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何为雪踪

    去往雪踪的路途，遥远而漫长，晃悠悠的马车需要从平原驶向草原，经过关外，再辗转横穿人烟稀少的大漠，最后才能抵达常年白雪皑皑的雪踪。

    虽然行程较长，较为辛苦，在南宫痕的照拂下，四姐妹的伤势，都得到了妥善的医治。顾宛言是被摔伤加上惊吓过度才晕厥多时，苏醒后除了精神萎靡些，身子并未大碍。顾宛羽的眼睛因烟熏而失明，日日针灸，康复的机会很大，所以她并未过多忧虑。至于顾宛洛摔断的左腿，敷上草药绑上木板将养数日便可。倒是顾宛辰伤势最重，肋骨断裂，断骨直插胸腔，因医治较晚，或许会落下咳血的毛病，所以一路上，南宫痕都强制她休息。可是，只要她精神还可以，便向meimei们讲述有关雪踪的事情。

    “雪踪是一个极为古老的组织，可以追溯到玄晟国的先祖时代。那时，统治这片疆域的还是文昌国，文昌国土地肥沃，重文轻武，不喜征战，子民过得还算富足。文昌国周边皆是贫困小国，他们四处征战，相互压榨，民不聊生。后来，他们几国合纵并成一个可与文昌国抗衡的大国。文昌国的命运便由此改写。”

    “那时文昌国在位的皇帝叫慕容毅，面对强大而充满侵略性的邻国，他采取了议和政策。给他们送去金银财帛，骏马牛羊，以求边境和睦。起初，还有些成效，两国边境停止战事，子民又得以休养生息。好景不长，穷兵黩武的邻国眼羡文昌国的富庶，贼心又起再次发兵，于是慕容毅便又派人携带重礼到邻国议和。”

    “大姐，慕容毅真是愚钝，欲壑难填，一味软弱议和如何能平息虎狼之战？”顾宛羽不以为然的说，语气中带着些许轻视之意。

    目光投向远方，凝视好一会儿，顾宛辰才悠悠沉声答道，“退让不一定代表软弱，慕容毅也早看出邻国的狼子野心，只是文昌国崇文尚武已久，兵力和战斗力都很弱，很难比得上英勇善战的邻国，所以宁愿忍受国人责骂，还是实行了议和的缓兵之计，只为争取时日聚集兵力加强cao练以提高战斗力与之抗衡。”

    经她指点，大有领悟，顾宛羽这才收起轻视之意，点头称赞，“如此这般，这位慕容毅深谋远虑倒也算用心良苦。”

    “可惜他的隐忍并没有换得众人的理解。玄晟国的开国先祖皇甫炎本是文昌国的大将军，一向苦于英雄无用武之地，更看不惯慕容毅的软弱，于是，在一个深夜起兵造反，攻入皇宫，自立为王，建国玄晟。幸亏得到一群誓死效忠的将领们保护，慕容毅才携带内外家眷及珍宝成功逃出，从此消失于世间，再未涉入朝堂之争。”

    故事虽然环环紧扣，却也匪夷所思，顾宛言忍不住打断她，问道，“大姐说的这段往事是真的吗？怎么从未听人提起过？”

    为压下心中陡然升起的酸楚之意，顾宛辰加重了语气，却藏不住话里话外的伤感，“世人多健忘，不记得有何稀奇！玄晟国先祖谋害旧主，谋权篡位，这等不光彩的往事自然不愿被人提起。再者，时光荏苒，一晃三百余年过去了，人们早就淡忘了那段历史，所以，这段秘辛，除了皇室之人，几乎无人知之甚详。有心人曾追查过慕容毅的下落，以及他带走的那笔财富，只因年代久远，无从查起，不了了之。”

    “那慕容毅既不是个昏庸无能的皇帝，也并没有死于兵变，他难道就此甘心隐于山林，没想过重整旗鼓夺回河山吗？”顾宛洛关切的追问。她虽一介女流，却最喜仁人义士胸怀天下义薄云天的故事，对慕容毅顿生无限敬仰，大有引为知己之意。

    顾宛辰摇头，“没有，玄晟国自成立后，以武力治国，东征西讨征战四方，短短两年内，疆土面积拓宽了一倍有余。边界安稳后，子民的生活更加安定，更与其他各国通商，兴旺发达远超当初的文昌国。文昌国的皇帝曾言，文昌国气数已尽，朝代更迭是大势所趋，不可为了一己之私再惹得生灵涂炭。所以，他不仅没有复仇，还命令与他一起逃亡的亲人、将士们永世不可复仇。尽管他到死都记挂着故国的风光，却再未踏入京城半步。”

    “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如此大度豁达之人。后来呢？”顾宛洛难得露出一丝笑容，心悦诚服的问。

    “后来，慕容毅带着众人选了一处世外桃源安居乐命，过起了与世无争的生活。”说着，顾宛辰眼圈红了，又感叹道，“若故事就此结束，虽然伤感，也算圆满！怎奈树欲静而风不停，偏又横生事端！”

    “发生了什么事？”顾宛洛的心骤然一紧。

    努力平复心情后，顾宛辰才不紧不慢的说，微弱的声音有些颤抖，“二十年多年前，一个年轻人追查文昌国皇帝和那笔财富的下落，他历经万苦在雪域中长途跋涉的寻找，劳累交加，昏倒在雪地上，正巧被一位前来猎狐的文昌国女子所救，两人很快坠入爱河，私定终身了。女子一心只想嫁给那年轻人为妻，不顾族中长辈的反对，毅然决然的与他离开了世外桃源一般的家园。”

    “那女子后来怎样，年轻人可曾负了她？”随着故事的发展，顾宛羽也紧张起来。

    顾宛辰并未正面回答她的问题，继续讲道，“起初的半年，他们去了广袤的草原上，塞外牧马，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只是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渐渐地，女子注意到年轻人不那么开心了，每日心事重重，神思郁结，似乎遇到什么难事。看着心爱的男子愁眉不展，女子再也按捺不住，便开口问他因何事而苦恼。开始，年轻人并未如实告诉她。后来，那人仿佛是被女子缠的久了，无奈之下才说他是玄晟国的人，奉当朝皇帝的命令，以三年为限追寻文昌国宝库的下落。三年之期将至，他仍未找到那批宝藏，久不回朝复命，深怕皇上祸及家人。女子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告诉了他自己一族乃是文昌国遗脉之事，至于所谓的宝库，根本是无稽之谈，她从未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