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回家（二）

    吴明昊这次等陈爸进完货，直接把他拉到军区大院。货就让自己的伙计明天送到车站。陈爸见了门前的岗哨，有点意外，不过没多大反应。他小时候就是长在军区大院的，那时候陈爷爷是在武汉，后来才转业到地方。

    上次吴明昊根本就没有把人带回家的打算，他们这类人面子上和谁都关系不错，实际上嘛就只有自己知道了。这回实际上还是给小清面子，陈仁清入了他们几家的眼，对能培养出小清的家庭，他们也会给予一定的尊重。而且上回陈爸给他的印象很好，不卑不亢，大气豪爽。

    陈爸一进安家的门，倒有点心惊。这安在阳家庭条件真不错啊，高干家庭出来的，看来在白水也呆不了太长的时间。自家和这种家庭打交道算是高攀了，不过自家也没什么要求他们的，平常心态就好。安奶奶热情的招待陈爸，安爷爷这天也没有去部队，充分体现了对陈爸的重视，这倒让他有点不好意思了。不停的说：“小清给叔叔婶婶添麻烦了。”

    江爷爷和江蓠也过来了，怎么说小清也算帮了大忙了，第一时间对他进行抢救，冲这也要来见见陈爸。陈爸是受宠若惊。听江爷爷说完，倒惊出一身冷汗，这孩子挺悬的，自家孩子怕是吓坏了。大人说话时，小清没有开口，就依偎在陈爸身边。陈爸拍拍小清的头。

    “江叔，我们小清能帮上忙就好。我家老爷子也是部队下来的。”绕开这话题，恩情什么的太沉重了。

    “是吗？哪个部队的？”

    “具体的不太清楚。属于炮兵，原来驻扎在东北，后来去了武汉。从那转业到白水的。”

    江爷爷倒是想起个人，有点像，“陈大个子？陈金发？老家是关中z县的？”

    “您认识我爸？我们老家就是z县的。”

    “嗨，怎么不认识？你妈是东北的，那时候她陪老乡相亲，陈大个子也做陪，他们两看对眼了。你姥姥那时候不同意，你爸答应不会离娘家太远，还要给老人养老，这才同意的。”

    “恩，是这样咧。”陈爸也听说过以前的事，毕竟是说自家爸妈，还有点不好意思。

    “我那时候是他们营长，你爸那时候就是我手下的连长。他技术过硬，让他留部队，他不干。好说歹说让他培养几个人才来，才让他走，后来部队换防去了武汉，我也调到其他的地方了，也就没联系了。你爸妈身体还好吧？现在都在干什么啊？你们兄弟几个？”江爷爷一脸怀念之情。老战友了，过命的交情，以前失去联系时，他也觉得遗憾，没想到现在还能知道老朋友的消息。

    这些事小清后来听爷爷说过，二姑小姑那时候还说，就不该回地方，不离开部队，他们几个怎么也不会那么辛苦，陈爸当兵肯定也不会被卡。不过小清倒是没什么意见，不来这哪来的她。

    “江叔，我爸妈身体还好。我爸现在在生产资料公司，我妈自己开了个小卖部。我在五金公司上班，我媳妇在小学教书，还有三个meimei，小清大姑和二姑都工作了，就是老幺还在家里待着。都过的不错。”

    “哦，在企业上啊，这几年挺红火的。”

    “是啊，我们公司说今年效益好，准备组织我们去旅游呢。”陈爸说起公司还一脸的自豪。小清可是知道，五金公司这几年效益是不错，93年往后就不行了，公司都卖了，每人分了几万就回去吃自己的。养老保险要自己交，生活也没保障。

    陈爸在单位散伙后，跟几个同事合伙开了家卖家电的店。当时为了入股的钱，没少让奶奶他们费心。陈爸是个大手大脚的人，五金公司效益好时，他手里不缺钱，穿可以随便，但吃要最好的。而且这人爱交朋友，有次去吃羊rou泡，他一高兴还请一店的人的客。为这些事没少和陈妈干架，两人的消费观根本就不同步。

    陈妈是苦日子过惯了，能省则省有余钱就存着的人，又不爱交朋友，生活上挺抠门的，工资尽量不用，不是必要的钱根本不会花。有钱就置办家里的大件东西了。有回过年，陈爸买了盒春卷，小清想吃陈妈不愿意说是请客时再用。结果放忘了，等想起来都长毛了。

    过了好多年小清还拿这事儿笑话过陈妈。这以后还是要想辙，要不让陈爸自己下海经商，要不就想办法换个单位。反正不能让他过这种憋屈的日子了。

    江爷爷想去见见老战友，这一晃都一二十年的时间过去了。当年一起扛过枪打过仗的老战友，都各奔东西了。可惜他实在是没时间，要不真要跟这大侄子一起过去看看。对了，刚好让江蓠如愿，让他替自己看看老战友，正好他也舍不得小清走。

