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收买人心
曹时故作深沉地头,他也不晓得这些调料的古名,幸好家吏们瞪大眼睛盯着庖厨架着火炉丢进木材引火,再丢进石炭扇风起火,不大会儿功夫火苗就嗖嗖的冒起来,没见过石炭引火的家吏纷纷露出震惊之色。 “黑石可引火的传果然没错,这火苗怎生如此旺盛?” “吾未闻石头可以引火,不知黑石引火可有什么渊源否?” 震惊的不仅仅是普通家吏,在铁匠工坊见识过投炭生火的樊它广,陈叔等人也露出惊奇之色:“君侯高妙,不知石炭生火有什么解法?” 鲁不害受到:“古称黑石者名曰石炭,炭者草木之精华,百万年沉积而成,普通草木之火难以燃,唯有高火劲风加力助燃可成,烧炭时产生一种炭气,此炭气也有燃烧的能力,不过此气有毒普通人不可靠近,近则窒毙也。” “鲁家监从何处知晓?”陈叔盯着庖厨在加热的铁锅里丢入一块肥羊rou,顿时间嗞嗞的羊油直冒,带着膻气的羊rou香味充斥着厅堂,不止一个人的喉结在偷偷颤动,侍奉在曹时身边的卫君孺也忍不住咽口水。 “君侯所述,在下不过记下来。”鲁不害也在走神,早晨匆匆吃了干粮赶着进献铁锅,到午后饥肠辘辘闻到羊rou香忍不住吞咽口水。 嗞嗞嗞! 肥羊油脂被一煎出来,不过一会儿功夫羊rou被煎的外皮焦黄,庖厨奚亲自上阵用锅里的底油炒香姜蒜,倒入香料浊酒酱做出一道味道鲜美的烧羊rou,盛在案上时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家吏们狂咽口水,若非担心君前失仪,一定会忍不住下手捏一块尝尝。 有了第一道菜的铺垫,人们对接下来的菜肴充满期待。 庖厨奚掂起轻巧的生铁锅手持木铲快速翻炒牛rou,木耳与青蒜见火就熟,片刻之间又是一道菜出锅,他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痛快过,曾几何时为君侯做菜是件既耗时又耗力的工作,大鼎加热甑上屉需要伐木生火,所谓庖厨更像一个会做菜的烧火工。 早晨的朝食需要提前两个时辰做准备,晚上的鼎食正餐更需要从早晨预备,一天到晚周而复始着为两餐奔波,因而古人特别开发出鱼脍鹿脍之类切成薄片生食的菜肴也是迫不得已之举。 六个庖厨用了半个时辰足足做出二十道菜,食材里囊括猪牛羊鱼鸡鸭,蔬菜里把所有时令果蔬都用上,厅堂之中上到平阳侯下至家吏大饱口福。 陈叔捏着胡须道:“没想到平凡的铁器竟能烹煮出美味佳肴,想来太一神享受的美味也是这样吧!” 孙起拍拍肚子不发一言,许多人还在饱餐一顿的享受中,汉代人的想法很简单,饱食安睡无忧就是堪比仙境的美好生活。 樊它广感叹道:“此物进献于天子,必将使君侯名声远播天下。” “吃饱吃好才有力气做好事,如果天下黎民都能吃上饱饭,汉家天子距离三代以前的圣君之道不远了,我所要做的是带着侯国百姓吃饱饭,让侯府里的人穿好衣,过上安定的日子。” 侯府家吏赞叹君侯仁德,他也没有太过在意,古来就有民以食为天的法,人心向背总是围着吃穿住行打转,以为平民好糊弄的官僚一辈子也不过是个弄权的庸官而已。 曹时递过一碟炖rou给卫君孺吃,胆大泼辣的她却异常胆怯,宁愿捂着肚子挨饿也不敢接受赐予,她还在为正餐会场里没有御婢的位置感到担心,尤其害怕文师樊它广的责怪,那一句“因私废礼”每每萦绕在耳边,比挨了几百下鞭笞还要难过。 卫君孺摇身一变从最低级的婢女变成最高级的御婢,与此相应的变化也落在卫家六兄妹身上,卫家长子卫长君被提拔一级,成为侯府矿山里的头目,卫步广远在的马邑暂不方便提拔,卫少儿也像他jiejie一样从普通婢女提到侍奉君侯的婢女,地位只比通房丫头预备媵妾之称的御婢差一。 重是卫子夫和卫青,这姐弟俩年纪太,年长的卫子夫只有十一岁而卫青才九岁,换个人绝不会想到萌萌的萝莉和正太的未来轨迹极其光明,曹时左想右想觉得这姐弟俩还是先放在一边培养。 梳洗干净卫君孺让人眼前一亮,即便前世见过不少美女也要承认她的底子不错,如果放在前世换上一身清凉的夏装走在大街上回头率爆表,要毛病要数瘦削的身体差了,还有就是营养不好个子矮矮的,按照汉代大概是六尺四寸高,大概刚过一米五的样子。 卫君孺她三妹卫子夫喜欢唱歌跳舞,侯府乐师夸她的歌声音色美丽像春天的鸟儿,弟弟卫青从就壮壮的比同龄人的胃口大两三倍,因为家里有个“饭桶”才让卫君孺和卫少儿省吃俭用过的很窘迫。 聪明如她也察觉到君侯对meimei和弟弟的特别重视:“君侯若是喜欢子夫,不如养几年收为御婢,meimei一定会很欢喜的。” “我收你一人足矣,少儿子夫与阿青另有重要安排。”