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 夜探白家大院（下）
没想到面具男走得那么痛快，熊图等人都大感意外。“跑得真干脆！哼！算他识相！本大爷最讨厌鬼鬼祟祟的人！”熊图说完，又往自己的嘴里倒了一口酒。张文绣锦还在思索，那个家伙究竟是谁？难道也是渡魂师？把自己叫醒的人会不会就是这个面具男？ “龙凤齐鸣！”不等熊图和张文绣锦回过神来，白家兄妹忽然齐声高呵，腾空而起，幻化做一龙一凤缠绕盘旋而上，浑身喷薄出冰寒之气，挥洒着白色的光芒，气势汹汹，却又煞是好看！直看得张文绣锦瞪大了双眼，觉得魂都要被勾走了。 听到这一声呼和，熊图只是略微瞄了一眼，露出了一脸的不屑，笑道：“哼！就凭你们也配叫龙凤！”熊图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把酒壶一扔，大吼一声，身形一晃变作了身形巨大，面貌狰狞的怪物。额头上的黄毛金光流转，抡起巨掌拍向冲来的白色寒气。 一击之下，原本气势汹汹的寒气轰然溃散。白家兄妹二人再次跌落地上，白色的衣衫上沾染了泥土和血迹，吃力地相互搀扶着爬了起来。 “嘿，吃了本大爷一掌居然还能站起来，你二人也算有点能耐了。”熊图竟然真心诚意地赞扬着二人，但旋即语气一沉说道：“但是你二人竟然依附在人类的躯体上，在这深山里蓄养恶鬼！饶你们不得！” 闻言，白龙踉跄这把白凤拉到身后，冲熊图叫道：“这些事情都是我干的，与她无关！” “你当本大爷盲的啊！”熊图吼道。 白凤挣扎到白龙前面，说道：“不要求他，让他杀。作为这家的保护神，没能保护他们，就是我们的错！这样死了，也比一直昧着良心给灭魂师当帮凶的强！” “灭魂师，难道这家的主人是灭魂师？”张文绣锦忍不住问道。 白龙摇了摇头说道：“不，他们只是善良的山民。” “那你又说是给灭魂师当帮凶，熊大哥又说你们是附身在人身上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凤瞥了张文绣锦一眼，并不打算跟他们啰嗦。白龙想了想，望向熊图说道：“如果我告诉你们，你们能放过我们吗？就算不放过我，放过白凤好吗？” “少跟本大爷讨价还价！小丫头问你们话，你们就好好回答！”熊图说着，回头瞄了一眼张文绣锦的身后，又冲白龙和白凤命令道：“先把后面这一众恶鬼给我收了！” “把简莨留下！”张文绣锦叫道：“就是穿旗袍的那个！” “听到了吗？照小丫头的话去做！”熊图大山一样的立在张文绣锦身旁，冲着白家兄妹挥了挥巨大的熊掌。 自知不敌熊图，且二人也并非诚心想要助纣为虐。所以便照着熊图的吩咐，立刻施展开法术，将一众黑影封印回了棚舍的畜禽内，另外几只从三楼窜出来的恶鬼也被封回了屋内。张文绣锦的身后只剩下了眼神空洞，披头散发的简莨站在结界外彷徨着。 见白家兄妹如此听话，熊图满意地点点头，晃了几晃，又恢复为人类的外形。 做完了一切，白龙和白凤也收起身形，恢复成了正常的人类模样，相互搀扶着跪坐在地上。白凤靠着白龙，白龙一手撑地，一手揽住白凤，看了看熊图和张文绣锦，低下头开始将缘由娓娓道来： 两百多年前，一只霜鹭和一条白蟒游荡在山林里，虽然物种不同，却成了好朋友。也不知是走运还是不走运，他们得到了一个成妖的机缘。一晃百余年过去了，二妖尚不能幻化人形，但却小有法力。 一日二妖正在修炼之际，却被一群流匪打伤。二妖慌忙逃窜，躲进了白家。白家的人非常善良，见了受伤的霜鹭和白蟒非但没有落井下石，还治好了他们的伤势。为了感激这家人的恩德，二妖便常常弄些山珍野味送与白家。 