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异族秘术士
“上仙既不愿同老身道明实情，老身便不再追问下去。”白玥道：“老身权当不知上仙所求，待收服鼎灵后再向上仙道谢了罢。” 知若微笑示意无妨。片刻之后，白玥由锁魂扇带入神鼎之中。宫内余知若一人。 “神君瞧见了，”知若开口，语气谄媚：“要以魅术控制那神羽帝姬并非难事。我原以为神族帝姬的灵渊难以攻破，却不想这位帝姬如此不设防备，想来她已不再是神君成就大业的威胁。” 宫内无人作答，但知若使着灵力似乎听着了些什么，随即恭敬回答道：“知若明白。”下一瞬，她嘴角勾出笑意向着神鼎出言：“上神，这回知若可是帮你解脱了。” 不像神鼎外观那般醒人纯明，神鼎之中甚是混沌，仿若周遭被源源不绝的瘴气笼罩般让人辨不出方向，且那瘴气似乎还有几分魔界魔气的意味。 白玥以灵力辩路，只是鼎灵这物她从未见过，怕是与她擦肩而过她也不晓得。虽是这般想着，但她的步子却越发加快。这里前路退路都看不见，甚至连前方的路延续到何方也无法用灵力判断，白玥只管往前行，瞧瞧前方是个什么地界。 然，方行了一盏茶的功夫，不远处出现一个身着白裳负手而立的男子。男子背对着她，目光向着前方漆黑的一片不知在看些什么。 白玥走近几步，那人墨发及腰，背影看上去竟有几分仙人的意味。白玥想想，单单看这人的背影，倒是与云夜白有几分神似。 再近几步，眼前忽地飘忽一阵好闻的气味。白玥眼眸稍合已觉困顿，然而那气味却似无止尽般源源不绝飘忽而来使得她头昏脑胀。不一会儿，她便沉沉睡去。 在她合上眼眸之际似乎看见了云夜白……待那个白衣男子稍稍走近，那人，却又变幻成了南辰的模样。那人将她抱起一直前行，最后将她放在一个极其柔软的榻上，好听的声音传出：“睡吧。故人。” 白玥能辨出那声音不是南辰或云夜白的。听着那人的声音，她终是睡去。 再开眸之际，白玥已身处一片白茫茫的海滨之上。她使着灵力脚尖轻触海面，周围无一人。 茫茫海滨，无尽无涯。周遭是一片静谧却又静谧得很是诡异，似乎这海滨中的一切生灵尽数消失了罢，她感觉不到任何其他气息或灵力的存在。 白玥谨慎迈出一步，那海平面上波澜不惊丝毫未有波纹浮现的迹象。从前云夜白教她仙术时同她说过，六界六术相生相克，仙术克妖巫两术，而魅术却克下了仙术。云夜白说，混沌初开之时紫薇大帝得过一游魂魅灵相助，紫微大帝甚是感激便向那魅灵许下仙界永不扰魅族安宁之诺。是以，仙界的仙术虽能降住魅灵但却无法伤其本灵。相反的是，魅族本就源于异族，是六界众生引以忌惮的恶灵秘术士，紫微大帝羽化后东华大帝大肆讨伐异之魅族，终至魅族异心大生，终是创下足以克制仙术的魅术。 如今看来，白玥怕是着了秘术士的魅术，眼前的一切不过是空无虚幻的。她大抵还在那神鼎的鼎灵之中。 但六界史中记载，早在万年前异族魅灵便在仙界与魔界大战时重归天地间了。那时候，六界中的秘术士也就再不复存在。而那魅术极为阴狠高深，绝非常人一朝一夕便能驾驭得了。 白玥暗自思忖莫非当年那异族的秘术士还有存于世上的？ 正想得出神，海滨之上忽地多出了两个人。一个紫衣少女，一个白衣少年。 白玥提步靠近几分正正瞧见那紫衣少女却是她自己！而那拥有一副惊世之姿的白衣少年，竟是南辰！帝君？ “帝君？”白玥试探叫唤一声，但不远处的白衣少年却无法听见。 一瞬间，心口处得情因狠狠抽动让白玥疼了个厉害，只得捂住心口放慢了脚步前行。 情因花在白玥体内越发开始躁动。她多靠近那两人一分，情因便为她多增一分疼痛。白玥晓得，或许这便是她那前番记忆。白玥使着灵力极力按压下心口的阵阵抽疼，步步靠近。 顷刻之间静止的风和云躁动起来搅乱海滨上的气息气流。白玥不自觉侧首闭眼。然，“刺”的一声仿若有一把剑贯穿她的胸膛，她猛地睁开眼，眼前白衣少年身上刺眼的红一片又一片。 她看见白衣少年略微侧首向后，少年脸颊沾有点点血迹。