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没有怜悯

    “累不累，艾迪？？”Krystal看着把毛巾搭在头上的艾迪生坐到自己身前，立刻凑过去小声问道。

    艾迪生的耳廓感受到温热的气息，禁不住微微发烫。他耸耸肩膀：“才打了几分钟啊，怎么可能累？？”

    艾迪生的体能一直非常好，即使在高强度比赛中登场40分钟以上也不成问题，更何况维特斯的防守对他来说还算不上多难对付。

    “可是出了好多汗啊……”少女用自己纤细的指尖在男孩儿汗涔涔的颈间抹了一下，湿漉且略略粗糙的感觉让她撅起了下唇。

    “毕竟是竞技比赛嘛。”艾迪生笑了笑，新陈代谢可不是他能控制得住的。要是打了七八分钟一滴汗都没出的话，那百分之百是在场上懈怠划水了。

    此时ESPN的现场直播镜头刚好转到这边，立刻捕捉到了这一对年轻男女之间的交谈。

    “那是谁？？看上去和我们的超级菜鸟关系很好，难不成是艾迪生的女朋友？？”比尔.沃顿立刻转移了注意力，大呼小叫地猜测着。每一个现场解说员都有一颗永不泯灭的八卦之心，这点在沃顿的身上显现得淋漓尽致。

    “啧啧，真是古典画一样精致的姑娘！！看来艾迪生的品味和NBA的标准不太一样！！”蒂里科也笑着评论，“但是你不得不承认，东方女孩儿总是有一种不一样的迷人感。”

    直播镜头随着解说员的话语立刻对准了Krystal白皙清秀的面庞，并把画面打在了球场上方的大屏幕上。

    联合中心的球迷纷纷发出惊讶的声音和议论，不过在听到比尔.沃顿和蒂里科的调侃之后都了然地笑了起来。甚至球场内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夹杂着高亢的口哨与欢呼。

    Krystal发现自己成了公众关注的焦点，本能地缩了缩身体，显得有点紧张。不过马上她便感受到了这座球场内的观众向自己表达的善意，矜持腼腆地对着摄像机笑了笑，挥挥葱白的手掌。

    连她身边的Amber也被拍摄到了，可是艾迪生的jiejie表现得要比小忙内自然多了。她对着镜头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还比了比身上穿着的公牛队19号球衣，这个举动马上引起了球场内一阵热烈的回应。

    “你们现在正在谈论的是一个名叫Soojung.Jung的美籍韩裔女孩儿，1994年10月24日出生在美国旧金山。这个女孩儿在亚洲是很有名气的偶像歌手，坐在她旁边的是艾迪生的jiejie，两个人是同一偶像组合的队友。”之前老神在在的胡比.布朗突然开口成章，一连串说了很多有关Krystal与Amber的资料，让比尔.沃顿和蒂里科瞠目结舌。

    这个一直与时尚界格格不入的老东西什么时候搜集了这么多有的没的？？！！两位解说搭档互相看了看，罕见地说不出话来。

    “做好足够的准备是一个合格的解说员必备的要领，在这个时代太多人都不注意这方面了。”胡比.布朗若无其事翻着自己面前的资料，依旧保持着自己悠然的神情。

    ***

    “迪昂，你需要冷静一下。”迈克.布朗看得出来维特斯那颗冲动的内心又被撩拨得懊恼起来，他可不愿意把情绪不对劲儿的球员放到场上发疯，“贾莱特，等一下你上场，去打2号位。”

    暂停回来，骑士队没有换下凯里.欧文，落后7分的情况下迈克.布朗不敢轻易地换上第二阵容，欧文就是现在这支骑士能够胜利最可靠的武器。

    锡伯杜同样没有拿下艾迪生，公牛队的第二阵容可能还比不上对手，他希望能在第一节结束之前建立比较大的优势。

    由于骑士队的替补摇摆人CJ.迈尔斯还在伤病名单中，替换阿隆佐.基上场的小前锋是另一个身影，一个与其说强壮倒不如说臃肿的身影。

    安东尼.本内特……

    这个身高6尺8寸、体重接近120公斤的今年选秀状元走上场时，不仅是公牛队队员，就连骑士队的队友看着他的目光都有些古怪。

    2013年的6月份，克里夫兰骑士队用首轮第一顺位将这名来自UNLV的天才小前锋选中。骑士队的总经理克里斯.格兰特当时满怀兴奋与期待地表示他们收获到了属于自己的埃尔顿.布兰德，一个身体劲爆、潜力无限的3、4号位摇摆人。