曹时在心里暗暗得意,没想到歪打正着撬了公孙贺的墙角,卫君孺不嫁公孙贺反入了他的口袋里,这样一来卫家就被彻底绑在自己的战车上,有卫家做护身符起码不用为个人安危担忧了。 饱餐一顿出乎意料的提高了侯府家吏们对曹时的认可度,此前十年童稚的曹时木讷怯懦,守孝三年也是中规中矩不见先代的勇猛果决,借这次的聚餐让侯府上下认识到君侯的力量,让人吃饱饭也是种能力。 侯令长丁回找茬失败,在侯府碰了一鼻子灰狼狈逃走,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就此善罢甘休,侯府里有许多熟知丁回脾性的人,从陈叔的描述里得知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而且他比较喜欢占平阳侯府的便宜,每次到侯府上下其手总要捞好处走人。 这次丁回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必然会想方设法找回场子,为此门大夫孙起召集家丁加强侯府巡逻,陈叔也让在外办事的家吏提高警惕心被捉住借题发挥。 风平浪静的渡过十几天,丁回那边丝毫没有动静,侯府里的防卫巡逻也在逐渐放松,曹时遵循冯医工的要求做身体检查。 冯信捏着胡须道:“恭喜君侯,现在您的身体壮的像一头牛,寒症的后遗症已经被彻底清除了,君侯要善加保养身体才可以长命百岁。” “多谢冯医工的悉心照料,若非冯医工妙手回春,我此刻还要在病榻上承受寒症折磨。”曹时双手撑地一刻不停地做着俯卧撑,一口气八十个俯卧撑是目前极限,汉代人的体格普遍都很不错,即使吃穿略差也有很强的体力。
“君侯自创的健体术十分奇妙,在下模仿君侯的健体术练了几日确实浑身酸痛,不过这二日发现精神果然更健旺了些。”冯信一把山羊胡子满头花白的头发,看起来像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其实他的年纪才四十多岁而已。 古人饮食不好保养不当衰老的早,庶民通常三十岁一过就明显衰老,冯信才四十多岁弓腰驼背满头花白头发活像个老头子,每次看到那张布满皱纹的苍老面庞,曹时心里就暗暗告诉自己好好保养身体。 “冯医工,你仓公当年有没有想过创造一套健体术?” 冯信回想一会儿摇了摇头,淳于意的追随者里他的资历比较老,最初是齐王家医资质不算优秀的普通医工,只是娶了淳于意的三女儿才得到淳于意的医术真传,学了二十多年直到淳于意病死才出师。 “当年仓公得罪了齐王家差被杀,虽然因故得免一死却被逐出了齐地四处流浪,在下这些年跟着仓公一路行医问诊见识过不少东西,但仓公并没有自创任何健体术。” 见曹时有些失望,冯信又道:“不过在下听仓公师承扁鹊一脉,有一套名为五禽戏的健体术,只是这套健体术在下并没有亲眼见过,所以不敢确定真假。” “五禽戏?” 曹时立即兴奋起来,他这个名字实在熟的不行,实在没想到这竟然是扁鹊一脉相传的健体术,那岂不是几百年后的华佗也是扁鹊一脉所传:“可有人习得仓公所传五禽戏?那人是谁?” “如果有人学会,那应该是淳于缇萦和她丈夫王禹,这对夫妇是仓公最欣赏的衣钵传人,早在仓公去世前就已经出师前往赵地行医去了。” “赵地?”曹时很失望,这几天从陈叔的交谈中得知他这个列侯连河东郡内都不能横行无阻,所能活动的范围只有后果和京师长安两一线,按照汉律列侯擅出国界坐法免侯,当今天子刘启就用此罪免过列侯。 冯信的医术医德不错,医治平阳侯功劳按制赏赐了两千钱,麻布二匹,欢喜的领过赏提出为平阳侯府效力的请求,陈叔也觉得侯府里多个能治病救人的医工挺好,曹时得知消息几乎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这个时代,最让他他在意的是健康安全保障,最希望像张苍伏生冯唐那样活个一百多岁寿终正寝。 曹时指挥着卫君孺卫少儿姐妹俩做仰卧起坐,看着卫少儿一副很痛苦的脸,心里暗想着:“冯唐易老,李广难封,起来这两位都在人世,还有卫子夫卫青等名人,回想起来,无意间到这个时代也挺好的。” —— ps:三代单指夏商周三代,由于西汉前面是大秦帝国,再往前就是春秋战国,所以当时的西汉人纵古论今喜欢谈三代以前,三代以降怎么怎么样,近古是春秋战国,上古就是三代,以及更早的尧舜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