白家人将二妖当做神灵，给二妖建了神龛，每日里供奉着，二妖也尽其所能守护着白家，以致白家在之后的岁月里都平安无事。 直到十几年前，白家生了一对龙凤胎，一家人喜出望外，都说这是白家的守护神庇佑，于是给二人取名为白龙和白凤。 白家人对这两个孩子关怀备至，却不曾想这对龙凤胎一岁多的时候便染上怪病，怎么治也治不好。 一日，忽然来了一群灭魂师，想要抢夺这对龙凤胎的魂魄，据说是因为这龙凤胎蕴含阴阳二力，是难得好“材料”。二妖虽拼死抵抗，然而力有不逮。为了保留白家人的血脉，二妖想到了一个权宜之计。 由二妖为灭魂师提供修炼用的恶灵，灭魂师则保证在这对龙凤胎十八岁之前，只要他们不死便不会对他们的魂魄下手。 为首的灭魂师一琢磨：这两个婴儿原本就不能活多久，白白得了两个妖怪为自己卖命。再者，就算这两个小东西不死，十八年后也是自己的！怎么算都是笔只赚不赔的买卖！何乐而不为！ 当下，灭魂师与二妖签订了契约，并留下了养鬼之法和传送阵，便扬长而去。 虽然是解了燃眉之急，但是这两个婴儿的情况却不容乐观。为了能多点时间找到救治二婴的方法，霜鹭和白蟒便附身到这两名婴儿的身上，用他们的妖力来维系二婴的生命，其间亦不断寻找救治的良方，却一直未能如愿。 听完了白龙的讲述，张文绣锦顿时觉得这根本就是两只好妖怪啊！巴巴地望向熊图，说道：“熊大哥，他们也是被逼无奈，你帮帮他们吧。” “哦，你想要我怎么帮他们啊？” “嗯……先把那对龙凤胎的病治好，再把他们和灭魂师签的契约拿回来！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 “小丫头，你有所不知。他们两个在婴儿心智尚未完整的时候便附身，以至于现在早就跟这两个婴儿同化了。简单说就是，如果杀了他们，这白家兄妹不能活，他们离开了白家兄妹的身体，白家兄妹也不能活。这样你明白了吗？”熊图挠着脑袋说道。 听熊图这么一说，白龙和白凤急道：“怎么会这样！我们，我们真的不知道！我们还以为能够救活他们！” “嗯，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还是救活了他们的。不过嘛，嘿嘿，也只能算是好心办了坏事。但是也不算坏事，反正他们当时也不能活了。” “那，那要怎么办？！”白龙和白凤也着急了，没想到两人费尽心力想要保护白家，到头来，不仅白给灭魂师当了回走狗，还害得白家没了血脉。 “这个嘛，我看你们就安心地当白家的儿女吧。等到日后长大成人，为白家开枝散叶，也未尝不是功德一件。”熊图嘿嘿笑道。 “这样也行？不会生出个半妖来？”张文绣锦口无遮拦地吐出一句。 “那倒不用担心，他们毕竟还是使用的人类的身体，哪儿能生出妖怪来？” 既然如此，那也只能这样了。这白家兄妹就这么着，半人半妖地活着，那以后是叫他们白龙白凤，还是霜鹭白蟒呢？张文绣锦又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忽然想起还有一份契约，如果有契约在，那些灭魂师还会来找麻烦，不拿回来可是后患无穷。 “你们知道那些灭魂师都是谁吗？”张文绣锦问道。 白龙白凤齐齐地摇了摇头，一脸的沮丧，看来还没有从刚才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管那些作甚！只要你们不再给他们送恶灵，他们觉得出了岔子自然会找上门来。到时候，本大爷一巴掌一个，拍飞他们，岂不省事？！”熊图摩拳擦掌的样子，仿佛一巴掌拍飞一个人是他毕生的乐趣所在。 “但是熊大哥，我听九爷讲，这个灭魂师也是不好惹的。