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生死与共
楚墨雪幽幽转醒，当他一睁开眼毫不意外地看到那小人儿，只见她趴在自己身旁睡着了，只是没想到她即使是睡着了也紧蹙着眉头，难道她的梦境也不美好吗？ 他知道这些天她一直守着自己，照顾自己，自从他那天洗了伤口后就一直在发热昏迷，醒来的时间极短，都是说了两句话就睡了过去了，到现在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了，他吃力地抬了抬手，本来全身乏力的自己没想到手还真的能抬起来。 他看到自己的手上遍布正如他所看到的夏万里脸上一模一样的脓疮，可谓是触目惊心，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丑吧，也不知道会不会吓到她，这还是他第一次介意自己的样子，换成是以前他还巴不得脸上多添几道伤疤，免得那些男女老少都盯着自己的脸看，说来讽刺，也正是自己的那张脸才把她俘虏的…… 楚墨雪侧目温柔地看着她，见她已经瘦得快成一根竹子了，真是的，难为他前段时间还那么用心地把她养肥，竟然敢不好好吃饭，等他好起来他要新仇旧仇一起报，必定要让她后悔当初的胆大妄为！惩罚嘛，就继续他们的闺房之乐就好了。 梁霜降醒来感觉脖子有点痒痒的，她忍不住抬手挠了一下，正是这个动作震惊了楚墨雪，他看向她脖子上那个小小的红点，突然意识到难道她也被感染了吗？ 她揉了揉双眼，继而抬头看向他，发现他这次居然没有昏睡过去，她很是开心地道：“你终于醒了。” 他稍稍掩饰了自己的震惊，用沙哑的声音道：“嗯，睡得够久的了。” “今天那么有精神，看来你的病也快好了。” 楚墨雪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他还很清楚地记得，不久前夏万里也是这副样子，但他不也有力气提刀砍人，还能挣脱压制着他的侍卫，他环视着这十来平米的小房间，只有一个用支架撑着的竹窗，他对她说：“我觉得有点冷，你能不能帮我关一下窗？” 梁霜降不疑有他，便将窗子的支架拿开，说来也怪，窗子一放下来便会触及一个类似于窗扣之类的东西合上，窗子便不能从外面打开，这样既方便又能防盗，她心想若是在秋水居内能有这么方便的窗子，楚墨雪就是想进也进不来…… 他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出声道：“今天天气不错，你能扶我出去走走吗？” 她有点为难，因为以她十三岁的身体要想扶起高大的楚墨雪还真的有点难，于是她问他：“要不我把梁灏君喊进来？” “不用了，我感觉今天还挺有力气的。” 梁霜降闻言嘴角带笑走了过去，将他扶了起来，然后抬起他的手臂放到自己如柳条般细弱的肩膀上道：“听你这样说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了，来，一，二，三出力！” 楚墨雪借着她的力使劲地站了起来，但因为身高体重的差距，她紧咬牙关支撑着他，等她好不容易站稳了，她对他笑着点了点头，两人便一起走到门边。 随后他单手撑着门框，将自己的重心从她的身上转移到门框上，然后他不舍地看了她一眼后，眼明手快地用力将她推了出门外。 梁霜降没想到她身后突然有一股力量推了自己一下，一时站不稳便摔在了地上，当她错愕地回过头并爬起来时，他已经抢先一步将房门关上并扣上扣子了，她听着房内发出的声音，似乎是他将那个四方木桌顶在了门前，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会被他赶了出去，于是着急地拍门问：“楚墨雪，你为什么要赶我出来！你开门！” 楚墨雪想起她脖子上那点红印，不得不狠下心说：“你回皇都吧，我不需要你照顾，这里有梁灏君就够了。” “你在说什么啊！我不管那么多你快开门！” “……” 见他不再出声，难不成是晕了过去，梁霜降担忧地边拍门边喊：“你到底怎么了！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过了半响，楚墨雪依然不发一言，于是她便唯有退一步对他说：“只要你开门，我就让梁灏君进去守着你，我在外面等这样总可以了吧。” 循声过来的梁灏君见她用力地拍着门，急得都快哭出来了，他皱眉过去问：“你在表演什么舞蹈吗？” 梁霜降见拍门没回应连忙大力地推着那扇紧闭着的房门，连正眼都不瞧梁灏君一下，心急如焚地道：“楚墨雪赶了我出来，接着就把自己锁在了里面。” 梁灏君低头想了想，依楚墨雪那么疼那小人儿，他肯定一刻也不想跟她分离，如今却把她赶了出来，难道是！ 