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神识之战
“你的伤…”赵旭东惊怒出声。先前林一凡承受人剑爆炸之力，早已浑身鲜血，体表布满裂纹，如今身上虽然依旧残留着大片血迹，但体表却是光滑平整，哪里看得到半点伤势。 “杀！”林一凡不理会他，提刀冲了上去。 赵旭东断掉用剑的右臂，一身实力早已去了大半，自然不敢应战，连忙飞身后退。 “柳姑娘，拦住他！”林一凡大叫道，若论速度，他比神轮境界一二重的人都还要差上少许，更遑论神轮六七重的高手。 柳如烟静立树端，闻言微微蹙眉，并无任何动作。 林一凡心中暗恨，眼见赵旭东越跑越远，咬了咬牙，猛地掷出铁刀。 赵旭东背后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在林一凡掷出铁刀的刹那，立即侧转身躯，险之又险地避了过去，只听得“铮”的一声，铁刀没入古树一尺有余。 “这笔账暂且记下，我们来日再算！”赵旭东咬牙切齿地说道。 “想跑，没那么容易！”林一凡停下脚步，眼中蓦地浮现一缕璀璨银辉，神识透体而出，化作一把无形利刃，直往赵旭东刺去。 赵旭东的神识一直留意着林一凡的动静，见他目泛银辉，立时知道他已修出神识，他是神轮六重的高手，神识修为已然不弱，但他素来谨慎，又知道林一凡不可以常理视之，当即也不敢怠慢，停下脚步，凝神防御。 林一凡神识不强，但质量却极高，当初在远古战场之时爆发之际，就连那股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气息也不畏惧。初时他以为是潜能激发让神识的力量爆发出来，但这两年修炼，他对神识也渐渐有了几分明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算他的神识“质量”极为不凡，但他毕竟只有蜕凡境界的修为，全面爆发之下，也不可能让神识之力化为两道璀璨光束，洞射到天际云层之中。 似乎他的神识海中沉睡着庞大的精神力量，那次爆发并非他的潜能被激发，而是神识海中沉睡的庞大力量爆发了出来。林一凡不是很确定，精神力量是神识的力量源泉，无形无相，只存在于精神层面，诞生于灵魂，也作用于灵魂，他现在神识修为不高，精神力量不显，对其并无多少具体的认知。 平地里狂风大作，低处的灌木丛哗啦作响。这是一场另类的战斗，林一凡的神识化为利刃，衍化，以远超人体的极限速度劈出一刀又一刀。 “杀！”神识之战从无胜者，无论对谁都是一种损伤，赵旭东心知自己体术远不及林一凡，单纯的防御只会让对方发挥体术的优势不断磨灭自己的神识，索性放弃了所有防御，与他硬碰硬，打算凭借深厚的神识修为将林一凡的神识磨灭掉，两败俱伤也在所不惜。 “你的神识…”赵旭东很快又发现了异常之处，林一凡神识不强，也算不得多凝练，但层次却似乎极高，带给他一种极为隐晦的压迫感。 “你是夺舍之躯？不对，这种层次的神识根本无法夺舍！”神识波动中，赵旭东又惊又怒。那种隐晦的压迫感像是生命层次的差别，但又不是，林一凡的神识“质量”虽高，但还没高到可以夺舍的程度，不足以造成生命层次上的差别。但即便如此，也足以对他构成巨大的威胁了，神识之战从无胜者，只能以神识磨灭神识，但林一凡的神识质量更高，一分神识足以磨灭他两分神识。 神识波动能够传递信息，林一凡捕捉到赵旭东的话，心中微微疑惑，却也来不及细想，神识不断衍化，磨灭他的神识。 神识之力同样具有莫大威能，越来越激烈的暗战几乎让两人之间的灌木不断崩碎，而后于无声无息之间化为齑粉，仿佛那里从未存在任何植被，只有满地灰尘。 有形的银色光辉划破夜空，那是神识极度凝练的表现，只听得“啪”的一声，赵旭东头颅上一根血管猛地炸裂开来，鲜血瞬间染红了半个脸颊，与此同时，林一凡嘴角也跟着溢出一缕鲜血，紧接着是耳鼻、眼睛，七窍流血。 这是一场惨烈的战斗，稍有差池，神识就可能彻底被粉碎、磨灭。 “停下来！”赵旭东几乎支持不住，神识发出波动：“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找你的麻烦。” “发誓？誓言是什么东西！”林一凡同样不好受，脸上满是鲜血，但他不准备放过赵旭东，百家剑派臭名昭著，他们的誓言岂能相信？斩草必除根，他不想给自己惹上麻烦。 “求你放过我，我发誓…” “那不可能！” “求你…” “那就同归于尽吧！”耀眼的银辉突然自两人神识交汇处爆发开来，星月为之失色，磅礴的力量让两人之间的空地下沉了近半米之多，残枝落叶漫天飞舞。 足足半刻钟后，一切归于平静。 赵旭东矗立原地，身上没有半点气息，显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林一凡脸上布满血迹，血迹之下，隐约可见一片惨然的苍白。 神识之战，从无胜者！ 柳如烟自树梢上落下，神色复杂地走到林一凡身前，正欲将他抱起，林一凡忽然睁开眼睛，右手化掌，电射而出。 “是我！”柳如烟轻易避过，柔声斥道：“都快死了还不忘算计人。”心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还隐隐有些难过。 林一凡松了口气，眉宇间浮起一丝疲惫，道了声“我好累”便沉沉睡去。 柳如烟将他抱起，感受着他远超常人的体重，微微皱眉，骂道：“沉得跟猪一样。”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之时，冬日的阳光透过密林间的缝隙落下来，微微有些刺目。林一凡甩了甩依旧无比胀痛的脑袋，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瞥见柳如烟悬坐在一株古树上，裙摆随着双腿轻轻晃动，心情似乎颇为不错，心中不禁大是来气。 “你帮我洗过澡？”林一凡见身上已经完全打理干净，体表的血迹完全不见，身上的衣物也换成了玲珑缝制的青色长衫，禁不住挑了挑眉。 “你想得倒美！”柳如烟翻了个白眼，道：“玲珑只让我照看你，又没让我服侍你。” 她不说照看还好，一说林一凡顿时火冒三丈，心想她当初要是帮忙拦下赵旭东，自己也不会受如此重伤。有心想要回她几句，但又想自己已和玲珑恩断义绝，和她也不存在什么关系，顶多只是朋友而已，也没资格要求她做什么，遂只是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我与他无冤无仇，为何要拦下他？”柳如烟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轻轻一跃，从树上飘落下来，笑道：“再说你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又没缺胳膊少腿。” 林一凡心中烦躁，懒得理她，想起赵旭东神识波动中传达出的消息，当即思索起来。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神识“质量”非常之高，能够不畏惧远古战场那股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冰冷气息，但现在看来，事实似乎和他想的完全是两回事。 赵旭东先是怀疑他是夺舍之躯，但很快就否定了，因为他的神识层次不足以夺舍，可见他的神识“质量”并非他想象中那么高。而玲珑身为玄胎境界的大高手，当初也是凭借新获的生命圣树方才保住性命，他的神识层次虽要比普通的神轮六七重高上些许，但比之玲珑肯定有所不及，远不足以抗衡那股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冰冷气息。 也即是说，远古战场中爆发出来的神识并非他现在的神识！ “我的神识海中是否沉睡着庞大的精神力量尚未可知，但肯定沉睡着一道极为‘高级’的神识！”林一凡眉头微微一跳，转念想到神识“质量”不高，精神力量再大也无用，这是生命层次上的差距，不可能通过数量来弥补，心中愈发肯定自己的推测。 若果事实真如他推测一般，那这股极为“高级”的神识又是谁的？想及此处，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柳如烟见他阴沉着脸不说话，还以为他生气了，柔声道：“我不是不愿意帮你，只是不想看到你杀人。” 林一凡皱了皱眉，道：“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 “我知道。”柳如烟点了点头，叹道：“杀人终归需要理由，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率先动手？” “有区别吗？”林一凡淡淡地问道：“先发者制人，后发者为人所制，我为了安全一点率先动手，有什么错？你之所以不愿看到我先动手，是因为你有足够的实力护我周全，但若没有呢，你是希望我先动手还是他们先动手？” 柳如烟顿时说不出话来。 林一凡又道：“左右都是杀人，先动手后动手又有什么区别，何必为自己找那么多借口，想求个心安理得吗？虚伪！” 柳如烟听他语气中带着讥讽，心中微微有些不悦，道：“不是求什么心安理得，只是杀人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那我有什么办法。”林一凡摇了摇头，道：“还是那句话，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杀人，只是为了活下去罢了。蝼蚁尚且偷生，而况于人？别说我没有错，就是真的错了，我也不会束手就擒，最后死的还是他们，说到底，还是得靠实力说话，谁的拳头大，谁就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