菩提树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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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给我一首歌的时间,让你知道我那飘满飞絮的天空,深藏的思念;让你知道流荧飘向的远方;让你知道我盈满心扉的悲伤…… (12) 房间里的摆设,在铺洒了一片的灯光下,拉出亮与暗的影子。空气里异常的安静,能清晰地听到滴管里,药液滴落的嘀嗒声。窗外是一片模糊的街景,只能透过毛玻璃,隐约看到稀疏的灯火。 “咿呀!”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了,薇薇转过身,看到小茉轻轻地走进来,然后在她的身边坐下。小茉眼角的泪迹还没干,略微红肿的眼眶里,依稀能看到她哭过的痕迹。 “小茉!谢谢你!”薇薇看着她,诚恳地说道。 “没什么!他……本来就属于你的,只不过丢失了一段时间而已。”小茉低着头,不经意地回答着,眼神里有些黯淡。 “其实我觉得你们也挺般配的!那时候,我完全相信了他的谎话!” “是吗?听到你这么说,也许我该感到高兴。只是爱情有时候根本没有逻辑。我努力过!坚持过!我以为终有一天会取代你,却发现有些东西根本无法代替!我始终徘徊在他的窗外,看着他的心扉里装着一个你……”小茉轻轻地笑了一下,美丽的笑容如黑夜里绽放的黑蔷薇,带着刺痛的伤。 “对不起!也许……我不应该过来打扰你们的平静。”薇薇轻轻地对她说道。 “不!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因为你来了,所以我可以放手了!一开始我就知道,他心里肯定装着一个人,只是我太傻!太天真!我明明知道可能不会有结局,却总是在自欺欺人。”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即使他在笑,我也能感觉到他在哭泣。你知道吗?他只有在想你的时候,才会露出真正幸福的笑容,我觉得那时的子扬,才是最帅气的他!只是……他不属于我!” 小茉突地转过身来,握着她的手说道:“薇薇!加油!我相信你一定能带给他幸福的!如果你不能带给他快乐的话,到时候别怪我横刀夺爱啊!……”小茉说着,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嗯!我一定会的!”薇薇流着泪,不停地点着头。 小茉放开她的手,俯着身子,在子扬的脸颊上吻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来,轻轻地摆着手,对她说道:“薇薇!再见了!我会祝福你们的!……” 说罢,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洒落在空气中的,是几颗晶莹的泪滴,在苍白的灯光下,诉说着悲伤的青春。 “小茉!谢谢你!谢谢!真的非常感谢你!……” 那一夜,薇薇守在子扬的身边,直到护士说医院要关门了,才依依不舍地走出房间,默默地和子扬道别。 “子扬!等着我!这次你无论如何,也不要选择逃避了!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直到你的病情好转,直到你能陪我去青岛看樱花,直到你慢慢变老、黑丝变成了白发……”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薇薇便早早起床了。提着篮子,在菜市场逛了一圈,买好了需要的食材和佐料,便回到家里,准备煲子扬以前喜欢喝的汤。 在厨房里一阵焦头烂额的忙碌后,终于做好了准备工作,开始往煲锅里添加食材、佐料,然后掌控着火候,进行清炖、慢熬…… 突然想起了也是这样的一个早上,她给夏季煲了一个早上的汤。记忆瞬间如潮水袭来,让她的神情变得有点恍惚,她呆呆地望着窗外,心里默念道:“夏季!一个月快过去了,不知道现在的你,一向过得可好?” 清早的街道上行人比较稀少,一阵阵隆冬的冷风,带着一股刺骨的寒冷,不时地掀起了路人的衣角,从街道的一头刮向街尾。人们都在严寒的肆虐下,穿上了保暖的棉袄、戴着手套和帽子,系着长长的围巾。满大街看去,一个个包裹得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眨巴着,看起来有点像埃及的木乃伊。 薇薇提着盛着鲜汤的保温盒,坐在站台的长椅上,双脚不停地跺着地。严寒的冷风仿佛长了眼睛似的,无孔不入地从衣缝里灌进来,让人恨不得像蚕宝宝那样,吐一个密封的蛹,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公交车在煎熬的等待中,终于开过来了,薇薇像逃命似的,冲刺般跨了进公公车,然后找个位置坐下,让车里的暖气冲走身上的寒冷。 