    可惜十余场常规赛进行下来，事实证明这个加拿大胖子唯一能和布兰德相提并论的就只有体重了……赛季初由于体态过度臃肿甚至被勒令减肥。安东尼.本内特似乎还完全没做好进入NBA的准备，在3号位他缓慢的脚步跟不上对手的突破，移动到内线又在篮板和禁区防守中极其吃亏，稍微有些内线脚步或者能够拉到高位出手的大前锋就可以轻松打爆他。

    到现在为止本内特的场均出场时间不足十分钟，投篮命中率堪堪35%，仅能贡献2.9分0.3次助攻以及2.1个篮板。赛季还未过半，媒体已经急不可耐地把‘水货状元’的头衔扣在了他的头上，而他糟糕的表现也直接影响到了克里斯.格兰特在总经理位置上的稳固。据说骑士队的管理层对于格兰特的眼光与建队体系都大为质疑，这几年他对于‘后詹姆斯时代’的重建工作也让人大失所望。

    “说真的，本内特应该算得上是今年NBA里最悲情的人物了吧？？”蒂里科有些同情加拿大人如今的遭遇，“看看这个孩子的眼神，已经没有了当初选秀时的自信，有的只是茫然。其实他还只是个20岁的年轻人，外界对他的嘲讽或许实在有些过分了。”

    “不，我不同意你的观点，迈克。这里可是NBA，是全世界最鼎盛的篮球擂台。从来都不可能是NBA去适应我们，而是我们去适应这个联盟。换句话说，无法适应这里的人只能得到被淘汰的下场。”老布朗语气坚定地反驳蒂里科的同情，这个老者的眼中绽放出了凌厉的光芒，坚韧而毒辣，“这里没有人会因为你是菜鸟就对你放弃打击，你觉得有人会在战场上放弃斩杀敌人吗？？NBA需要的是足够强硬且狡猾的战士，即使你是个菜鸟，是个终日坐在替补席上的饮水机管理员，当你站起来走到球场上时也必须怀着一颗战士的心，也必须承受住所有敌人带给你的伤痕继续战斗。有史以来的巨星都是这样成长起来的，迈克尔、勒布朗、蒂姆或是科比……他们都是在无数的打击下锻造而出的战士，身上背着数不清的伤疤。”

    老人铿锵有力地说了很多，他清了清嗓子盖棺定论：“总之就是一句话，顶级联盟不需要内心脆弱的善者贤人，那种人更适合去教堂里唱诗。本内特最大的缺陷就在于他那颗比玻璃还脆弱的心脏，甚至他还不如当年的夸梅.布朗，顶级联盟的强硬与困难把他吓住了，所以你只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茫然。我不同情这样的家伙，迈克，因为这里本来就是斗争厮杀的地方。”

    蒂里科被这一席话说得默然不语，比尔.沃顿却是赞同地点头：“说得太棒了，胡比。没错，这才是NBA，铁血、强硬、溢满了冲撞与伤痛，虽然这个联盟的商业化越来越明显，但NBA最本质的这些东西却不会改变。

    “这也是我欣赏艾迪生的原因，一个能从职业生涯第一场比赛就适应了如此强度与节奏的家伙值得每个人最基本的尊重。看看这个菜鸟脸上的麻木，虽然是个典型的小白脸模样，但是我喜欢他那种‘你TM欠我五百万美金’的冷漠表情！！”

    ***

    艾迪生面前的对手换成了贾莱特.杰克，一个身高6尺3寸体重90公斤的双能卫。

    男孩儿收起了面对维特斯时的讥讽，眼前这个家伙虽然不是什么超级巨星，但也是个在顶级联盟混迹了将近10个赛季的老江湖，各方面都很均衡。贸然挑衅或是下手抢断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凯里.欧文叫过来本内特挡人，虽然水货状元的能力让人失望，但是他厚实的身躯很适合作掩护。

    换防出来的鲁尔.邓刚刚移动就又被挡住了，是汤普森及时从内线拉出来做了第二个掩护。欧文连续的肩部晃动使塔吉.吉布森露出了空当，带球从底线附近切入禁区。

    在三分线左侧站位的杰克突然动了，肩膀晃动一下立刻向着左侧牛角位跑过去。艾迪生没有被假动作骗到，转身欲跟上的时候却被拉出来的瓦莱乔挡住了去路。

    杰克在17英尺附近出现了短暂的空位，冲进内线的欧文立刻将球分了出来。

    补防欧文的诺阿距离太远，艾迪生刚刚绕过瓦莱乔的纠缠，杰克在这个空位中接球就投，稳稳地命中网筐。

    “教科书般的团队进攻，贾莱特对于比赛的阅读比起维特斯要强了太多，而且稳定性也有足够的保障。”比尔.沃顿忍不住赞叹道，“或许艾迪生可以从这次防守失败中学到些东西，老将的经验永远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嗯，包括该如何应对伤病的经验。”胡比.布朗突然落井下石地补上一句，然后和蒂里科阴险地相视一笑。

