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藏身菜窖(二)
第二日天还未亮,木福儿便下来给袁野和苏姑娘送药送饭,并告诉袁野第三波人于半夜时也已下山离去了。袁野长吁口气,堵在心口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下,但还是担心那些人会去而复返,因而和木福儿一商量,决定在他这菜窖中再躲两天看看情况,这样一来也方便苏姑娘养病。木福儿就又上去抱了一床棉被下来,以免袁野和苏姑娘夜里睡在菜窖中冷。他一直欲知道那群黑衣人为何要追袁野二人,袁野便将事情经过和他说了一遍。 木福儿惊得几乎合不拢嘴,半晌方道:“我小时候曾听人说这雪山中住着一位仙女,花容月貌、美艳无方,她本是太乙玄门中一位得道成仙的真人,因受不了天上种种繁杂的戒律,所以下界清修,就隐居在雪山之中,日以朝露霜雪为食,行踪莫测,难为世人所见,曾经我们这老一辈中就有人有幸见过这位仙女,说她容貌之美,尘世无有,这位姑娘会不会就是山中的那位仙女?” 袁野淡淡一笑,道:“怎么可能?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神仙,这姑娘要是仙女,那她和她祖母又岂会怕那些黑衣人?” “那我在这山下生活了这么多年,怎么竟不知道这山中还住着这祖孙二人?她们好像从没下过山,若不是神仙,那她们在山中吃什么?” 袁野一惊,反问道:“你从未见过这姑娘和她祖母么?” 木福儿摇了摇头,“我从未见过,要想下雪山就必须从我家门前经过,可这些年除了你们师徒是从山上来的,就再也没人从山上下来过。” 袁野好生奇怪,暗自沉吟道:“这是怎么回事?这祖孙俩生活在山中,若不时常下山采购粮食,那她们吃什么?难不成她们真的餐风饮露?可她们厨房布袋中放的食物明明是尘世中的食粮,蔬菜与rou食,难不成蔬菜是她们自己种的,牛羊是她们自己养的?”只听木福儿又道:“袁兄弟,你说这是不是很奇怪?这姑娘,这姑娘如此美丽,不是神仙是什么?” 袁野心想她祖孙二人从没下过山是很蹊跷,可若说这姑娘是神仙又怎么可能,神仙会生病么?说道:“等这姑娘醒了我们问一问她不就知道了,对了,那群黑衣人你知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头?” “不知道,我从没见过这伙人,他们应该也不是镇上的人,瞧他们那身打扮,我瞧十有八九是武林中人。” “武林中人?”袁野奇道。 木福儿道:“是呀,袁兄弟一定不知,如今皇上昏庸,国家情势复杂,有许多人为了生计便投师学艺于武功高强之人的门下,他们自成帮派,不将朝廷放在眼中,而且各个帮派间为了争名夺利而互相厮杀,你瞧这群黑衣人服色统一,彼此间更是以师兄弟相称,他们不是武林中人又是什么人?只是奇怪这些人怎么会来雪山抓这位姑娘,难道这位姑娘真的是神仙,他们想瞧瞧神仙是什么样的?” 袁野嗯了一声,心想:“古时候是百家争鸣,学术兴盛,如今却是江湖混乱,帮派争鸣,果然是乱世呀。” 二人又东拉西扯说了一会儿闲话,木福儿方才上去。这一日袁野便在菜窖中陪着苏姑娘,不时查看她病势,到了中午,苏姑娘高热已退,身子便没有先前那么热了,袁野顿时放心许多。那群黑衣人果然办事谨慎,下午的时候又有数人返回木福儿的小酒馆,盘问他袁野二人回来过没有,木福儿以言语应付过去。 到了晚上,袁野服侍苏姑娘吃了药,自己也吃了饭,无所事事,又想起那黄瘦面皮之人的古怪剑法,回想他出剑时的情形,正想得出神,忽听苏姑娘在旁道:“公,公子。” 袁野听她开口说话,先是一惊,随即喜道:“姑娘你醒了!” 苏姑娘嗯了一声,睁眼四处瞧了瞧,低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山下一户农家的菜窖中,昨日我带着你被那伙黑衣人追逼,无处可去,就只好带着你躲到人家菜窖中来了,你生病了,现下感觉如何?” “还好,我,我只当我是活不成了,谁知,谁知上天竟还不叫我死,那些人他们……” “他们都走了,他们并不知道你我躲藏在此处。” 苏姑娘叹道:“那就好,这两天,这两天你一直在保护我对么?” 袁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安慰道:“你只是染了风寒,并不是什么大病,而且你已吃了药了,过两天就会好的,你,你不要胡思乱想。” 苏姑娘双目注视着袁野,目光中充满感激之意,柔声道:“我,我虽然病着,可我心里明白,你是冒着性命危险在救我,我,我,我十分感激你。”说着双目一红,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袁野不由脸颊一热,其实他冒着生命危险救她祖孙二人,原没指望苏姑娘感谢他,但此时苏姑娘亲言感激,言真意切,甚至因而流泪,袁野顿时觉得这几日所做一切都值了,沉吟片刻,轻声道:“不过是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放在心上,你饿不饿,我上去叫他们弄些饭你吃?” 苏姑娘闭上双目,一副很累的样子,声音软绵绵地说道:“我还好,你不用麻烦的。” “并不麻烦,你病刚刚好些,需要多吃些东西来养身子,你等一会儿。”