    “大侄子，你看我孙子和小清也投缘。平时大院这么多孩子也没见他这么上心过，前个儿还跟我说想跟小清一起去白水看看。咱们也是老友重逢，我就想着刚好让他替我去看看你爸。你看你们方便不？”

    江顺义腆着老脸，想达成孙子的愿望，这孩子爹妈都不靠谱，一心铺工作上，都没时间管孩子，等想起来有个儿子了，可孩子都长大了不愿意跟他们亲近。这孩子从小就跟在他们老两口的身边，虽然总一脸的生人勿近，但总归是懂事的。这次算是进过鬼门关了，就让他放松放松。

    “看您说的，我们方便着，就跟我们一块回去玩玩。白水有不少好玩的。就是条件不如省城好，怕江蓠不习惯。”

    “那你放心，这孩子从小就是跟着我在部队打混的，也就是今年暑假没让他去部队训练。这点苦算什么。何况你这叔也不可能让他吃什么苦头吧？”江爷爷暗想，那是你不知道江蓠打上小清的主意了，要不指不定给他点苦头吃呢。

    “陈叔，小清都说你们那山清水秀的，我这是过去享福呢。”江蓠可不想让陈爸没个好印象。

    江蓠跟着去白水算是定下来了。吴明昊拿出合同来让陈爸签，还把剩下的三千块钱拿出来。陈爸一看吓了一跳，他一年也挣不到这么多，听说小清把设计稿卖了五千，又要了百分之十五的股份，陈爸差点没动手打小清。

    还是吴舅舅他们一起劝说，陈爸才了解情况，他真不敢相信自己闺女才五岁就能挣这么多钱。抱歉的对小清笑笑，小清气的没搭理他，自己在老爸眼里就是这么个坑蒙拐骗的东西，太可气了。不过她还是跟吴舅舅说只要百分之十的股份，吴舅舅怎么都不同意。最后还是小清提了个建议，让他也拿百分之五出来，这部分就用来给厂里留人才，特殊人才给分配点股份，这样才能留住人才，企业未来的发展才有前途。

    正事谈完了，江爷爷把大家伙叫到食堂整了一大桌子菜。本来要喝个不醉不归的，不过陈爸是怕了白酒，这还是小清造的孽。江爷爷还有点生气，问陈爸：“是不是不给你叔面子，连酒都不喝！”

    “真不是，要怪都怪你这孙女哇。”谈起这事，陈爸伤心死了，满脸辛酸泪，“小清两岁多时，我也爱喝白酒，也有点酒瘾了。这孩子不让我喝，她爷爷奶奶也说我。那就背着他们喝，你知道怂孩子干的什么事儿？她给酒瓶里塞了一酒瓶的蚯蚓啊、小虫子的，甚至还有蛆。问题是我都喝了一杯，感觉味儿不对了，才发现里面有虫，把我给整的吐了几天，前几年闻到酒味都受不了，现在最多能喝点啤酒。”

    大家听了哄堂大笑，都说小清古灵精怪。奶奶们都说小清干的好，看来这男人喝酒真不得女人的心。吴爷爷很警惕，“老婆子，你可别给我来这招啊。我可是喝的少。”

    安爷爷倒说了：“男人不喝酒抽烟哪叫男人啊!”

    还没等他说完，就听安奶奶戳他老底：“你回家喝个抽个试试？”

    “这不是在外边嘛。”安爷爷讨好的笑。

    引得众人哈哈大笑，晚上江爷爷愣是拉着陈爸去他家住。一大早让警卫员把票买好送过来，还说本来是想多留陈爸住几天的，但是不能耽误他工作，等以后有机会再过来他们爷两好好喝点。

    还是吴舅舅把他们送到车站，江蓠虽然还是面无表情的，但他身上传来的气息都彰显着他的好心情。安安这破孩子有江蓠镇着，不敢像来时那么兴奋了，昨晚还高兴的睡不着，念叨一晚上mama爸爸的。坐车时连大气都不敢出了。小清鄙视她，真没出息。

    江蓠一晚上也没睡好，就想着要怎么和小清的家人打好关系。江奶奶准备了一大堆的礼物，陈爸推辞不掉，就发愁怎么拿回去。还是早上起来给陈爷爷挂了电话让陈妈和小姑来接才算安心。又是卧铺，小清心大一路睡回去，也没管江蓠努力跟陈爸打好关系。她可没想那么远，也是疏忽了，才让大尾巴狼将家里人收买完了。很久之后，才发现，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