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得与失
雷海深处相继冲出六道身影，有人类，有妖族，也有蛮兽…似乎每一个都来自不同的种族。他们超越了真正的帝王境界，用当初那个曾经为帝的道人的话来说，这样的强者一缕发丝便可压碎一颗星辰，一滴血就可覆灭一片星海，实力较之真正的帝王还要强出一大截。 可林一凡也早已今非昔比，这样的存在依旧无法给他带来威胁。 只是两月而已，七尊达到“二”境界的强者全部被击杀！ “天道！”林一凡一步跨至雷海上空，漠然道：“我知道你在熟悉这个境界的力量！” “霹雳！”一道暗金色神雷自雷海深处腾空而起，不过万里长，相比于其他雷霆毫不起眼，但其威势却要远远超过其他神雷。这是纯粹的规则之力所化，而且是真正的规则之力，源自命轮世界，而非这个幻境空间。 “看你能用多少次！”林一凡仰天长啸，奋起直冲，化作一道流光迎向那道冰冷的神雷。 意志的力量能有多强？ 对于不灭英灵那等存在来说，他们的意志包含了强大的本能，能够施展体术武功、术法绝学，唯有神通受限制，更无法大范围调用天地元气，能够发挥出的力量不足生前一成。 林一凡是活人，他的意志并没有那般神异的能力，因为他的真实修为只在神轮境界，哪怕神识不凡，相比于有资格将意志烙印在天地间的强者仍旧有一段不小的差距。他在这个世界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但那些力量都是假的，是虚幻的，是这片幻境空间赋予的。 说到底，他只是一个低阶修炼者，没有修为实力支撑，意志再怎么强大，其力量也有限，这就好比一个凡人的意志坚韧如至尊大帝，也不可能给真正的强者带来任何压迫。 但那道神雷是真实的，源自命轮世界的规则之力，而非幻境空间中虚幻的力量。 以低阶修者之身面对天地间至高至上、最为本源的规则之力！ “轰！”雷音浩荡，林一凡身躯陡然炸裂，就连盘旋在头颅眉心的神识光点也在一刹那间崩碎。至高至上的规则伟力之下，哪怕他的神识达到了极高的层次，哪怕他的神识近乎不灭也难以抵挡，仅仅只是一个照面而已，就损失了上万之数。 同为规则之力，经由天道意志施展出来，与当初青帝烙印借用的规则之力存在天壤之别，前者浩瀚如江海，完全具备磨灭他神识的能力，后者渺小如溪流，只能让他的神识变得黯淡。 单以力量种类而论，两者间不存在任何差别，差别只在于力量的大小以及来源，前者是直接“调用”，后者是间接“借用”。 “调用”相当于对规则运转的改变，故而有业力诞生，“借用”不涉及规则运转的变化，因此没有任何代价。这样的差别看似后者占了便宜，实则不然，因为对同一种规则力量而言，在同等大小的情况下，“借用”在“调用”面前永远只有败退的份。 而比“调用”更为可怕的，则是对规则的直接cao纵，这也是主宰级强者真正强大的地方。 当金色神雷散尽，当林一凡的神识光点只剩下四十余万颗之时，天道意志终于再次施展出这样的手段。 死亡——cao纵真正的死亡规则，直剥夺除他的意识！ 规则的伟大之处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只一瞬间，林一凡的意识再次脱离神识。在他身后，一条rou眼不可见的通道缓缓浮现，背后是冰冷而绝对的黑暗。 那是寂灭永恒之地，或许是秀姑娘所在的世界，也或许是其他，此时正浩荡出一股股强大、莫可抵挡的牵扯之力。 “你失算了！”大道种子显化，溢出一片片夺目而缤纷的光华，一道仿佛永恒的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 林一凡没有摆脱生死的束缚，因为死亡规则的力量同样可以作用在他身上，并且剥夺了他的意识。但他具备抵抗这种力量的能力，任由通道背后的力量如何牵扯，他始终岿然不动。 “杀！”当死亡规则消失，当身后那条通道闭合，林一凡意识再度归位，于刹那间重组身躯，飞身杀向雷海深处。 