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孩子留不留1
彻夜未眠,加上十几个小时的飞行,程安妮精疲力竭。 回到墨尔本,这个待了才一个星期的地方,反而更安心,在这里她可以把自己藏起来,不受伤害,也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的伤口。 她泡了一杯咖啡,在窗口站了很久很久。 热咖啡逐渐冷却,她喝了一半,放下,穿上衣服离开了,去了医院,利落地挂了号,坐在人流室门口等,由始至终面容都很平静。 有不舍吗?当然有。 可人流的痛苦是一时的,而如果生下来,给孩子的痛苦是一世的。 她不求自己的孩子有多卓越的成就,只求他清清白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不是一个受人非议的私生子。 一个年轻的女孩儿在男朋友怀里哭得很伤心。 “留下好不好?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不想打掉……我已经做过四次手术了,以后我可能怀不上了……” “你还爱我就带我走,求你了。” 男孩有些不耐烦,“我们都还这么年轻,经济又不稳定,怎么要孩子?你先做掉,以后再说。” “我不想……请你仁慈一些吧……” “别说那么多了,快轮到你了,赶紧做完,我在外面等你。”男孩头也不回地走了。 程安妮看着很心疼。 在一段关系里,受伤的往往是女人,而女人又是更脆弱的那一方。 “别哭了。”她给她一张纸巾。 “谢谢。” 女孩儿抽泣着。 “这次之后,就和他分手吧,那样的男人不要也罢。结束了反而好,否则他只会伤害你更深。” “我都知道,可我不舍得。”她摸着自己的肚子,“这已经是我们的第四个孩子了……” “但你生下来他就会负责吗?除非你有能力当单亲mama,否则如果你指望他,那是不可能的。” “我……可是……如果再打掉,我怕以后没办法再怀孕。” 程安妮叹了口气,这个不知道该怎么说。人流太多次,对将来一定有影响,这个险真的冒不起。 进退两难。 “那你呢?你为什么要打掉?” 程安妮苦笑。 女孩说,“如果不是有迫不得已的理由,你还是留下吧,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容易有第二次第三次,最好不要开始。” “詹妮弗。”护士出来叫她。 她惊恐地握着安妮的手,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神呐喊着——我不想打掉。 “詹妮弗,快点。” 最后她还是进了人流室。 手术完出来,她整个人都像被掏空了,脸色惨白如鬼,一脸绝望,连流泪的力气都没有。 一股强烈的惶恐袭来。 安妮不是怕痛,而是怕自己会变成第二个詹妮弗。 黑洞洞的走廊突然变成了一个恶魔,张开了血盆大口,要吞噬她。 弥漫着nongnong的血腥味。 她急于逃离这个地方。 她不要自己的孩子承受这样残酷的噩运。 她忙扶着詹妮弗离开了,护士在后面叫她的名字,她没有理,下一个女孩进去了。 …… 下午程安妮还是照常上班,陪她一起去楼下拿资料的时候,朱蒂小声问她。“怎么样?” “什么?” 她指指她的肚子。“是怀孕吗?” “没有,我去医院检查了,说是肠胃有点问题。”她尽量让语气轻描淡写。 “呼,那就好。”朱蒂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请假回国是去找孩子他爸商量做人流的事情呢。上次我以为你不想要孩子,所以才说的那么轻松,但做人流风险很大的,如果可以的话,怀孕了还是留下好。” “不是我吓你,我有好几个朋友年轻时候很喜欢泡吧,打过几次胎,现在想怀孕都怀不上,老公都闹离婚了。” 程安妮一听心情就更沉重了,这也是她抗拒做人流的原因之一。 万一,她是说万一,影响以后怀孕怎么办? 不管怎么样,孩子毕竟是无辜的,长在她身体里,她真的舍不得。 晚上她和保罗一起陪几个重要客户吃饭,席间有人劝她喝酒,但程安妮都婉拒了,对方有点不高兴,说她不给面子,好在保罗替她喝了,还用玩笑缓解了尴尬。
饭局结束已经十一点了,保罗送她回家。 车子停在小别墅门口,她解开安全带。 保罗往外望了一眼。“房子很不错。” “谢谢,是公司安排的。” “看来公司很器重你。” 什么器重,不过是树大好乘凉罢了,都是托陆禹森的福。想到自己的生活还与他有关,程安妮又有些惆怅。 “对了,今晚谢谢你替我挡酒,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叹了口气,“我的工作能力还可以,但应酬就真的不大行。” “不客气,这是一个绅士该做的。对了,冒昧问一句……你怀孕了?” 程安妮惊住。 难道是朱蒂告诉他的?可朱蒂不像是那么大嘴巴的人。 “你……你怎么知道?” “你今天穿的是平底鞋,这几天脸色不好,吃饭的时候好像有几次反胃,又不肯喝酒,都是怀孕的症状。本来我也是猜的,但你刚才的反应给了我答案。”保罗耸耸肩,“男人直觉太灵敏是不是不好?” 安妮揪紧包带,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孩子的父亲知道吗?” “……” “似乎这个孩子的到来并没有让你感到开心,你很矛盾?所以我猜,你们的感情出现了问题?上次你说你有男朋友的时候,我就隐隐感觉到你们的情况不对。” “你就这么喜欢观察人?”程安妮负气地反问了一句。 “抱歉。” 她叹了口气,捏捏眉心,“对不起,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该冲你发火。” “我能体会你的心情,如果感到烦躁,我不介意你拿我发泄,我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而且我这个人嘴很严,你的秘密在我这绝对安全,你可以相信我。” 他诚恳的眼神让程安妮心头一暖,的确,在这个时候她需要一个可以诉苦的朋友——一个不知道她过去的人。 “谢谢,晚安。” “晚安。” 程安妮刚进家门,徐慧兰就打了电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