那红色格外触目惊心。白衣少年的衣襟渐渐被鲜血染红，他长长的墨发在风中飘飞，最终凌乱。 白玥认出少年手持的赤霄剑。七彩珠，九华玉，赤霄帝道……那是南辰帝君。 赤霄剑气凌人，透着森森寒意。然后，白玥在南辰决绝却又异常空洞的瞳孔中看见那个爬在海滨之上，狼狈不堪的紫衣少女。那正是她，神羽帝姬白玥。 少女长发尽数凌乱，两颊处因血与水的混合而沾染上些许细发。少女闭着眼，脆弱无力爬倒在南辰跟前。 少女眼角沾有沉重的血色斑迹，似乎无论如何都清洗不去。她心口，腰际，背部上不断泛出的红色将她衣裳的紫染到极致。灵力透过海平面上侧一层薄界逐渐散往海滨深处，少女浑身止不住的泛起抽搐。 白玥看清了，那个爬倒在地上的少女撑不开眸，她看不见。可奄奄一息的她始终在挣扎着试图触及到少年带血的衣襟。 那样近在咫尺的距离却又像是隔去了无数个光年。似可望，似无望，始终是不可触及。 “重轮生死六道，抽去万千情丝，这便是你给我的答案？” 那样悲痛又无力的一句话，紫衣女子已竭尽自身全力。她在哭泣，可是，眼睛没了又怎会留得下眼泪。 白衣少年握住赤霄剑的手一紧再紧。他终于向她走近，她也终是得以触碰到他的一角衣襟。 他冷冷开口：“你可知罪？” “罪……”她用力握住抓住的一角鲜红衣襟，试图不让它从无力的指尖溜走，她的言语在这一刻听来已是沧桑，“帝君道我有罪，你便剜去我的双目。上仙道我歹心害她，你便以赤霄赐我穿心之剑。呵，呵呵，今时今日，你欲抽我万千青丝却还要问我可否知罪……” 帝剑赤霄越发盛寒，那少年持剑的手不自觉颤抖起来。眉峰霎时的微皱终是被眸中的冷意转瞬替代。他开口：“帝姬，你可知你犯下的过足以致你被判诛仙台刑罚……你若诚心悔过……” “诚心？”少年的话被她低哑的声音打断，“你说我错了，我便认错。茫茫六界，我不求他人任何却只想得到你的信任……即使是到了这个时候，你都不愿施舍一丝信任给我么？” 少女嘴角溢出鲜血，她终是无力再抓住他的一角衣襟。海风掠过，她松了手，重重跌在结界上。 周遭一片死寂，她被少年设下的结界困住动弹不得，周身灵力不断散去，在她彻底失去意识前那少年开口：“这般结果，终究是好过其他。” 少女的意识越发模糊，她看不见海滨，看不见结界，也看不见她面前的人。只是在灵力全然散去的那一瞬，她将一切全都忘记了。再也不会记得谁。 一刻钟的时间，少女的魂魄消散在海滨之上。那片白茫茫到无尽无头的海滨早已变成一片刺眼的红。 白玥瞧着眼前的一幕不自觉倒退几步，仿若那女子经受的疼痛在方才那一瞬尽数加在了她身上……她遥遥望着立在海面上迟迟不肯离去的少年，心口又是剜心地抽疼起来。 “白玥帝姬，你可看见了这个负心汉？” 远处忽然传来一飘忽的声音。白玥抬首环视四周时那少年已然消失不见。 “是谁在那？”目睹了方才那一幕后白玥本就心神不宁，眼下得了点风吹草动便立马将灵渊中的承影剑唤了出来。冰蓝承影，剑气凛然，天地间霎时被肃杀之意充满。 “来者是敌是友？可否是那无胆露面的秘术鼠辈？”白玥暗自定神，可那情因今日是打定了主意不给她好果子吃，连连躁动不消停一刻。 “白玥帝姬为情因所困多时，怕是如此下来，即便帝姬修为高至上神也敌不过灰飞烟灭的宿命。”远处那飘忽的声音极其轻佻，且那暗处之人又是如何得知她体内混有情因精元一事？ 白玥移步几分欲以灵力辨别那声音的本源，可似乎有一份高深莫测的灵力将她的灵力彻底压制住。毫无疑问，此时此刻她正处在那暗处之人为她所造的囚牢之中。 “仙人可是星君处的神鼎鼎灵？”白玥思忖自己是入了神鼎之中，这暗处之人极为可能是那神鼎鼎灵，“如若如此，还望仙人撤去这周遭结界。白玥此来确是有事相求。” “哦~”那人的声音越发飘渺，“故人同吾，何须如此见外。” 白玥怔住，这声音，好似前遭她在幽暗地界听见的那好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