大战才刚刚开启！ “霹雳！”又是一道惊天动地的雷音想起，一道纯金色神雷劈落而下，同一时间，另一条至高至上的规则作用在他身上。 “轰！”林一凡身躯再次炸裂，本就遭创不浅的神识再次崩碎，数量急剧下降。同一时间，他的神识被彻底凝固，明明依旧立于雷海之上，却仿佛置身无尽遥远的地方，仿佛被永恒地放逐。 空间规则！ 而这还不是终结，凝固的空间如镜面一般破碎，崩裂成千万份，他的神识也在那一瞬间破灭，星辰般的神识光点被彻底分割，在不同的空间里遭受浩瀚的规则之力冲击。 这就是空间规则，天地间最为本源的八十条规则之一，其强大与可怕之处尤胜于死亡规则，他的神识近乎不灭，但也在这样的力量下直接破碎，没有丝毫抵抗之力！ 换作任何强者，意识在分割成千万份并被无穷规则之力冲击的情况下，恐怕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但林一凡依旧活着。被禁锢在千万个空间中的意识体丝毫没有因为空间的阻隔而失去联系，它们依旧是一个整体。 “规则束缚不了我！”他长啸出声，意志力量催动到极点，生生自不同的空间中冲了出来，真正凝为一体。 只是，他的神识都破碎了，被空间规则分割成千万份，并且被规则之力化作的神雷湮灭大半，剩下的不过十万之数。 这个结果让林一凡真正感受到了危机，因为意识太过脆弱，一旦失去神识光点这一屏障，别说规则之力，就是随随便便一道劲气都能让他的意识彻底湮灭，真正消失在天地间。 天道意志不可能磨灭他的意志，但却能够磨灭他的神识，进而抹杀他的意识，从根源上结束他的生命。 他无法确定天道意志还能动用几次这样的能力。 “杀！”他重组了神识与身躯，挥动魔刀冲进了雷海。 “哗啦！”雷海深处，亿万雷霆齐齐震动，一张巨大的面孔显化而出，没有五官，弥漫出至高至上的冰冷气息。 天道意志终于现身！ 那张面孔陡然变换，变成了林一凡自己，变成了玲珑，变成了姚梦曦…变成了每一个他熟悉的人。 “雕虫小技！”林一凡岂会受到影响，他挥动魔刀斩下，并以斗战圣法将自身力量催发到极致，只是一刀就将天道意志化成的故人斩得粉碎。 天道意志也达到了至强者境界，而且绝对是至强者中的顶尖存在，但林一凡同样处于这个境界，有万劫魔甲增幅，有斗战圣法打出十倍于自身极限的力量——单以力量而论，他已经完全超越了天道意志！ “哗啦！”雷霆震动，成千上万道细小的神雷荡出，宛如金色的锁链一般席卷而来。林一凡长啸拼杀，但也不可避免地被洞穿了身躯，最后，那一道道细小的神雷竟然真的如一条条锁链一般将他牢牢锁了起来。 “霹雳！”天道意志再现，它化成了林一凡的样子，纯金色眸子中洞射出两道夺目的暗金色神雷。 属于杀戮的规则气息弥漫，天道意志身上陡然升起一股极度冰冷的杀机。 同一时间，杀戮规则降临！ 这是一条难以言喻的规则，不同于死亡规则可以直接剥夺生灵的意识，不同于空间规则可以将任何真实存在的事物无限分割，这条规则不会造成某种既定的结果。 死亡、空间是名词，而杀戮是动词！ 杀戮规则代表的是一种行为，而它的结果是…死亡！ 林一凡奋力挣扎，只片刻时间便挣脱了雷霆锁链的束缚，但是，同一时间，规则之力化成的暗金色神雷以及杀戮规则也杀到了，重组起来的十几万份神识再次被打碎，不断被神雷磨灭。 仿佛有万千刀剑在剥夺他的血rou，仿佛有亿万凶兵在削剐他的神识，杀戮规则的伟力，在这一刻彻底体现出来。 林一凡的神识数量急剧下降，很快便跌落到十万之数，随后是九万，八万…短短片刻时间，他的神识数量降低到了三千，而无论是那两道暗金色神雷还是杀戮规则都未消失。 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前所未有的威胁。 “快些进来www.shukeba.com。”而在此时，一个清冷悦耳的声音在他心间响起。 林一凡心中一动，凭借着那根红线的联系，他瞬间知道了那个声音源自何处。他咬了咬牙，仅剩的三千神识星辰化作流光消失在这片空间中。 