车子在冗长的街道上行驶着,透过玻璃窗,沿途的街景像幻灯片般掠过眼前。繁华的上海似乎依旧喧闹,只是还是受了严寒的影响,比以前冷清得多。平时一些热闹的商业街、步行街,人流一下子减少了很多,街道看起来比平时宽敞多了。 薇薇坐在公交车上,怔怔地望着窗外,心里面想的全是子扬。记忆像窗前打翻了的墨迹,浸湿心扉厚厚的一叠书页,那些纯真遥远的回忆,让她时而欢喜,时而悲泣。 车子在医院门口的站台停下,薇薇走下车,迎面倒灌的一股寒流,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她提着保温盒,走进医院,然后顺着走廊、楼梯,心情忐忑地来到了子扬住院的病房门口。 早上在走廊上走动的人不多,薇薇轻轻敲了敲门,发现房门并没有闭拢,顺手一推,一下子就打开了。那一瞬间,她就发现了躺在病床上的子扬,子扬似乎听到开门声,转过头,回望着她,脸上写满了惊鄂。他们就隔着几步的距离,彼此的目光在空中纠缠着,刹那间,似乎忘却了所有。 “子扬!你醒了!”薇薇突然清醒过来,她走过去,把保温盒放在床头的柜台上,然后坐在子扬身旁,静静地望着他,心中是一片祥和与安宁,就像帆船一路的远航后,回归到了属于自己的港湾。 “你来干什么?”子扬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他转过身,背对着她看向窗外,虽然看起来他还是那么平静,但那双轻轻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心中的紧张与不安。 “子扬!你的事,小茉都告诉我了。”薇薇伸出手,把子扬的双手,轻轻地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谁让她告诉你的!都跟你说了什么?”子扬一下子甩开了她的手,像被戳到痛处的野兽,声音疯狂地在病房里咆哮着。 薇薇一下子惊呆了,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子扬,那种感觉让她陌生又害怕。鼻尖突然有点发酸,她低着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地往下掉。 过一会儿,她又坚定地抬起头,勇敢地迎着子扬愤怒的眼神,轻轻地说道:“不就是心脏病吗?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会那么轻易地到下去。我还一直等待着你陪我回青岛看樱花,等待着你曾经对我许下的诺言,等待着你有一天给我穿上雪白的婚纱……” 子扬楞住了,他就那么怔怔地望着薇薇,她那坚定而勇敢的表情,圣洁得像个女神。突然,泪水蔓过了他的脸颊,他抓着被子,歇斯低理地吼道:“没用的!没用的!医生都说了,我活不满18岁的!你给我出去!出去!……” 薇薇被他一下子推倒在地,她站起身来,怔怔地望着子扬,泪水像打湿在玻璃窗外的雨水,迷失了她的双眼。她抬起头,傻傻地望着窗外,突然想起了和子扬奔跑在夕阳下的芦苇河畔,想起了那首飘荡在芦苇上空,他们说会唱一辈子的《不过只是童话》: WhoarethoselittlegirlsinpainjusttrappedincastleofdarksideofmoonTwelveofthemshinningbrightinvainlikeflowersthatblossomjustonceinyearsTheyaredancingintheshadowlikewhispersoflovejustdreamingofplacewherethey‘refreeasdoveThey‘reneverbeenallowedtoloveinthiscursedcageit‘sonlythefairytaletheybelieve 清纯忧伤的歌声,不停地在病房里回荡,薇薇唱着唱着,泪水像止不住的悲伤,弥漫了她的心扉。她想起了这些年独自守候在樱花树下的孤单;想起了子扬一次又一次留给她的疮伤;想起了小茉悲伤流泪的脸庞…… 子扬呆住了,他突然像疯了一样,拔掉手上的针头,跑下床,紧紧地抱着薇薇,哭泣着喃道:“薇薇!对不起!薇薇!对不起!……” 风吹起了窗台的纱窗,微风里,时间铭刻着悲伤的流年。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他们又相聚在了一起;如同两块分散的磁铁,他们又在黑暗中找到了彼此。 那一天早上,薇薇坐在床头,一勺一勺地喂着子扬喝汤汁。子扬默默地喝着汤,看着薇薇,又是哭泣,又是微笑……像一个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