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觉醒
林一凡心想自己寿命不久，玲珑又不会要他的东西，何不拿铁刀来与《素女九变》作交换，好让柳如烟退去？于是他开口道：“我有一刀，轻易就能破去外面的阵法结界，足以媲美人族至宝，若是将它给你，能否比得过一部《素女九变》？” 柳如烟点了点头，旋即看了他与玲珑一眼，道：“没想到你还有这份心意，师妹真是好福气呢！”她笑了笑，接着道：“若论价值，一件人族至宝自然要远远胜过一部完整的至尊法门，可若是没有相应的修为，再厉害的神兵也只是身外之物，容易为人所趁，远远不如自身的修为实力来得实在。” 林一凡又道：“这世上没有最强大的功法，只有最合适的功法。至尊法门只是至尊的法门，而非常人的法门，古往今来无尽岁月，能够凭借至尊法门成就至尊之位的又有几人？” 柳如烟摇头道：“对于寻常功法而言，道理的确如此。但《素女九变》前五变着重本源的蜕变与壮大，但凡修炼此法之人，资质只会越来越好，就是一个资质普通的凡人女子，若能度过第五变的凶险，其资质也几乎能够媲美真正的天骄人杰。有了足够强大的资质天赋，再去冲击至尊之位，其中艰难自然要少上许多。这等能让本源发生蜕变的功法，称为亘古第一奇功也不为过，自非寻常功法可比。” 林一凡叹了口气，道：“如此说来，你是不愿要我的刀了？” 柳如烟摇了摇头，道：“能够媲美人族至宝的神刀，我自然不会放过。我心中疼惜师妹，不愿取走她的天地剑胚，但你么…”说到此处，她忽地展颜一笑，宽大的袖袍电射而出，直朝林一凡卷去。 林一凡早有防备，眼见袖袍飞来，立即抽身倒退。而恰在此时，一股强大的气势自柳如烟身上透发出来并将他笼罩进去，一瞬间，林一凡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股巨大的压力，似陷入泥沼之中，寸步难行。与此同时，又有一股莫名的气机锁定了他，压迫着他的心神，仿佛只要动上一动，他立刻就会粉身碎骨。 这是实力上的绝对差距！ 林一凡不惊不慌，心念微动，铁刀已然落在手中，他不顾心间那股神秘气机，顶着巨大的压力扬起手中铁刀。 “砰！”宽大的袖袍精准无误地打在他握刀的右手上，剧痛传来，铁刀倒飞出去，落在地上哐当作响，并未展现丝毫威能。 袖袍卷动，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林一凡已被裹得严严实实。 “师姐，你这是做什么？”玲珑大惊失色，她心思单纯，怎么也料不到柳如烟会突然发作。 柳如烟将长剑横在林一凡喉咙间，笑问道：“师妹，你是要他还是要《素女九变》？” 玲珑急道：“师姐，小凡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待他？” 柳如烟轻轻叹了口气，道：“师妹，你长居谷底，不知外界人心险恶，这世上与我无冤无仇的人多了去了，我不也是受了他们的委屈？若非师姐尚有些本事，恐怕早就被那些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她脸上的笑容渐渐转冷，道：“师妹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是要他还是要《素女九变》？” “我…”玲珑左右为难，一面是待她极好的师姐，一面是敬她爱她的小凡，若是交出《素女九变》，师姐可能因此走上绝路，可若是不交，小凡又有性命之虞。她长居谷底，何曾见过这等阵仗，一时间急得都快哭了出来。 “师姐你放过他吧，除了《素女九变》，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放过小凡吧，算我求你…” 银色长剑在不断挣扎的林一凡喉咙上划出一条血痕，柳如烟语气冰冷，问道：“师妹，我再最后问你一遍，你是要他还是要《素女九变》？” “我…师姐你放过他吧，我求你了！”说罢撩起裙摆，就要下跪。 林一凡停止挣扎，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接着惨然一笑，叫道：“玲珑，别跪！” 玲珑闻言微微一顿，目光转向林一凡，但觉他这一眼中似乎饱含无限深情，过往种种霎时间浮现在脑海。她独居深谷，心性懵懂，于人世间的七情六欲、爱恨嗔痴一窍不通，但此时此刻，这些深埋在心中的情感却像是突然活了过来，一时间心中百味陈杂，分不清是喜还是忧，是乐还是愁。 胸口却是突然痛了起来，开始隐隐的、微微的，像是被一颗细针轻轻扎了一下，她不在意，只是怔怔地看着林一凡。那疼痛却不知不觉地越来越重，越来越深，最后铺天盖地地涌了出来，她胸口忽地一滞，浑身气血乱串，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我恨啊！”眼见玲珑吐血，林一凡仰天长啸，他若能够修行，此时即便不敌柳如烟，也不至于被她一招制服，玲珑更不会被她胁迫。 一段模糊的记忆碎片浮现在脑海中，有婴儿的哭啼声、年轻女子的哽咽声、青年男子的叹息声…这似乎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父母。 “我的本源，是你们夺走的吗？”回忆中无尽的痛苦，极致的虚弱感让他心中升起一股明悟：他流逝的本源、枯萎的命轮，很可能与他在这个世界的亲生父母有关，甚至是他们一手造成！ 来到这个世界近二十年，林一凡从未想过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父母是谁，又身在何方，因为那并不是什么有意义的事情。而在此时此刻，一股强大的怨念陡然而生，他恨，恨他们夺走了他的本源，恨自己不能修行，无法护佑玲珑周全。 “啊！”林一凡怒吼一声，脖子猛地朝架在脖颈间的长剑撞去。 “小凡，不要…” “你疯了！” “嗤…”鲜血直流，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林一凡强打起精神，朝花容失色的玲珑挤出一个温和干净的笑容，旋即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倒了下去。 “师姐你救救他，求你救救他…”玲珑焦急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林一凡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暖意，但更多的却是失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无论是贪恋玲珑举世无双的美貌，还是爱慕她单纯懵懂的心性，他终究是陷进了情网之中。可惜的是，玲珑于七情六欲、爱恨嗔痴一窍不通，至今不明白他的心意。 上一世的种种往事历历在目，仍旧刻骨铭心，但此时回想起来，已不复从前那般痛苦。林一凡知道这是自己渐渐融入这个世界的缘故，心中说不清是喜还是愁。 “愿你一切安好…”送出最后的祝福，他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