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你！……你要怎样才能放过颜儿！”掌心已经被指甲刺破，鸢王爷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死死盯着柳烟。 “嗬～～”瞟一眼鸢王爷，柳烟慢悠悠伸出一根手指，漫不经心的冲她晃两下，身上气势忽然变了。 虽然妖媚依旧，但此刻的柳烟眸中却泛起让人胆寒的冷光，他冲鸢王爷缓缓扬起唇角，道：“你凭什么，又有什么资格跟本、座讲条件！？” “我…”鸢王爷脸色一白，忽然说不出话。 当初若不是为了自己，颜儿也不会被jian人所害流落圣灵国险些丧命；而若儿也不会心生桎梏被梦魔缠身而亡……说到底，都是自己的错！ 似乎觉得对鸢王爷打击还不够大，柳烟指尖在灵琳光滑的脸颊上轻轻摩挲着，继续道：“当初也不知是谁，上赶子把自家侄女送上本座的床～” 闻言，鸢王爷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当初的某天，自己忽然升起带柳烟入宫的念头，但……自己为何会将柳烟送到灵琳面前，为何灵琳会毫不推拒的将柳烟留在身边？ 一切似乎从那时起就已经开始有了预兆……祭天大典上女王离奇遇刺，大王女灵珊与魔族勾结的传闻，三王女灵霜的契约灵兽开始魔化，大批‘灵兽’忽然出现追随灵琳……这一切的一切，背后都有柳烟的影子。 当魔族控制了栖凤国皇宫的谣言传开，那一大批‘灵兽’也渐渐露出血红的眸子与锋利的爪牙。然而，此刻她与灵琳却已经骑虎难下。 感到指尖下那人的僵硬，柳烟唇角弧度扩大几分：“若让栖凤国的子民们知道，谁才是真正勾结魔族杀害上任女王的凶手……那场面一定很有趣吧？” “够了！”灵琳平静的面具终于被打破，闭上眼睛，颤抖的声音从唇间溢出：“我……从未想过要害死母后，我只是想被认可而已……” 明知道自己得不到灵兽的眷顾，得不到母后的期待，但想成为女王的欲念却依然在心底徘徊着。被欲望煎熬的她哪怕再放浪形骸，沉迷酒色，也无法说服自己放弃对王位的觊觎。 明明我才是最适合成为女王的人！ 明明我才能带领这国家走向辉煌！ 于是，当鸢王爷带着这个男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被这男人迷住的自己神使鬼差的竟对他吐露了心声…… “你的欲望，我收到了，那么做笔交易如何？”男人诱惑的声音随着轻笑传入耳中，沦陷在男人温柔的声线中，灵琳点了头。 为了自己那丑陋的欲望，她竟将栖凤国一步步带向了毁灭。 如今，潜蟒大军围城，炎羽城粮草告急……不是不知道子民们过着怎样的生活，不是不知道臣子们早已心生去意，不是不知道栖凤国已经朝不保夕……但，她却无法向王姐低头，此刻的她只是身边男人的傀儡。 “哎呀呀，当初你要的可是王位，现在又说被认可什么的，啧啧，人类果然是不知足的东西。”柳烟摇头啧啧两声，忽然想到什么，开心的笑起来：“放心～现在是不会有人再认可你啦。我的女、王、陛、下～” 灵琳脸色苍白，一行清泪从眼角流下，柳烟暧昧的用舌尖在灵琳脸颊上舔舐着，品味她懊悔的泪水。 “玩弄人心，你很开心么！？”鸢王爷搂紧怀中的人儿，投向柳烟的目光中是刺骨的仇恨。 “就你们？”柳烟放开灵琳，用鼻子哼两声已视轻蔑：“若非奉吾主之命，本座才懒得费这功夫～哎呀，不小心就说太多了呢，不过没关系……死人是不会乱说话的不是？” 话音未落，两缕烟气便缠上鸢王爷与灵琳的喉咙，两人被那烟气拎到半空，被缠绕处的皮肤迅速干化，二人身上的气力也迅速消失。 明白那烟气在吸收自己的生命，灵琳二人却无计可施：城门将破，栖凤国将亡。比起她们种下的恶果，死亡已是很轻的惩罚了。 柳烟转身坐上属于灵琳的王座，冷眼看着眼前努力挣扎的二人，略感失望的舔下唇：“难吃……果然，没有灵兽眷顾的王族也只是普通人而已。” 当灵琳二人的挣扎渐弱，异变就在此刻发生：震耳欲聋的振翅声凭空响起，柳烟感到空气中的温度忽然升高了许多，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啾啾！”随着一声清脆的鸣叫，无数只一模一样的鸟儿齐刷刷的冲入殿中，直向柳烟扑去。 看着铺天盖地的圆滚滚，闪亮亮的肥鸟，柳烟脸色大变，捂脸发出一声尖叫：“不要要要要！” 