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涌---PLANT篇
PLANT首都，四月市 一份被盖了很多个章，积攒了好几个签名的表格正斜摊在桌面上，它的下方是一份厚厚的文件，文件的下方则是更多的表格和文件，它们以一种毫不规整的模样摊在实木桌面上。但是桌面的主人暂时没有注意着其中的任何一份，而在将目光投给桌子的一角，唯一没有被文件堆侵占的那一个角落，那里有一只相框，最古老的，没有附加任何电子设备的相框，里面的那张照片上，是一个笑着的女孩，她的粉色头发在随风飘散。 西格尔.克莱因沉重的叹了口气，他强迫着自己不去想自己的女儿在哪里，然后把目光重新放到那份文件上来。只有等到自己不再是议长的时候，他才感受到自己一手建立的PLANT文官政治切实存在的繁琐，他将那张收集了足够多签字的申请表放到一边，然后抓过了那份文件。说真的，他不排除新上任的帕特里克在故意不让他看到某些东西的可能性，但是这些申请调阅文件的条例确实是毫无疑问的存在的，主管调阅文件的官员没有违背任何一条条例来给他制造麻烦。对于习惯了议长权限的他的繁琐，对于普通评议会成员来说不过是普通的日常。 但是他必须关注这些东西，为了PLANT的未来，作为这个卫星群和这个调整者政权的建立者之一，没有什么能阻止他继续为此奋斗下去，即使他已经不在权力中心，而这个卫星群的未来也在沉入迷雾之中。在他看了上一次战役所导致的伤亡报告之后，他对未来的判断变得更加悲观了。 他眼前的是一份有关PLANT核材料的来源和生产的报告，卫星群可以很轻易浓缩和提炼核材料，无论是铀同位素还是钚同位素，但是这些矿产的来源都是地球。被寄以厚望的小行星采矿确实使得PLANT可以获取贵金属和稀有金属，但是并没有铀和钚。月面有着丰富的氦3资源，但是一直没有停止的拉锯战使得采矿工作进展缓慢，而采矿缓慢的另一个来自内部的原因是，可以作为清洁核能源的氦3暂时还缺乏作为武器的价值。 眼前的这份报告写的并不明确，但是可以从种种图表中看出的事实是，之前通过种种渠道从地球进口的核同位素资源都已经被调拨给了Zaft主导的某项机密科研项目中去了。他在终端上记下了那个项目的编号，这个编号本身没有任何意义，Zaft的人更不会告诉他其中的意义，但这还是个线索。 他知道帕特里克有一些计划不希望他知道，更糟的是他也知道帕特里克知道他还是会一直追查下去，所以他可能会放给他一些东西，让自己满足于自己千辛万苦的发现，最好还同时判断出帕特里克那样的选择的正确的。比如他听说过中子干扰消除器的进展，这也本不是他该知道的情报，但是某个确凿无疑的来源告诉了他这一点，不过他还没有天真到相信这就是核计划背后的全部。 所幸所谓的克莱因派还是有着不少人手的，虽然他本人并不希望用自己的名字来命名这一群团结起来的同胞。他还记得有一位朋友，恰好在本卫星市的档案馆工作，而那里按照他建立的规范，除了硬盘阵列里随时可以查询----前提是有获取权限的档案和报告之外，还会有一份备份文件储存在更稳定的存储介质里。出于安全起见，他不会自己去做这件事，而他有一位朋友可以不引人注意从光盘记录中搜索那个编号。毫无疑问，他不可能搜索到那个计划本身，但是他可以检索出在公开的物资流动中，流入那个编号或者某个相邻编号的物资有哪些。然后他会有另外一两个朋友能够推理出，利用那些被占据的物资，Zaft可以做出些什么来。 档案馆员很轻易的在资料碟中搜索到了需要查找的代码，虽然他并不清楚这个代码有什么值得人感兴趣的东西。同时他知道自己不应该直接将其中的东西发回给那个给他传达任务的人，相反的，一份被拷贝的资料混在一堆他需要发送的文件和表单里一起被送到了另一位朋友手上-----电子化的数据传输会随时被监听，纸质文件会更安全一些。 这份文件的接收者很快给他的另一位朋友打了一个电话，那是一位在Zaft的军人朋友，后者答应了今晚聚会的邀请，然后把值班任务和他的同僚交换了一下。 同日晚间，西格尔的宅邸迎来了一位访客，确切的说是两位，安特留.巴尔特菲卢特和他的女伴，身着便装并且带着一瓶酒出现在了他的门前。就像是一次非正式的晚餐一样，主人将他的朋友分别在餐桌上落座，然后智能窗户被切换成了完全不透明的模式，大门被锁上，然后大宅的管家手持着某种电子设备在房间里扫描了一遍。 “哟，对自己家里还不放心吗？” “以防万一而已，帕特里克应该已经盯着我很久了。” “谨慎是对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今天要查的是什么。” “那么你带来了结果？