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per 60
如今下午四点整，与a市时差颠倒十二个小时，吴世勋揉揉腹部将面前的电脑合上。 本意是想打个电话给朴灿烈报平安，但想想对方难得能在今天睡个好觉，也就没真的付出行动。 伸了个懒腰，肚子就开始隐隐作痛起来。还是上次演唱会的后遗症，滴酒不沾的他是怎么也推辞不下，就顺从的喝了几杯。到后来没收住，也记不清到底是喝了多少，只能想起来自己清醒后，第一眼看到的是马桶上的污秽物以及少量的鲜血。 这事儿是少有，也超过了吴世勋的预算之外。 有长期养胃的打算，组合丑闻却是层出不穷，吴世勋硬着头皮上，换来肠胃一天一天的损坏，有时候睡着了都能被疼醒。 自个摸了摸腹部，吴世勋寻思趁此机会得上趟医院才行。 皱着眉头站起身，脚有些发麻。一手拿下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框放下，另一只手按下墙壁上的按铃。不一会儿门外就站着一个身穿佣人服的老人，吴世勋头也没抬，拿着大衣就往身上套。 “少爷这是要出去？” “对。”吴世勋笑笑，裹紧了身子便开始将电脑装进包里，“我这边出了点事情，得忙着去处理。手机关机了没办法联系我哥，你到时候跟他说资料差不多就要入库了，病毒起源显示确实是在他住宅地址上，让他注意点安全。” “好的。” 老人弯下腰，吴世勋耸着肩膀不太习惯对方的毕恭毕敬，几次劝说无用后干脆堵在嗓子眼里只当做没有看见，拎着包就出了门口。 刚走出宅子痛苦之色尽显，吴世勋咬着牙转头看宅子门口还站着保安，硬是忍着没吭声，把包带拽到肩膀上走向更远的地方。 从小生活在外国的原因，自己受伤了总爱忍着，记事起母亲就告诉他注定要活的孤单，没料想能碰到个好哥哥，未成年在他襁褓下一躲就是几年。 打心底的感谢吴亦凡，因为他这条命都是他的，所以就更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不适给他添堵。这几天对于饭菜他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但是坐下桌子的那一刻，他总是能装作吃的特别香，然后在房间的洗手间内吐的嗓子发疼，说不出话来。 朴灿烈向来了解他，虽说两人只认识了不到两年，但总感觉之间没像跟吴亦凡一般隔了个东西，所以相处起来也是甚欢。就是因为了解所以吴世勋才不敢打电话给朴灿烈，连他的电话也没想着接，一是怕声音哑了让朴灿烈心疼，二是自个确实连说话都难。 一手揉着头发进了医院，说明了来意就被人安排到一走廊排队等回应。 低着头在一旁的座位边缘上坐下，一手拉开包的拉链继续琢磨着吴亦凡这次公司发生的事宜。 客户资料一夜之间全无影踪，被黑客刻意攻击导致公司大部分的电脑瘫痪。虽说公司没有电脑也能存活，但资料方面却是注册在了其中无人记得。直接面临的问题就是客源，这一仗要是没打响公司倒闭不说，能不把底陪进去算是吴亦凡走运。 吴世勋在国外专修的就是计算机行业，不碰黑客技术是不可能的，大多都是学院的禁忌所在，但吴世勋也会尝试着去沾惹，毕竟是年少轻狂。 所以他很清楚一旦一个黑客技术过硬后，会发生什么后果。 连夜赶到加拿大，其实他都有了资料全无的打算，没料想费尽心思的破解后，电脑资料丝毫未见动弹，叫来公司的主管，对方皱着眉头连声嘀咕着奇怪了。 吴世勋没吭声，只觉得这次事情真他妈是复杂多变。 是警告吧，那到底是在警告什么呢。 房间里的医生开始叫他的编号。 头有点疼，胃也有点疼。吴世勋抬眼看了眼走廊零零散散走过的人群，有点不舒服的揉揉胸口，然后站起身，将位置让给了有需要的人。 “需要考虑胃及十二指肠溃疡的问题，不排除胃癌的风险，因为病情比较难断严重，我建议先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像是一板一眼的，将诊断书里的内容读出来。对方带着厚重的眼镜，却难遮眼里的冷血与习以为常。 也就是那眼里的习以为常，让本来有意拒绝的吴世勋，噎住了声音。站起身脚步有点儿晃，手里还拎着不轻的电脑包，如果不是硬撑着，估计那身子都得往最左边倾斜。 “确定吗？” “不排除。” 对方依旧是不愿意给固定的答案，毕竟也说了得要住院观察几天才知晓，他再问也是问不出门路来。 知道医生向来是会把病情往严重里说，住院费比起医药费来是半斤八两，更何况，一旦住起院来，不可能连个葡萄糖都不吊。 