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锋芒初现
濮澜愣了几秒,但马上醒悟过来,立刻恼羞成怒! “我道是谁如此胆大妄为,区区一小杂种,居然敢阻拦我濮澜的的命令!果然是有什么娘就有什么种!”濮澜虽贵为大小姐,但因为少女时不被家族重视,而嫁到契丹后也吃了不少苦。导致她身上不仅没有富贵人家小姐夫人的端庄,很多时候反而像个泼妇一样口无择言。 凌窅娘的目光冷得可以结出冰来。敢当众侮辱容氏,她这是自寻死路! “付管家,”凌窅娘对一旁正愁着怎么劝架的付管家冷冷道,“这老女人真是濮老爷的meimei吗,我瞧着怎么倒像是个没教养的泼妇。濮家是大户,可别让些过气的阿猫阿狗仗着势乱出来咬人,免得污了名声。” 哼,比嘴毒吗?她不喜欢吵架,但骂人不带脏字,她听过的多了去了。 “你!!”老女人、泼妇和过气等字眼深深刺痛了濮澜的神经。这些都是她最恨听到的!这小娃居然敢指着她鼻子当众说出来! “还不赶快将她们丢出去!!”濮澜气得再顾不上吵,直接命令着那些嬷嬷。 “谁敢动!”凌窅娘不甘示弱,凌厉地目光丝毫不退缩狠狠瞪着濮澜! 那些嬷嬷为她的气势所压,一时竟愣在了那里。 濮澜气得几乎没吐血! 一个心腹嬷嬷斗胆偷偷上前朝濮澜道:“小姐,要不算了吧?” “蠢材!”濮澜想都没想一巴掌便呼了过去!“今天谁也别想阻拦我把这些贱人扫出去!还不动手!!要我亲自动手吗!!!” 迫于濮澜平日对下人的狠辣,那些嬷嬷们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去。 那些手眼看就要碰到凌窅娘等人身上。这时,一道身影突然从后面插了进来。 “要是我呢?也阻拦不了姨母吗?”来人二八左右公子,身量六尺之高,却生有如玉般俊颜。光洁白皙的脸庞,隐隐有光泽流动。乌黑的眼眸闪动着令人炫目的光芒,至于那植入鬓角的浓眉、高挺的鼻梁以及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张扬着他的高贵与优雅。 更别提一身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 好一姿容出众器宇不凡的贵公子! “梵儿?!”濮澜似是很顾虑来人,不甘心却不得不停在那里,语气既恨又怕地哀求着。 易司梵却看也不看濮澜,转身朝陈氏等人道:“抱歉,这事是个误会,还望二位夫人不要介意才是。” 陈氏脸色异常难看,而容氏则懦糯应不出话。 倒是凌窅娘冷笑:“梵公子的好意我们可不敢领。误会?什么样的误会竟要将我娘三人扫地出门?!今日是我二哥娶濮家的大小姐为妻,按理说你们见了我娘也该拜上一拜。我倒不知濮家还有如此家教,一出嫁的姑子竟敢这么打濮家女婿的脸!” 好一伶牙俐齿的小姑娘!易司梵低头,目光不着痕迹掠过那张清冷的小脸,心底有种异样的情绪划过。 表面上他却很客气。“那按凌姑娘的意思呢?你二哥哥马上就要接亲回来了,要不等他们回来再说?” 哼,想提醒她今日特殊日子,闹僵了谁也不好看是吗?凌窅娘抬眼,深海般幽深的目光投入易司梵一谭湖泊般波澜不惊的眼底,嘴角弯起清冷一笑。 不过一披着假面具的斯文狐狸罢了。濮家果然豪门深宅,水深了个个都滑不溜秋。 “我倒不介意,”凌窅娘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眼底却寒意闪过:“梵公子若是非想要在濮老爷跟前向我娘告罪,小女子乐意奉陪。只怕到时候,就不是一句抱歉完事了。” 若说之前易司梵觉得眼前这个只及他胸口处的小姑娘不过伶牙俐齿,如今却不得不认认真真打量了一番。 乍一看面容清丽身段矫怯的小女孩,细细看来,她的决绝冷冽尽藏于那深海远水般深邃的眉目间。 不过十三四岁,却有勇有谋,这份冷静淡定不畏权势丝毫不逊于男子。要知道他的这个姨母,不是一般的人敢惹。前几年守寡时还安分点,这几年因为她养子备受契丹大王子器重,整个人跟着又嚣张了起来。 不然这次大舅家招女婿,她哪敢插上一手。只是,女人毕竟头发长见识短。大舅这人的手段,姨母估计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见易司梵不回话,只一味若有所思打量着自己,凌窅娘也不急,嘴角勾起,清冷的目光波澜不惊迎接着易司梵的探究。 