他们上面有那个什么日游神，九爷他们都不方便正式出面干涉的。” “嘁，灭魂师算个鸟！本大爷乃堂堂十大阴帅之一，跟那日游神、夜游神什么的好歹也算个平辈！拍飞他几个小喽啰，也好跟本大爷翻脸吗？”熊图一脸的不屑。 张文绣锦本也是没心没肺的人，觉得这话似乎也有道理。管他那么多，反正自己眼前只要找到了简莨就行了。剩下的事情，等跟回去拿了鬼面信印，再请殷九来商议便是。 白龙和白凤原就是两只小妖，也闹不明白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关系，横竖只要能保证白家人的性命就行。 “那这些恶灵怎么办？”张文绣锦问道。 “我们有办法镇住他们，不让他们乱跑。”白龙和白凤齐声说道。 “那你们就先镇着他们，我回去跟九爷商议过后再说。” 虽然不知道这个九爷是什么来头，反正肯定也比自己厉害。白龙和白凤当下也不多问，只管应承了下来。 众人计定，这才想起还有一个简莨在结界外。 熊图抬手破了结界，白龙和白凤也不知从哪儿弄出一条印有符咒的锁链将简莨捆了，送到张文绣锦面前。张文绣锦看着简莨这幅模样，不由得心里一酸，忽然想起什么，连忙问道：“简莨是怎么来这里的？”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 “别耍花样！是又想要本大爷拍你们了吗？！”熊图凶巴巴地吼道。 “真不知道！这里的三楼和棚舍都设有传送点，这两处的传送点都可以将恶灵传送给跟我们签订契约的灭魂师，而他们也可以将恶灵送过来。”白龙解释道。 “前几天，我去棚舍，就看见简莨在那里，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哦，或者比现在稍微好点，但显然已经迷失了心智。”白凤接着说道。 “那就是说，是那群跟你们签订了契约的灭魂师把她送来的了？”张文绣锦问道。 “应该是的。”白龙和白凤异口同声的说道。 见不能再问出更多的话，张文绣锦觉得有必要赶紧把简莨带回去，找殷九来处理才行。 临行前又叮嘱了一番，张文绣锦和兄妹二人交换了电话号码，又回房拿了自己的背包，牵着简莨打算下山。 “小丫头，你打算就这么摸黑下山啊？”熊图憨笑着看着张文绣锦，张文绣锦不解地眨眨眼，反问道：“不然嘞？” “嘿嘿！”熊图孩子似的笑了一下，随即打了个响哨。哨音刚落，一头浑身漆黑，体型高大，额头长有双角，背生双翼，脚踏幽蓝火焰的怪兽出现在众人眼前。 怪兽见了熊图，欢快地叫了一声，上前用鼻子磨蹭着他的面颊。熊图也开心地掰着它的犄角，拍了拍它的额头。有那么一瞬间，张文绣锦都担心他把这怪兽给拍死。不过，显然这怪兽很结实，熊图下手也非常轻。 “这是夜风兽！它叫小蓝！来，别怕，坐上去！”熊图说着，把张文绣锦给扔到了小蓝的背上。小蓝显然不喜欢有熊图之外的人骑在自己背上，不悦地叫了一声。熊图安抚地拍了拍它的额头，自己也纵身跃上了小蓝的背上，拽起简莨放在了身后。 “我们骑它回去？不会被人看到？”张文绣锦诧异地问道。 “不用担心！小蓝，走！” 小蓝一声嘶鸣，双角放出一团蓝光，竟然形成了一个小型的隐形结界，将自己和背身的众人都笼罩其中，便扬长而去。 看着夜风兽驮着熊图等人消失在夜空中，白龙和白凤呆望片刻才长长地舒了口气。今晚发生的一切简直就像做了一场梦，想着今后几十年都要以人类的身份活下去，还要帮着白家开枝散叶，心中真是百感交集。二妖相互扶持着回屋，治疗伤势。此时的他们，已经无暇再去多想将来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