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希望

    “怎么死的？”过了很久，墨夜轩才慢慢平静下来，失神地问。当年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所有人都说小影死在那场大火中，那本该死去的小影为什么会出现在万毒山，万毒山是什么地方？墨夜轩有太多疑问，而这些疑问，只有宁映雪才能回答，想到这，墨夜轩看着宁映雪，希望她能解开这一切的谜底。

    “殿下，您可听说，万毒山？”声音难于察觉出现轻微的颤抖，哪怕离开两年，宁映雪至今提起这个名字，依旧无法保持镇定，那个地方留下太多恐怕的回忆，如果可以，她多想将一切都忘了，可惜啊，这一切已经烙印在脑海，至死难忘。

    墨夜轩摇摇头，他没有听说，但听名字，那里绝不是一个善地，心里一抽，小小年纪的小影在那里经历了什么？墨夜轩胆怯了，他甚至连听下去的勇气也没有。但不行，他必须知道，知道小影这几年所有的遭遇。否则，他怎能对得起小影。

    “青州万毒山，一座名副其实的毒山，终年弥漫着有毒的瘴气，五米之外看不出人影，那里的人终日与毒物作伴，山上住着一个魔头，这个魔头擅长制毒，为了专研不同类型的毒药，暗中捉了很多幼童困于万毒山，并喂于各种不同的毒药，以便观察效果，这些幼童类似世人所知的药人，却比药人痛苦万分，就算不当场毙命，也会因体内毒素过多，注定活不长久。小影姑娘算是比较长命的，至少艰难地撑了四年，整整四年，夜夜遭受毒药发作的折磨，可就算再痛不欲生，她也从没打算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相反她用尽一切办法，尽可能地让自己活下来，因为她坚信她最爱的轩哥哥一定会来救她，为轩哥哥说过他们会永远在一起，所以轩哥哥一定会救她，可当有一天当她好不容易逃出来后，却得知她最爱的轩哥哥已经爱上了还他的仇人，绝望无助的她，最后又回到万毒山，至死也没有等到她的轩哥哥。”宁映雪用一种很平静的声音阐述着发生在小影身上的发生的一部分事情，那是一种如同死寂般绝望的平静，话中感觉不到一丝生气，那种天天期盼，夜夜绝望的心情至今无法忘却。

    “怎可能？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骗本宫，快说，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听完宁映雪的话后，墨夜轩无法接受地狂摇头，那个乖巧可爱的小影不可能会有这种遭遇，一定是这个女人骗我，一定是。

    宁映雪难受地闭上眼，好累啊，突然揭开尘封的记忆，她以为自己早就能坚强地面对，原来还是不行，过去太沉重了，沉重地让她无法自由呼吸。

    “如果殿下要自欺欺人，映雪无话可说。小影姑娘临终前托映雪一件事，既然她的轩哥哥已经爱上她的仇人，那请把玉佩归还给她，反正一块有裂痕的玉佩，已经没有意义了。她当时悲叹也许玉佩上的裂痕，早就暗示着他们俩缘薄分浅。”柳卿影已死，活着的是宁映雪，而墨夜轩爱上了别人，这婚约早就失去意义，留着玉佩又有什么用。

    “玉佩上的裂痕……”墨夜轩身体一颤，悔恨、愤怒涌上心头，当宁映雪提到玉佩玉佩上的裂痕时，墨夜轩再不愿意相信，也无法欺骗自己，她说的是假的。在他们年幼时，小影她娘，前朝朝阳公主偶得一块极品血玉，就命宫匠做成两块一模一样的玉佩，分别交于自己和小影，当作两人的订婚信物。小影十分喜欢，经常拿出来观赏，有一次不小心玉佩掉在地上，出现一条很细微的裂痕，当时自己见她哭得非常伤心，于是将自己的玉佩，与她交换，这件事除了她和小影，没有任何人知道。宁映雪如今知道这件事，除了小影亲口告知，根本不可能从其他途径得知。

    小影当年经历了什么？仇人？什么仇人，难道卿颜和这件事有关？不可能，不可能，卿颜是那么善良，对小影一直爱护有加，绝对不会害她，绝对不会，一定是小影误会了。事关自己心爱之人，墨夜轩也如同一个平凡男子，虽然心痛小影的遭遇，但依旧毫不犹疑地舍弃，选择信任柳卿颜。

    “小影，小影是怎么死的？”墨夜轩沉声问，声音里难掩哀痛。一想到本该在六年前死去的小影却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角落，承受着常人无法承受的痛苦，整整四年，而自己对此一无所知。小影当时会多么绝望，轩哥哥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没能及时发现你在受苦。

    “毒发身亡。”宁映雪没有说谎，如果不是那个人相救，柳卿影只会落到一个毒发身亡的下场。但他的相救，是有毒的，比毒药更恐怖，如果可以选择，她宁可一直做一个毒人，也不愿意被他救活。如果当时没有活下来，是不是会更幸福一些，至少不会经历那段连想也不敢回想的黑暗日子，至少还有一个人值得她等待，至少不会知道她日思夜想的轩哥哥，已经爱上她的仇人。有时候，死了比活着更幸福。

    墨夜轩听完后，一句话也没有说，直接转身往门外走去，他不想留在这里，他无法面对带来小影悲惨遭遇消息的女子，就算有再多的悔恨，悲伤，他也不愿在别人面前展露。

    宁映雪看着墨夜轩离开的身影，没有开口挽留。她的心情并不比墨夜轩轻松，墨夜轩只需承受柳卿影死去的痛苦，而她却要承受柳卿影活着所有记忆的痛苦。人有时候是该糊涂些，宁映雪不知道自己突然说出这件事，是对还是错。可看到墨夜轩对自己如此冷漠，心里只有柳卿颜，她不甘心，凭什么让她自己默默独自承受这一切，不公平，年幼的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让她遭受这一切痛苦，而她的仇人轻而易举地抢走她拥有的一切，叫她如何甘心。

    墨夜轩痛吧，尽情地痛吧，你越痛，你越悔恨，我才有继续爱下去的勇气，如果连你都不痛了，柳卿影真的会完完全全在这个世上消失，那活着的宁映雪就会成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所以，求求你，不要忘了那个绝望的小影，不要因时光的流逝抹掉她的容颜，不要摧毁宁映雪所有的希望，求求你。

    宁映雪将整个头深埋在柔然的枕头里，眼角慢慢地慢慢地湿润了，一串串泪珠滴落在枕头上，她又哭了，这已经是重逢后，宁映雪第二次哭了，但这次哭，却比上次少了一份绝望，多了一份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