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缘起
“臭乞丐滚远点！讨饭讨到你黄爷头上了，不要命了！”胖子恶狠狠地重脚一踢，那乞丐便滚到了一旁。 被踢的乞丐抬头望了望这个踢她的男人，他穿着上好的绸缎衣裳，在太阳底下亮得刺眼，笑起来露出的那俩大金牙，恶心得人想吐。 她手肘撑着地努力地想爬起来往路边再挪挪，给这位霸王让路，奈何数日粒米未进，她一点力气都没有，刚爬起来又倒了下去。 “黄爷叫你滚，你还不滚？！活腻歪了真是！”伺候在一旁的仆人也上来踢了她一脚，瞪着俩牛眼，朝她吐了一口吐沫，才大摇大摆地跟着那黄爷走了。 路人看了看这小乞丐叹了口气绕开她，谁不知这“云都一害”黄天赐向来是恶事做尽，他背后有当朝皇后娘娘撑腰，谁也惹不起他。 “jiejie，你没事吧？”一个小乞丐走过来扶起她，关切地看向她被踢的地方。 “我没事，谢谢你。”她借着小乞丐的手站稳了身子，又往前走了几步，在巷子的墙根处找了个地方靠着坐下来。 “来，给你。”只见小乞丐从怀里掏出一个大大的白馒头递给她。 馒头已经冷了，上面还留着脏兮兮的手印，她摇了摇头把馒头推了回去。她不是嫌弃馒头脏，只是面前的这个小乞丐看着比她还小，对那个馒头也是咽着口水双眼放着光，想来他也饿了好几天了。 “jiejie，你吃。”小乞丐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偏过头去，将馒头塞到她怀里。 她从怀里拿起馒头想了想，掰成了两半，递了半个馒头给那个小乞丐：“你也吃。” 小乞丐看了看她略犹豫，想了想还是接过馒头大口吃起来，好像那是世间最好吃的食物。 她咬着那半个冰冷的馒头眼泪直掉，这半个月来一切就像一场噩梦。 她在一个街道巷子里醒来，醒来的时候自己穿着破烂的衣裳，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她想不起来，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自己这副身体好像十三岁的年龄，刚开始身上还是干净的，可没几天在乞丐窝，她就变成了脏兮兮的看不出性别的臭乞丐。她讨厌那里，一堆老乞丐晚上围着柴火取暖，嘴里骂着脏话，她每天都看到有乞丐因为讨不到吃食饿死，或者是被人打死。 她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听说过几天云都就要下雪了，不如一场雪把她冻死算了，能埋在那白雪之下也算是死得干净。可是她又不甘心，她还不知道自己是谁，就这样死了岂不是太亏！ “你叫什么名字？”那小乞丐吃完了半个馒头，偏着头问向她。 “我没有名字，你呢？”她有点沮丧，但还是决定友好地回应这个对她有半个馒头之恩的小乞丐。 “我叫李良，良人的良。”就是这样，小乞丐说到这兴奋地捡起树枝，在地上写着字，比划给她看。 “哦。”她瞥了一眼，又靠在墙头晒太阳。 “你认识？”小乞丐望向她，眼里充斥着疑惑和惊喜。 “对啊，李良嘛。”她捡过一旁的树枝，在地上写给那小乞丐看，心想道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真的认识诶。”小乞丐一副遇到同伴的高兴劲。 “我以后可以叫你jiejie吗？”小乞丐眼巴巴地看着她。 她看了一眼小乞丐那渴望的眼神，心下一软：“好啊，不过你多大啊？” 小乞丐见她同意了，便坐着靠近她，说：“我今年十岁了，我是跟我爷爷一起来得云都。” “那你爷爷呢？”她顺口一问道。 她这不问还好，一问那小乞丐紧紧得握着拳头，眼里含着泪。 “你别哭啊，我不问就是了。”她没什么兴趣去关心别人的事情，这下又闭着眼晒太阳。 许久，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我家乡遭了灾，爹娘和meimei都死了，爷爷带着我来云都投奔叔叔，结果被婶子赶出了家门。昨天爷爷病了，我没钱给爷爷抓药，他死了。”说到这，李良双眼通红，泪水直流。 她睁开眼看着面前的小乞丐，到底还是个十岁的孩子，她有些不忍，拿手替他抹眼泪，却不想自己的手脏脏的，抹得他脸上又好几道黑乎乎的印子。 “再哭要成小花猫了哦。”她笑起来，学了一声猫叫。 小乞丐被她逗乐了，自己抡起袖子一擦，眼泪都没了。 她见李良情绪恢复，便上前将他搂在怀里，认真说道：“你既叫了我jiejie，你这一辈子便都是我弟弟了。” 就这样，云都的街角两个自身都难保的小乞丐结成了姐弟，说着这样认真的誓言。 “别挡着我们做生意，臭乞丐快滚！”一个小二模样打扮的小哥走到街角赶起人来。 “你饭馆子在对面离这好些路，我们怎么就碍着你做生意了！”她也不示弱。 “你这臭乞丐废话还真多，我说你碍路就碍路，你没看都没人上我们这来吃饭！客人看到你俩就走了，还不是嫌你俩身上的臭气！”那小哥捂着鼻子骂道。 “喜子，你怎么在这里！掌柜在屋里叫你呢。”一个中年妇人走过来对着那小哥催道。 “张mama，我这赶乞丐呢——”那叫喜子的小二觍着脸回道。 “就几个乞丐，我来解决，你赶紧去，掌柜催呢。”张mama眼睛一瞪，那叫喜子的小二贼溜就跑得没了人影。 这张mama是谁，当年云都出了名的花魁娘子，后来自己盘了一品楼做了老鸨子，如今四十出头，人唤她一声张mama。 这老鸨子眼光毒辣，她老远就看到了这俩小乞丐，尤其是个子稍高些的一看就是个女娃娃，而且别看她现在脏不拉几，资质应是不错，调（和蟹）教几年，说不定就又可以替她挣上一大笔。 想到这，张mama便走过去，满脸笑容：“可是受伤了？我那有药，我带你回去上药去。”说着就要牵起她的手。 却见李良拉过她的手站起来就跑，一边跑一边解释：“她是一品楼的老鸨子，会把你拐到青楼做妓女的。” 两个人跑了好几条街才停下来喘了口气，那边张mama在街角气得直跺脚：“小兔崽子，下次可别让老娘碰到你！” “其实跟她回去也挺好的，至少能吃饱穿暖。”她幽幽地说道。 “姐，你真这么想的？”李良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逗你玩的啦，哪能真跟了她去那种地方。”她莞尔一笑。 那边一男一女正好从街角拐过来看到了这一幕，女的一身红衣：“这小姑娘也是有趣。” “可不，性子像你。”男子低头看了一眼红衣女子。 “公子又欺负我。”红衣女子不依，转了身就走进了人群。 “别呀，朱颜你等等我。”男子赶紧跟了上去，一路走一路喊，引得路人频频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