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节 费医生（2）
想着夏天的那场闹剧，费医生并不生气。应该说是生完气之后转念一想，觉得很有趣。 谁小时候不调皮捣蛋的啊？长大之后，被各种禁锢，连本性都磨没了，所以，如果真说生气，倒不如说嫉妒，嫉妒他们那么年轻，可以肆无忌惮地为所欲为。 一面想着，一面关好门窗，也没顾上吃饭就往张文绣锦。从电话里，他能听出张文绣锦这回没有说谎。 来到简莨家的楼下，费医生不禁又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伤，然而等他敲开了闻人光耀的家门，看到里面的装饰才更是吃了一惊。 “哟，这新搬来的人可真能折腾，诶，别说，这么一弄，房子显得宽敞了好多！不过啊，怎么没个窗户啊？这可不好，不利于病人，就算是正常人这样也是不好的……” 费医生出于职业习惯，一看到不利于健康的情况就会忍不住唠叨几句。 “费医生，您就别费心了，这屋子的主人就是怪人。您还是来看看这个人吧。” 张文绣锦说着，领着费医生进了卧室。 卧室里亮着灯，灯光柔和，小娟静静地躺在床上，除了有些憔悴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咦？这不是护士小娟吗？！她不是辞职了吗？怎么在这里？你是不是又要戏弄我啊？”费医生一见小娟，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略带不悦的神情盯着张文绣锦。 “诶？什么？你们认识？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我跟您说啊，费叔叔，真不是我戏弄您，我遇着她的时候，她就这样了。”张文绣锦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省略很多事情。 “你在哪儿遇到她的啊？遇到她的时候她什么情况？你们是不是给她吃了什么安眠药一类的？”费医生连珠炮似的一通问，直问得张文绣锦呆立一旁，不知道如何说起。 “别想编瞎话骗我！”费医生毫不犹豫拆穿了张文绣锦。 “我跟您说啊，我没想要骗您……你喝水不？我去给您倒点儿水，咱们出去说，好不好？”张文绣锦岔开话题，费医生倒也没有反对。 两人刚走进客厅，闻人光耀便回来了。 “这位是？”费医生仰脖看着闻人光耀，显得有些意外。 “哦，您就是费医生吧？我是她的老师，我叫闻人光耀。”闻人光耀笑眯眯地盯着费医生打量了一下，继续说道：“您先坐，我去给你们准备午饭，一会儿就好。” 闻人光耀完全不给费医生说话的机会，迅速走进了厨房。 张文绣锦将费医生让到沙发上坐下，也跟着跑进了厨房。 “喂！你就不管啦？”张文绣锦压低嗓门儿，踮着脚拽着闻人光耀。 “我怎么就不管了？我这儿不是遵照您的指示，买了好吃的回来，给你们弄午饭么？”闻人光耀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自顾自地忙活着。 “可是啊，他问我怎么遇上小娟的，我要怎么说啊？”张文绣锦有些急道。 “什么叫怎么说？你照实说就是了，他不是你认识的医生吗？”闻人光耀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系上围裙，娴熟地准备着午饭。 “难道我要跟他说我们是被人绑了在山洞里遇到的？” “这有什么不可以？我看那人不像是个坏人，何况，人家是医生，有为病人保密的义务。”闻人光耀的语气颇为笃定，仿佛一早就认识费医生似的。 尽管满腹疑虑，张文绣锦也无计可施，闷闷地给费医生泡茶。 “对了，小柯去哪儿了？”闻人光耀问道。 “不知道，你出去后，他也说有点儿事要去办，跟着就出门了。” “哦……”闻人光耀似乎并不太意外，也没有多说什么。 泡好茶，张文绣锦端着茶杯走出了厨房，来到客厅，将茶杯递给了费医生。 “您喝茶，上次的事儿我还没好好跟您道歉呢，真是对不起。”张文绣锦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嗯，以后可别再这么干了，知道么？” 见费医生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张文绣锦松了口气，陪着笑在一旁坐下。 “您说小娟是医院的护士？又说她辞职了，是什么时候辞职的啊？” “我想想啊，也就是前几天的事儿吧？我听人说她辞职了，好像是走得很匆忙，连手续都没办……她怎么会在这里？” “这事儿说来话长……”张文绣锦迅速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大概地说了一遍，细节统统省略，尽管如此，还是听得费医生瞪大了眼睛。 “有这样的事儿？！这里一直挺太平的，竟然还有那样的地方？还有人做这样的勾当！那个什么邢沐森，我早就觉得他不是个好人！”费医生义愤填膺地说道。 “您认识邢沐森？” “当然认识啦，每年你们学校体检什么的，都是他在联系。诶，说起来，我曾经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说这小娟和邢沐森两人有些不清不楚的……唉！真是造孽啊！这个混账东西！你们怎么不去报警！”费医生怒道。 张文绣锦怔怔地看着费医生，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她没想到费医生反应这么强烈。 正待回答他，敲门声响起。张文绣锦连忙过去从猫眼里瞅了一眼，见是柯寿贤回来了，这才打开了门。 “回来得可真是时候，正好午饭做好了，来，一起吃。”闻人光耀解开围裙放在一旁，将众人引到餐桌旁，顺便又介绍了柯寿贤和费医生认识。 “原来你是警察啊！那就好那就好！赶紧去把他们抓起来！”费医生有些激动地说道。 柯寿贤打了个哈哈，并没有显得很积极，只说还需要再核实。 “那您看小娟这病……”张文绣锦问道。 “从你说的来看，你们老师分析得很正确。小娟是遭受了非常大的打击，她的脑部没有外伤，但是要确诊的话，还是要去医院做检查。不过就我的经验来看，多半也是心因性的。如果你们一定需要她想起来的话，最好就是让她去到熟悉的环境里，跟熟悉的人待在一起……” “哦……”张文绣锦点点头，心想，如果是痛苦地都不愿记起的事情，还是不要想起的好。 张文绣锦叹了口气，正打算说什么，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头晕。眼前费医生的面目变得模糊起来，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很遥远。 猛地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打晕了似的，头疼欲裂，一瞬间双目发黑。 再醒过来的时候，张文绣锦惊讶地看见自己正在跟费医生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