随着柳烟的尖叫，困住灵琳和鸢王爷的烟气顿时消失，二人狼狈的跌落在地，柳烟惊恐的看着鸟儿们越来越近，猛地将身体化作一股黑烟，消失在殿内。 吃力的支起身子，鸢王爷与灵琳对视一眼，自己这是得救了？ 疑惑的抬头看看盘旋在头顶的鸟群……为啥总感觉这些鸟儿有些眼熟呢！？ “咕噜，回来。”温和的女声响起，灵琳二人就见殿内的鸟儿们迅速向一处汇集，红光闪过，哪里还有漫天的鸟儿？只剩下一只肥鸟迫不及待的向殿门口扑去。 肥鸟停在一女子的肩上，亲昵的想用小嘴蹭女子的脸颊，谁料被女子身畔的男人一巴掌拍飞。那男人明明长着一张俊美无双倾国倾城的面容，但脸上的表情却让人退避三舍。他瞪上一眼，那只驱逐了柳烟的霸气肥鸟就乖乖站在他脚旁，不敢逾越一步。 “是……你。”看清女子面容的那刻，灵琳忽然释然了：能吓跑柳烟的，果然也只能是她了吧？ 其实，在听到大王姐灵珊与潜蟒部落联姻并得到四神兽庇佑消息的那一刻，灵珊就明白，是自己输了…… 从潜蟒部落起兵，到现在兵临城下，速度之快仿佛一场噩梦。 “是我，”赵雨萱点点头，她并不是圣母，所以才会冷眼旁观她们被柳烟玩弄于鼓掌，直到最后一刻才出手相救。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灵琳输给了欲望，沦落为魔族的傀儡，鸢王爷虽非自愿，但颜夫人与若儿终究因她而死……是的，在柳烟将二人吊到空中的时候，颜夫人已经安静的停止了呼吸。 此时的两人，哪还看得出往日的优雅华贵？ 走到灵琳面前，俯视着地上狼狈的她，赵雨萱问出了灵珊的那个问题：“可曾后悔？” “……”灵琳咬唇不答，半晌，只见她从怀中掏出一支短笛，双手捧到赵雨萱面前：“吹响此物，可号令宫内魔兽。”这是之前柳烟丢给她的玩儿意，也是证明那群“灵兽”跟随她的证据。 没有收下那只短笛，赵雨萱将视线转向鸢王爷，此时鸢王爷已经发现了颜夫人逝去。抱着颜夫人渐冷的身体，鸢王爷目光空洞，对赵雨萱的注视没有丝毫反应。 轻叹口气，不再多说些什么，赵雨萱转身径自向殿外走去。见她离开，朱颜看都不看眼地上的两人，毫不迟疑的跟上赵雨萱的脚步，两人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风吹散了殿内咕噜带来的温度，忽如其来的冰冷让灵琳不由打个寒战，抹去眼角的泪痕，灵琳虚弱的挪步到鸢王爷身旁。鸢王爷依旧抱着颜夫人的尸体，那幅生无可恋的样子让灵琳鼻腔一阵酸涩。 缓缓俯下身，灵琳从背后环住鸢王爷的身体，袖中隐藏的匕首抵住了鸢王爷的喉咙。 寒光闪过，刺目的红在地面上蔓延，灵珊站起身来，任黏稠的血珠自她指尖滴落，在地面上画出点点红梅。 有些羡慕的看眼地上那两具紧紧搂在一起的身体，灵琳扯出个凄美又哀伤的笑容。 当夜，炎羽城内忽起大火，火焰映红了半边天，也照亮了整个炎羽城，人们纷纷从睡梦中惊醒，探头眺望：着火的方向，似乎是王宫啊！？ 宫门紧闭，想入宫救火的士兵们被阻隔在宫外，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跃动的火苗疯狂的在宫中肆虐。 灵珊彻夜站在高台上，自然看到了炎羽城中的火焰。当火焰燃起的那刻，灵珊心有所动，泪水无声滑下脸颊。棼天站在灵珊身侧，温柔的将她拥入怀中，拭去她的泪水。影盘旋在空中，轻声啼叫着，似乎在为火中逝去的生命哀悼。 赵雨萱与朱颜此刻正站在宫内的高墙上，俯视着不远处燃烧着的那座宫殿。 “灵琳，竟选择了以死赎罪。”赵雨萱深深叹息。虽然她答应过灵珊不杀那两人，但二人却依然 她与朱颜并没有离开，而是借黑暗隐藏了起来。看灵琳杀死了鸢王爷，看灵琳吹响了那只短笛，看宫内那群魔灵兽在殿内汇集，看灵琳命魔灵兽们封住出口，然后将宫灯中摔向木柱……灯油打湿了木柱，燃烧的宫灯落入纱帘中，顿时火舌席卷了整座大殿。 将大殿四角的柱子点燃，灵琳转身登上王座，按动王座上的机关，巴掌大的小盒出现在她手旁，打开盒子，从中取出一颗药。端详药丸片刻，灵琳仰头将它吞下。 坐在王座上，最后看一眼卷到脚前的火舌，灵琳安然闭上了眼睛，。 “这是她的选择，不是萱萱的错。”没错过赵雨萱眼底滑过的那丝歉疚，朱颜道：“能在最后幡然醒悟，也是难能可贵。” “是啊。”