    沃顿的脸无奈地皱了起来，他没想到布朗也这么为老不尊：“见鬼！！我要到ESPN的管理层去投诉你们两个！！你们给所有的观众树立了一个揭人伤疤的坏榜样！！”

    ***

    “还他们一个，一年级！！让他们见识一下菜鸟的力量！！”辛里奇嚷了一句，把篮球传给了艾迪生。

    男孩儿拢拉着秀气的眼眸接过篮球，他的队友们全都落位完成，在他面前的是6尺3寸的贾莱特.杰克。

    艾迪生吸了一口气，这个球他一定要打进。

    这是他在主场的第一场比赛，他面对的是全世界最最支持他的拥泵们。他要告诉所有人自己不是一个只能昙花一现的现象，不管面对的是谁他都是一把最为锋利的刺刀匕首。哪怕在顶级联盟的战场上自己也依旧会绽放属于自己的光芒。

    艾迪生举起左手比了一个手势，压低身体开始加快运球的速度。

    场上公牛队的球员看到艾迪生的手势，立刻开始在半场内跑动起来，尽可能给男孩儿拉出足够的空间。

    场边站着的锡伯杜，坐在替补席上的吉米.巴特勒甚至后排的Amber，看到这一幕都眯起了眼睛，他们清楚精彩的东西要来了。

    贾莱特.杰克能够明显地感受到眼前这个菜鸟的气势产生了巨大的变化，他打开双臂谨慎地等待着。

    艾迪生的双腿微微前后错开，皮球在胯下连续不停地弹起弹落，双肩也在随着忽快忽慢地晃动。

    下一秒，男孩儿的运球幅度忽然间大了起来，杰克见此也立刻提起了自己的重心。艾迪生的身体向右侧倾斜，探出右脚迅速向右路迈去。

    杰克将这一切都看得真切，重心随着移向身体左侧，张开双臂想要挡住男孩儿的突破。

    然而艾迪生的迈出的右脚踩在地板上的瞬间却忽地顿住，依靠着蹬地的力量刹住向右冲的势头，整个人的重心硬生生变向了另一侧。

    右手轻轻带过，皮球从身前弹到了左侧，被左手抄住后用力一拍。

    球鞋蹬住地板，发出一声尖锐到刺耳的摩擦。贾莱特.杰克快速地移动脚步，但还是阻挡不了艾迪生从他身边冲进去。

    速度实在太快了，明明在你身前的景象还停留在视网膜中，等你意识到要移动防守时，他已经甩开你突破成功了……

    “Crossover！！！漂亮的突破！！！”比尔.沃顿看着冲击的艾迪生大声喊道。

    右脚跟上，艾迪生再一次加速，让打算过来补防的本内特直接放弃了这个想法。这段距离由于队友的扯动已经相当空旷了，可是男孩儿不打算急停跳投，而是义无反顾地杀向篮下。

    瓦莱乔看着高速冲进来的艾迪生，快速地移动脚步，作为经验丰富的老将他要让这个菜鸟看明白什么才叫做防守，他要让对方明白骑士队的篮下不是谁想来都可以的。

    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全场的目光都被牢牢地吸引住。

    “嘭！！”男孩儿用力拍了一下篮球，双手将其抓牢，右腿向着身体右路迈出了一大步。瓦莱乔赶忙转移身体，随时准备拦下艾迪生的进攻。

    没想到艾迪生在冲了一步后又一次拧转了自己的重心，左腿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又跃出一步，一步就来到了瓦莱乔的防守弱侧。

    篮球交到左手，跳起来伸出手臂将它挑向了篮筐。

    巴西人的身体这才慌乱地转过来，封堵的手掌无奈地拍在了男孩儿伸出的小臂之上，却丝毫没能阻止篮球坠进网筐。

    底线裁判的哨音随之作响，指着瓦莱乔做出防守犯规的手势。

    落回地板上的艾迪生狠狠拽了一下自己的球衣，抬起头倾听联合中心内高昂狂热的欢呼之声再次轰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