他连忙握住她那因为拍门而红彤彤的小手让她别乱挥，然后替她把脉，但照这脉相看来除了身体虚弱了点也没什么异样，他将她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她脖子那颗小小的红印。 梁霜降想挣脱开他的手继续拍门，却被他的话阻止了：“你难道不想知道他为什么赶你出来吗？想知道就给我安静点。” 她闻言乖乖闭嘴看着他，梁灏君满意地点了点头问：“你脖子上的红点是怎么回事？” “好像是被蚊子咬了，我也没太在意。” 对她的迟钝他有点无奈，直截了当地说：“楚墨雪以为你感染了尸毒所以才把你赶出来的，但你脉相平稳，我很确定你没有感染。” 梁霜降听了他的话后，气愤地捶了一下那扇门骂道：“楚墨雪，如果你敢死了，无论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会跟着你去！” 说完她对蔡喆留下的四个守在房门周围的侍卫给了个眼色，一开始他们还有些为难，但要是墨王因此薨逝了他们也担待不起，所以他们一致决定从门缝劈开里面的铜扣，接着用蛮力推开门，那张桌子自然就被撞翻了。 见门开了，梁霜降首当其冲冲了进去，看到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的楚墨雪，她赶紧让人将他抬上床，继续固执地坐在了他的身边，她倒要看看虚弱成这个样子的他要用什么方法再赶自己走。 梁灏君和那四个人见也没他们什么事，就出去继续各司其职，熬药的继续熬药，当门神的继续当门神。 当楚墨雪再次醒来之时，皱眉地看着仍趴在他身边的小人儿，难不成他将她赶出去的事只是一场梦？ 梁霜降终日提心吊胆的，本来就很容易被惊醒，她见他醒了连忙问：“感觉怎么样？” “还好。” 她柔声问：“要起来坐一下吗？” “好。”他疑惑地想了想，按她急躁火爆的性子来说，如果自己真把她赶了出门外，她会这么温柔地对自己说话吗？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 她原本憋了一肚子要骂的话打算在他醒来之时好好教育他，但当她真的看到他睁开双眼之后，那些埋怨的话全都被吞进了肚子一样，最后只得浓缩成了这句话：“之前你晕了过去没有听到我说话，我就再说一次，如果你敢不经我同意就死翘翘，无论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会跟着你去。” 听到她坚定的话，楚墨雪才惊觉他看到她脖子上出现了红印不是梦，但他再看向她脖子的时候根本没有发现有异样，他努力回想着，想了半天他确定他当时没看错：“我明明看到你……” 梁霜降按了一下之前被蚊子咬的地方，有些生气地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不过是被蚊子咬了一口，你也不问清楚就把我赶出去，居然还敢锁门！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到时候怎么办！” 见她又气又急的样子真是好笑，楚墨雪的薄唇为她如此关心自己而勾起一个柔和的弧度，能得她柔情关怀此生也算活得值了，即使现在要他去死他也会含笑九幽。 被骂还笑得出？难道尸毒会影响智商？她担心地问：“你笑什么？” 楚墨雪摇了摇头问她：“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她翻了个白眼答：“平时也不见得有多好看。” 他狭眸眯起，揶揄道：“不好看？那你第一次见我干嘛看得目不转睛？还说什么想在死之前多看我几眼。” 呃，这个嘛，他怎么记得那么清楚！她眼珠子一转：“我当时是为了讨好你，让你别杀我罢了，没想到你还挺受用的，自恋鬼。” 两人想起了在杏花林里的初遇，很有默契地相视而笑。 而此时梁灏君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走到了梁霜降的面前故意挡着楚墨雪的视线，笑得很是诡异地对他说：“喝药吧。” 楚墨雪在接过那只再寻常不过的瓦碗后将药汁一饮而尽，然后见他表情不太对劲问：“有事？” “嗯，男人间的小秘密。” 梁霜降听他说得太暧昧，心中暗道不好，于是突然站了起来，硬推开梁灏君挡在楚墨雪的面前厉声问：“不会是你突然发现他才是你真爱，所以你打算支开我跟他告白吗！我跟你说，门都没有！” 梁灏君闻言鄙视了她一下：“你是猴子派来的逗比吗？” 这熟悉的句子真让人怀念，她刚想反驳时，又听到那货极有自信地说了一句：“要表白也得是楚墨雪跟我表白。” 楚墨雪听到自己被点名，冷哼了一声对他说：“终日在女人堆里流连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有龙阳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