摸清并且深知医院套路，这时候转头说不治了百分之八十能活的好好的，可吴世勋就是不敢。哪怕还有百分之二十的机率，他也会慌，可能本身就担着家庭，又可能这个世界他所牵挂的太多太多。 反正不论怎样，作为一个大男孩，他还是怕死的。 敲定了住院就被护士领到一旁的病房处，指着靠近门的地方让他先行住下。医院那边的重点病患房今天要进行全方位的扫除，所有住在那里的病人都会搬到楼下先住上一阵子，等到清除完毕以后再搬上去。 吴世勋不是重点的病患，但照着身份，他是要安排上去首当其次的去照顾，没料想碰上一年一次的大扫除，吴世勋也不是特别矫情，一手将电脑包扔到床上，紧接着就坐上了床。 护士简单说明了楼层里所有的安全通道和洗手间就转身离去，吴世勋点着头没应声也没忽略，等抬眼看人走了以后，这才拉开拉链把里面的电脑拿出来。 胳膊肘旁就是有人刻意拉下的挂帘，可能是长期以来被反复揉搓清洗的原因，挂帘显得有点儿透，很轻易的就能对面病床里也坐着一个人，只是骨架有点瘦小，肩膀也窄的很。 初睡醒所以头发丝会有几根翘起来，看的模糊因为挂帘上全是对方的倒影。勾勾唇角笑自己怎么会有时间关注起别人来，这边按下手指，将吴亦凡公司里的资料全部复制出来。 病房里的门开了，进来的是几个医生，吴世勋印象里并没有见过他们，还以为是自己的病情突转，结果对方几人是直接从他病床前走过。 看来真是多想了。 拱了拱鼻子继续将注意力转到电脑屏幕上，对话框的消息很快就有了回应，吴世勋手指放在键盘上快速的跳动的，那边无意识的将医生与病人之间所有的对话都收进耳底。 “…我们会在这个月底给您安排好手术，请先生尽快联系家人签字，医院才好调动出最好的人手，让这次手术成功率再往上提高。” 沉默了有一个世纪的时间吧，挂帘上倒影的脸才缓慢的抬起头。紧接着一阵嗤笑钻进耳里。 “就算提高，又有多大的机率？” 抿着唇正在轻笑，敲击键盘的手戛然而止。对话框突突的跳动着回音，瞳孔里也全是电脑的方块色彩，可脑袋却如同空了一般失去思考的能力。 僵硬的转过头去，对上病床上，那人侧颜的轮廓，本身毫无印象的五官不知道何时开始有了联系，大概是男人在这个月来，瘦了…很多。 “先生，请相信我们团队，我们会为你安排最有经验的专业人员，努力将这次手术一举做成功。” “你们只不过在试水，而我成为了你们砧板上诱人的试验品，我要的不是提高，而是一定，既然你们做不到，就不要劝诫我去送死！” “请您冷静一下——” “我很冷静。” 大概是虚弱的厉害，声音即便说到激烈时都无法大声，扬高时微微颤抖的嗓音，无时无刻不在证明这段日子，也曾经过的艰难。 胃部的地方又在抽搐着，不知何时疼的难以自抑，吴世勋弯下腰，只感觉心脏那地方一阵抽空。 开什么玩笑，今天难道不是愚人节吗？ 咬着牙，抬手想要一把扯开这错乱又愚蠢的谎言，还没动手就被迫的将手重新放回腹部那位置。痉挛，如同弓箭上的一根弦，绷紧了身体的每一处感官，脆弱且又敏感的身躯啊，就这么被疼痛所玩弄。 “还有，我是不是说过，我有洁癖，病房里见不得其他人。” “是的。” “妈的你还给我应声。”对方终于愤怒的从床上站起，即便隔着东西也能感觉到袖口裤管里的空荡，一手指着挂帘那头的病床位置，死死攥住帘子的一头欲要掀起，另一手正好——就指在医生的头顶上。 “我是不是打从住院起就说了不和其他人同一间病房？我要是不表明立场，你们是不是就要把我话儿当旁风了？”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实在是特殊时期，而且这位病人身份也过于棘手。” “棘手？我倒要看看有多棘手。” 趁势的一手拽下挂帘，挂帘的一边因为重力而撕裂，另一头还是高高挂起，却是将整个帘子都牵引了过去。所以面面相觑是必然，一眼便熟识也是必然。 吴世勋疼的眼圈一红，疼痛在腹部肆虐，恐有眼泪会情不自禁的掉下来。抬眼入眼的，全是度庆洙讶异的脸庞，难耐的咧开嘴，丑是丑的，不用提醒吴世勋也知道他一定笑的不好看。 因为咬着牙被迫扯起的弧度可以忽视，但嘴角一抿而入的苦涩让他舌尖一麻。 “哥。” “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了。” ＃＃＃＃＃ 自此，我一无所有，孤身一人。 在你离开之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