点头，赵雨萱自然明白灵琳最后那举动的含义：死前，她希望能将魔灵兽们困死在殿内，虽然那种可能微乎其微。但……至少她努力了。 “萱儿，不帮她一把？”普通的火焰怎能杀死魔化的灵兽？恐怕等灵琳死后，魔灵兽们失去约束，又会为祸人间。朱颜说着，指尖划动，一个结界从天而降将那座宫殿牢牢罩住。 “自然不能白费了她这份心意。”从袖中抽出几张灵符，向着火的宫殿掷去，灵符离手后化作飞鸟。飞鸟入火，火焰上顿时镀上一层金色。随着火焰色泽的改变，殿内顿时传来魔灵兽的咆哮和撞击声，即使撞开宫门，魔灵兽也无法迈出结界一步：那可是朱雀之炎构成的结界。 朱颜的结界不但将宫殿罩住，更是帮灵琳加了一把火，结界内火焰滔天，结界外却无一颗火星。赵雨萱的灵符则借着火焰的力量，将魔灵兽们体内的魔气抽离：灵兽们虽然是无辜的，但它们确实伤害了人类。若能撑住那烈火焚烧与抽筋断骨之痛，今夜之后，它们便能恢复灵兽之体。 天将拂晓，宫中大火也渐渐熄灭。结界中的大殿已经化作一堆灰烬，灰烬中东倒西歪着数只昏迷的灵兽，纯金的王座孤零零的伫立在高台上，显得如此突出，又如此孤独。 “我们回去吧。”彻夜未眠的赵雨萱顶着通红的眼睛，低声对朱颜道：“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嗯，”点点头，朱颜挥手撤去笼罩住宫殿的结界，揽住赵雨萱的腰肢，两人顿时消失在原地。 被丢下的咕噜无语望天：主人，不，现在应该叫首领闪人前的眼神它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哎，果然称职的小弟不好当。 看眼不远处的灰堆，再看看略远处灵霜禁足的宫殿，咕噜边在心里碎碎念，边向灰烬中扑去：它要赶紧收几个小弟，来抚慰被首领伤害的幼小心灵！ 将活下来的灵兽们唤醒并果断靠威压收了这群小弟，然后咕噜便带着新鲜出炉的小弟们来到灵霜的宫殿外。嘱咐它们保护好殿内之人，咕噜才挥动着小翅膀向宫外飞去：首领还在等着它呢。 咕噜没有看到，在它离开后，一抹淡淡的烟气从灵霜宫殿顶上飘出来，凝成柳烟的模样。望着咕噜离去的方向，柳烟捂脸扭动两下：“哎呀呀～讨厌的家伙终于走了，果然不出吾主所料～这边结束了，终于可以回到吾主身边了呢，哦呵呵呵～” 随着令人发寒的笑声，柳烟的身影消失在空中。 二人回到城门处，傲牙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不过烦躁的情绪在看到赵雨萱的瞬间便平静下来。见她怪怪的，傲牙忙上前打量一番，确定眼前人儿并未受伤，傲牙不解的用眼神询问朱颜。朱颜嘴角一僵，低声解惑：“女王和鸢王爷，死了。” “哦，”了然的点头，傲牙伸手揉揉赵雨萱的头顶，果断转移注意力：“看来此城今日即可拿下。” 头顶的大手传来让人安心的温度，赵雨萱深吸一口气，道：“灵琳已死，国不可一日无君，我们尽快回去告知灵珊。” “我留在此处，为大军开路。”朱颜在赵雨萱背后轻轻一推，将她推到傲牙怀中，“快走吧。” “好，”单手抱起赵雨萱，傲牙冲朱颜咧嘴一笑：“我去去就回。” “早去早回，小爷等着。”朱颜摆摆手，就见一阵风起，傲牙二人的身影以消失在眼前。 回到潜蟒营地时，营地外军队已整装待发，棼天与灵珊站在军队前，看样子已等候多时。 “雨萱！”看到好友归来，灵珊忙迎上去。“你……” 微凉的手指轻点在灵珊唇上，灵珊顿时发现自己的声音被剥夺。赵雨萱看着灵珊，眸中划过一丝歉意。灵珊顿时明白了什么，眼眶微微红了起来。赵雨萱避开灵珊的视线扭头对棼天说：“颜已在城门处接应，你们先行一步。” “是！”棼天冲赵雨萱行个礼，转身带兵而去。 “孔雀。”赵雨萱仰头轻唤声，一只七彩团子便从远处冲过来，直扑赵雨萱怀抱。但……半路就被人抽飞。 墨梓收回手，假装刚刚动手的家伙不是他。蓝青站在墨梓身旁，却摆出一副‘我不认识他’的臭脸，让赵雨萱有些忍俊不禁。 孔雀虽然傲娇，但奈何对手太过强大，只好乖乖站在安全距离外，可怜兮兮的看向赵雨萱。 “孔雀，借你的车辇一用。”赵雨萱吩咐孔雀将它拉（Shao）风（Bao）的车辇贡献出来。看着华丽的车辇，灵珊的神情变得坚定。 拉住灵珊的手，赵雨萱道：“走吧，也该回去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