气氛顿时有些凝重。 倒是陈氏沉不住气了。见有人站出来说话,她稍稍整理下仪容保持端庄,这才走上前朝濮澜一扬头道:“今日之事看在这位公子的份上我们暂且不追究,但这不代表我们凌家怕了你,只不过一切以孩子们的大事为重。” 一旁宾客闻言,连忙纷纷上前跟着劝和。见此,濮澜再不甘心,也不得不恨恨坐回了座位上。 陈氏也走到另一旁第二位置上坐了上去。凌窅娘收回目光再不理会易司梵,低低安慰着容氏跟着上了坐。 易司梵目送凌窅娘落座后,也转身招呼客人去。只是,他那张俊脸时不时会转头追随那道娇弱却笔直的背影,连他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 迎亲的队伍很快便回来了。先是濮候在一大帮人簇拥之下哈哈大笑着走了进来,这边宾客贺喜声还没完,喜轿便抬到了风语楼门口。 凌窅娘她们在楼里,看不到喜轿抬过扬州城大街小巷时的盛况。但听那震耳欲聋响彻九霄的鞭炮声欢呼声也能想象出那空前景况。 据说,濮候将扬州十里石板街都铺上了红地毯,喜庆的红灯笼更是挂满杨柳枝头。 这个春意nongnong的四月里,二哥凌君笙和嫂子濮逸蝶成就了一道流传南唐的佳话。 看着新人拜堂和大娘娘亲等人掩不住的笑容时,凌窅娘心底发出了一声由衷的轻笑。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若能有个有心人,不必十里红妆,她宁愿负了天下也要追随。可前世她飘零了二十几年,这一世呢?
凌窅娘突然又想起了那首石壁上的词,眼神黯了黯。或许,她的幸福也会随南唐命数般,风雨飘零。 沉浸在自己心事里的凌窅娘不知,此时她所有写在脸上的思绪都落入了易司梵的眼中。 易司梵自小寄人篱下,母亲早逝,他最擅长的莫过于揣测人心。可这一刻他却迷惑了。 一个不过十三岁的女孩,眼底怎么会有如此深的哀伤? 他突然有种想要了解她一切的冲动了。 拜堂仪式很快,因为更多宾客来自濮家,加之濮候有意提携凌君笙以后接替逸绣坊,因此拜堂结束后,濮逸蝶被送回到楼上,而凌君笙却跟着濮候一桌桌拜见形形色色的宾客。 眼看白酒一杯杯喝下去,凌窅娘在一旁都替他捏了把汗。正当她想着要怎么帮他逃酒时,有个身影比她还快。 那人正是一直在观察凌窅娘的易司梵。他一见凌窅娘皱眉,想了想,便有了主意。 只见他转头朝下人吩咐了声,没多久便拎着壶酒走了过去。 “这位是表妹夫吧?我是蝶儿的表哥易司梵。来来来,我敬你一杯。”易司梵好爽地拿起酒壶先给自己满上一杯,然后往凌君笙已空的杯子里也满上一杯。 此时的凌君笙脸色微微苍白了,发愁地看着手中的这杯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易司梵却笑了笑,举杯示意先干为敬,然后仰头一口喝净。末了,他还将空酒杯朝凌窅娘方向扬了扬,嘴角勾起一得意的笑容。 看得凌窅娘很火大。 凌君笙没法,只能拿起杯子咕噜往下一喝。咦?这味道? 他惊讶地抬头朝这个第一次见面的表哥看去,易司梵却及时挡住了濮候看过来的目光。 “表妹夫果然够爽快!”易司梵一勾凌君笙的肩膀,另一只手笑着将手中装满白开水的酒壶塞到了凌君笙的手中。 凌君笙易司梵两人皆是扬州四大公子之一,此时两人站在一起,顿时光芒交相辉映,异常夺目,引来了在场贵妇人小姐们难掩的爱慕目光。 而不远处正在喝酒的江一君见此,笑着撇开莺莺燕燕们也大步凑了过来。一时间连凌窅娘都觉得这世道真是疯了,千里难寻的美男什么时候这么值钱了?像是萝卜青菜随处可见一般,一拔就三个。 美男如画。难得养眼的一幕直看得素日端正内秀的小姐们差点无法自持,恨不得冲上去朝他们丢出自己的手帕示爱。但碍于身份面子,她们只能扭扭捏捏在坐在那里,其实心底早已暗暗下定决心要在接下来的才艺表演中大展身手赢得青睐! 凌窅娘打了打哈欠,低头继续啃着碗里的鸡腿。没趣,男人商场谈完了,女人的斗艳节目又要开始。这戏码古今就没升级过。 她还是多吃点吧,天大地大没有长身体重要。何况满桌的美食都没人有心思细细品尝,真是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