让大名鼎鼎的战斗英雄来传递情报，真是抱歉了。” “只有其中的一部分，另一些东西，达库斯塔说他们还需要确认一下，虽然还不清楚是什么。” 被称为老虎的男子朝后靠在了椅子上，“我被告知要传达的是，你感兴趣的项目分为AB两个部分，分别加上了代码的尾数a和b，其中a部分主要牵扯到的是MS开发机关和能源动力机关，所有使用的资材都没有跨卫星运输的记录。他们的结论是这个项目目前正在中轴的无重力工厂里进行。”老虎指了指卫星中轴的方向，“而且近期的拨款有所减少，应该已经接近完工了。” “最后是作为一个资深的老Zaft可以给你的结论，那是新MS，要么就是新战舰，或者两者皆有。” “这倒是意料之中，”西格尔叹了口气，“那个项目编号是核材料的流向，这么看来，中子干扰消除器确实研发成功了。” “不止是研发成功，而且已经成功装上了MS，至少有了两架，或者三架原型机，至少，虽然还在保密中，但是我能感觉出来。”老MS驾驶员伸出3个手指，“按照一般的开发流程，很快就要公布驾驶员了。” “那么b部分呢？我希望那只是MS配套的战舰。” “不，很不幸，b部分才是更可疑的部分。如果你对核物理有所研究的话就应该知道，西格尔，驱动一架MS需要的核燃料是很少的，那个量不会引起你的注意，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我追踪的是Zaft所有的核燃料储量，按照那份报告，原本放着它们的仓库，现在应该已经完全空了。” 两人的脸色都变了。 “这可不太妙啊。”老虎努力的做出轻松的语气，他的女伴将头温柔的靠到了他的肩上，“不会有事的，对吧？” 西格尔的老管家无声的再次出现，在三人的面前放下了酒杯和餐巾，然后将酒瓶放在了边上，他知道现在谈话中的几位并没有喝些什么的意思。 “那么....这个b部分是？”西格尔试探性的提问，然后看到了他的年轻朋友脸上为难的表情 “还不清楚，”老虎摇了摇头，“他们还在调查，只知道那个b项目的名下用到了大量钢材和卫星建筑材料，牵扯到的研究所也比a部分更多。分析小组中的一个人认出了一个研究所的编号，是一个逆向工程项目，目标是联合的X系列搭载的海市蜃楼系统。” “他们是想藏起什么吗？” “我也不知道，他们最后的发现是大量的物资有出港的记录而没有在任何一个卫星的入港记录。而最近除了那个项目之外，没有调动那么多物资的工程了。” “帕特里克，那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呢？” “10分钟后，我应该会再收到一次信息，在那之前我们最后喝点什么，有咖啡吗？大叔。” 西格尔难得的笑了笑，然后指了指一边咖啡机的位置。已经很久没有人称呼他为大叔了，那是很久之前，PLANT的事业刚刚草创的时候，年轻的调整者们会喊他大叔，但是面对已经在议长席呆了太久了的他，现在已经没人那么喊了。而眼前的，曾经的年轻人也已经成为了优秀的前线指挥官，他身边的那个名叫爱莎的似乎也是个精干的女子；议长的大门口曾经是门庭若市的，但是前来拜访的人，都渐渐从朋友变成了盟友，甚至还出现了被称为克莱因派的组织...... 巴尔特菲卢特端着咖啡杯但是并没有喝，他看着眼前的西格尔.克莱因，曾经意气风发的领袖显然已经老了，大概，他在想他的女儿。 然后他感到了腰间终端机的振动，自己的部下果然就像要求的一般守时，他打开终端快速的浏览起其中的内容。 “最新的消息，西格尔，”话音打断了老人的沉思，“在卫星的外围，委员长的直属单位封锁了一大块宇域，这一点都没有在Zaft内部进行通告。有传闻说那里在进行着某种建设，如果有卫星建筑材料被使用了的话，只能是那里了。他们正在准备穿梭机，打算去那里进行侦查。” “不，你得阻止他们，那样是送死，而且....” “放心，我们是单线联系的，他们即使被发现也只是路过的普通窥探者。” “你难道不明白吗？帕特里克会让他的人开火灭口的，他已经....失去了一些他原本拥有的优点了。” “我明白，但是我做不到，我们都是单线联系的，即使我能通过某些人的请假猜出那是谁，但是我不会去联系他们，你很清楚那意味着什么，西格尔；克莱因派是存在的。” “我想，你说的没错，克莱因派这个，不该存在的怪物，确实是存在的。” “而且PLANT需要它，这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