他进入了秀姑娘孕育出的那枚神卵中，这枚神卵一直被他藏在意识体深处，虽然从未展现出什么神异之处，但此时此刻，却成了他最后的救命稻草。虽然感知不到外界的一切，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枚神卵具备抵抗规则伟力的能力。 这里孕育着庞大的生命潜能，还有一股莫名的气息，唯独没有半点生命波动。在进入这里的刹那，林一凡顿觉通体舒泰，无论是庞大的生命潜能还是那股莫名的气息对他的神识伤势都有着巨大的好处，尤其是那股莫名的气息，能让他破碎的神识复原。 “不得妄动！”另一个略显娇柔的声音响起，淡淡道：“这些都是为姑娘出世准备的，你若吞噬，将来姑娘的天资或许要受到影响。” 她用的是“姑娘”一词，而非姑娘的孩子之类的话语，显然也是将这枚神卵当作秀姑娘生命的延续。 “她还要多久才能出世？”林一凡询问。 “待你重生之后，短则三五月，长则百年。”最开始那个声音说道：“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差最后一步沐浴天地道则。” “行了，你可以出去了。”片刻之后，两个声音齐齐说道。 林一凡没有停留，唰的一下离开这里，再次回归幻境空间。大战顷刻间爆发，他手持魔刀在雷海中冲杀，不断与天道意志交战。在秀姑娘所在世界中升华到极尽的诸般绝学施展出来，辅以斗战圣法的十倍爆发，一度将天道意志逼入险境。 半月后，天道意志终于彻底熟悉了自身力量，将战斗彻底推向白热化，它甚至能施展出类似于斗战圣法这样的强大手段，爆发力丝毫不比林一凡逊色，彻底扭转战局。 但它的力量也在不断磨灭，正如林一凡当日所见一般，它每受伤一分，力量就会因此而减弱一分。或许是因为它并非真正的生命体，也或许是因为它不具备生灵的情感，意志无法长盛不衰。 半年之后，天道意志彻底跌落了至强者境界，被林一凡一举重创。 “霹雳！”天道意志再一次动用了规则伟力，雷光浩荡，暗金色神雷劈落，浩浩荡荡，绵延上万里，毁灭气息弥漫。 同一时间，毁灭规则降临！ 杀戮可以是毁灭，死亡也可以是毁灭，这条规则包含的范围太广，只一刹那，林一凡的神识又开始崩碎，并不断湮灭。无奈之下，他不得不到秀姑娘的神卵中“暂避风头”。 “规则之力，你还能动用几次？”片刻之后，他再次杀出，挥动魔刀迎上天道意志本体。 结果可以用碾压来形容，意志衰弱到至强者境界之下，哪怕掌控所有规则，也再也无法给林一凡带来任何威胁，这就是绝对实力的差距。 三月之后，天道意志竟连这片幻境空间都无法维持了，虚空破灭，两道身影齐齐落入时光长河中。或者说只有林一凡一道身影，另一道只是一个印记，类似于神之印记，但却比神之印记更加繁复、玄奥。 那是天道印记，也是天道意志的本体，在进入时光长河后彻底显化出来。这个印记昔年林一凡在命轮世界中搜索天道身影之时见过一次，不过当时就被他打碎了，不料现在重现。 大战再次爆发，只是这一战与先前的战斗完全不同，林一凡与天道印记都不曾动作，没有施展出任何手段，也没有引动任何力量。 林一凡不具备引动任何力量的能力，天道意志是否能再次引动命轮世界的规则之力尚未可知。 这是纯粹的意志层面的交锋，也是最为真实的战斗。没有幻境空间那般惊心动魄，也没有层出不穷的手段，却将真正决定生死。 但这一战注定不会持久，因为林一凡的意志自始至终不曾衰弱，而天道意志已经彻底跌入至尊境界。 三日之后，当一抹血光自天道印记本体上绽放而出，一切走向终结——天道意志彻底消逝！ “结束了…”林一凡立身时光长河，意志在一瞬间跌落到极点。 “我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他心中没有任何得胜后喜悦，反而失落无比。 下一刻，一股浩瀚的力量席卷时光长河，裹着他不断冲向上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