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相爱相杀

    “那女子嫁给岳王皇甫岳后，除了成婚那日，她几乎没见过皇甫岳的面，被分配住在王府中一个偏远的园子里居住，并未如众人所想那般得到他的垂青。也许是孽缘吧！越想躲避一个人，越会时时关注她的动态，越关注越背离躲避的初衷。终究是两个寻常男女，他们最后还是互生情愫，有了感情。人一旦被感情牵绊，做起事情来便会畏手畏脚，无形的给自己上了枷锁，难免落入俗套。”顾宛辰口中溢出低低嗓音，仿若哀婉的曲子，让人的心情随之又陷入深深的悲切。

    闻言，顾宛洛严肃地皱起了眉头，顿了一下，才开口道，“她不想报仇了？”

    良久，顾宛辰才颓废地回答，“她并没有放弃报仇的念头，只是因为有了爱情又多了些对这世间的眷恋，忽略了重要的信息。恍然度过许多时日，直到有一天，她无意间发现皇甫岳书房里有雪域地图的拓本，回想起往日种种幡然顿悟。原来，她苦苦追寻的仇人，就在自己身边，那个人正是所爱的夫君皇甫岳，一个有着双重面具的人，一个让她一而再爱上的男人！怪不得她对他总有种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对他的一举一动也甚为熟悉！真相，就像一把刀，狠狠地划裂她血淋淋的心口。”

    “什么？”顾宛言激动地站了起来，头硬生生的撞上马车车顶，痛的咬牙咧嘴，仍目光灼灼的望向她，等待剧情的进一步发展。

    “一个人的容貌可以易容伪装，谈吐可以刻意改变，一个人的习惯却是与生俱来的，却不是随便就可以掩饰或更改的。而且，她还找到了极为充分的证据佐证吴岳就是皇甫岳。第一，皇甫岳是皇上的儿子，自然知晓文昌国的辛秘之事，对那笔宝藏的事情也有所耳闻；第二，寻找前朝宝藏，如此见不得光的事情，皇上必不敢声张，委托自己的儿子私下办理是最符合常理的；第三，皇甫岳喜好游山玩水，常年不在京城。吴岳在雪踪出现的那段日子，皇甫岳也并不在岳王府邸；第四，皇甫岳藏有雪域地图的拓本，那雪域地图正是那女子所绘制的。类似的证据不胜枚举，每一条证据都仿佛在鞭打、拷问着那女子的灵魂，她在长久的沉默和痛苦中爆发了。

    不知从何处得到一味慢性毒药——穿肠草，那女子仗着皇甫岳的宠幸，偷偷地将它混在他的饮食中，每日亲眼看他饮下。渐渐地，皇甫岳的身子大不如前，御医也查不出是何原因。仇人即将遭到报应，那女子本该开心的，可看昔日的爱人、仇人愈加憔悴的面容，她的心一天比一天沉重起来。

    直到有一天，皇甫岳病重，她前去照顾，他在迷迷糊糊中唤了她的真名，说了许多有关她的呓语。那女子再也忍不住了，问他为何要杀害雪域的人？皇甫岳瞠目结舌，认出她就是雪域遇见的那名女子，思虑许久给她讲了一个故事。

    他的娘亲是宫中一个容资出尘的女子，爱慕皇上却一生不得宠爱，生育一子，位分却不高。多虑多思引致身子沉疴，病入膏肓。他一心只想做个争气的儿子，让她安然幸福的度过一生。他的父皇皇甫昭育有四子，大皇子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甚得他父皇垂青，二皇子战绩辉煌，四皇子智勇双全；不管他如何努力，他父皇都对他视而不见，看不到他的努力，自然也就忽视了他娘亲。看着娘亲终日消沉日渐消瘦，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让父皇注意到他的存在。

    也正在此时，他无意间翻查到有关雪踪的记载，他立刻认定，这是上天赐给他的绝佳机会。若能帮父皇寻回宝藏，不愁父王眼里看不到他。所以，他借着为娘亲外出寻药的幌子，离开京城。与那女子相遇时，他娘亲的病情刚好加重，他为了让母妃不带遗憾、担忧的离开，只好加快了获取宝藏的步伐。火烧雪域的那天，他收到了母妃身边宫女的飞鸽传书，告知他他母妃的病情急转直下，速归。心神不宁的他用尽各种办法也无一人开口说出宝藏的下落，一怒之下才会冲动的杀了许多人。等他回过神来时，十分懊恼自己的所作所为，为了掩饰罪行，所以一把火烧了雪域。”

    “皇甫岳为了改变母亲的悲剧，结果制造了更大的悲剧，他的遭遇让人同情，犯下的罪过不可饶恕，让人无法原谅。那女子后来怎样了？”顾宛洛摇头叹息。

    顾宛辰接着道，“那女子自然也无法原谅他，但见他行将就木，再下不了手，便连夜离开了王府。皇甫岳所中之毒极其霸道，情绪一稍加激动便会发起狂来，如同受伤的野兽到处撕咬人。皇上本就不喜欢他，加上染上如此奇怪的病，索性将他打发到外地就医，她娘亲过度思念儿子，没几日便死了。后来皇甫岳也不知所踪了，或许也死了吧。”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顾宛羽遗憾的说。

    “那女子大仇得报，生无所恋，便选择了一处悬崖跳下。也许是她命不该绝，被顾城闻讯救起。感动于顾城的一片深情，她自知无以为报，答应了他的求婚，同时也为他选了三位端庄贤淑的姑娘。所以，顾城在一日同时迎娶了四位新娘。”顾宛辰幽幽叹气。

    “同样是官拜宰相，同样是一日迎娶四位新娘，这情况跟爹爹当年如出一辙，都姓顾，莫非有什么关联？”顾宛洛最先发现其中的问题，疑惑的问。

    “故事里的女子是我的娘亲，化名宁婉儿，真名叫慕容明慧，顾城便是咱们的爹爹顾子城。现在知道雪域跟咱们的关系了吧？”

    “你是说我们是文昌国的后人？”顾宛羽惊讶的问。

    顾宛辰望向远方，目光深邃而怅然，“已过百年，这世上还哪有什么文昌国。先祖不让后人做复国之梦，就是不想我们庸人自扰。若非突遭变故，这些事情，我也不愿告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