袁野说着,顺着木梯爬了上去,过一会儿端了一碗米粥下来,说道:“你身子刚好些,不益吃油腻大补的食物,这碗米粥清淡滋补,你喝一碗吧。” 苏姑娘道了声多谢,双手拄地,想要坐起来,然她大病之下,身虚体弱,手臂无力,双手虽拄在地上,却使不上力气,袁野忙伸手托着她后心,将她扶了起来,让她后背靠在墙上,将米粥递了给她。 苏姑娘接过碗,手腕禁不住轻轻颤动,顿时将碗中米粥泼出少许。 袁野见她不胜怯弱,忙道:“我来……”然话未说完却又忍住了,心想,“她先时昏迷着,我不得已才喂她喝药、吃饭,可她此时已醒了,难道我还要喂她饭么?” 苏姑娘颤抖着手,将饭碗端到唇边,朝袁野瞧了一眼,忽然之间悲意上涌,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滴在了碗中。 袁野惊道:“你……”眼见她楚楚可怜,心中也是一酸,安慰道:“不要乱想了,再吃几剂药你的身子一定会痊愈的,快趁热将粥喝了。” 苏姑娘沉默片刻,方将粥喝了。 袁野接过空碗,道:“我再上去盛一碗?” 苏姑娘忙道:“不,不必了,我已经饱了,太,太麻烦你了。” 袁野道:“有何麻烦的……” 二人正说着,忽听上面脚步声响,木福儿夫妇也下来了,他二人听说苏姑娘醒了,便也忙下来瞧她。 苏姑娘猛然见到他二人,微微一惊,“他们……” “他们是这山下小酒馆的主人,我二人现在就躲在他们家的菜窖中。”袁野说着站了起来。 木氏夫妇下了木梯,都朝苏姑娘看去,木福儿道:“这姑娘醒了?” 袁野点头道:“醒了,她病好多了,这两日多亏了大哥和嫂子照顾。” 苏姑娘全身无力,想站起身子却站不起来,只得欠身道:“小女子孤苦无依,没有亲人在身旁,这几日重病昏迷,多谢三位君子搭救。”说着弯腰朝三人磕了个头。 三人同时惊道:“使不得。” 木福儿笑道:“姑娘太客气了,其实,呵呵,其实我们什么都没做,都是这位袁兄弟,他,他一直在这儿照顾你。”说着面孔一红,竟也有些不好意思。 苏姑娘奇道:“袁兄弟?”心想原来这位公子姓袁,说道:“袁公子救小女子于危困之中,小女子真不知该如何……”说着喉咙哽咽,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袁野微笑道:“姑娘方才已谢过我了,正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要是换了别人,也定不会袖手不管的,只是姑娘,那群人为何要抓你呀?”在山上时袁野已问过苏姑娘一回,但那时她回答说不知道,袁野想着她定是当时太过伤心,所以言语糊涂了。 苏姑娘沉吟道:“他们为何要抓我?我也不清楚,这些人我根本就不认识,不知他们是从哪儿来的,竟要害我奶奶的性命。”想到奶奶惨死,悲从中来,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木福儿大是奇怪,“你不认识这些人,那怎么可能?” 木夫人也道:“是呀,平白无故的,人家为什么要为难你祖孙俩呀?难道他们是山贼、土匪?要是山贼土匪也该来打劫我们的,况且这么多年也没听说我们这儿有什么土匪。” 苏姑娘抬袖拭泪,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认识那些人,那一天我和奶奶正在门前赏雪,这群人忽然就出现了,奶奶看到他们后大吃一惊,二话没说就与他们动手打了起来,还,还……”她本想说“还杀了他们中的好几个人”,可话到口边又忍住了,续道:“事后奶奶和我说这些人都是坏人,是来杀我二人的,我问奶奶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奶奶说事关重大,日后我自然会知道的,可没过两日,这群人却去而复返,杀了我,杀了我奶奶。” 三人听着都是十分诧异,木福儿道:“世上竟有这样的事,不知缘由他们就来杀你祖孙二人,这真是蹊跷。” 袁野沉吟道:“这么说来,想是你奶奶与他们有什么仇怨。” “不会的!我奶奶是天底下最善良慈祥之人,她带着我生活在深山之中,避世隐居,我二人从不与别人打交道,她老人家绝不会与这群人有仇怨的!”苏姑娘忙道,然想到奶奶说过的话,似乎这群人确实曾与奶奶有什么过节,便又道:“即便真有什么恩怨,那也绝不是奶奶的错。” 三人见她为祖母辩解,言语较为激烈,一时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均不好再任意猜测。木福儿又道:“你和你祖母是一直住在雪山上么?” 苏姑娘点了点头,随即幽幽叹了口气,道:“是的,我自幼在雪山长大,这些年从未下过山……” “那怎么可能?你们从未下过山,那你们在山中平时吃什么?”木福儿不待她话说完,已忍不住追问起来。 “山下有一位姓李的大叔,奶奶给他银钱,他每月都会给我们送粮食的,这些年来年年如此,所以我和奶奶才没有在山中饿死。” 三人顿时恍然大悟,木福儿点头叹道:“原来如此,我说呢,你们不下山,难道在山上喝风不成,李大叔?是不是村东头的李大有,他是名猎户,每月都上山打猎的,好呀,他给你们祖孙俩送东西,咱们山下的这些人竟然都不知道,哼,只管他挣钱发财,回头我倒要问问他,瞧他还隐瞒不隐瞒。”眼见这姑娘清丽脱俗,衣衫华美,仿若从天上下凡的仙子,家里定然有钱,心想:“我从小到大都听人说雪山中住着一位仙女,原来住的不是什么仙女,却是这么一位俊秀的弱女子。” 苏姑娘道:“你们不要怪那位李大叔,是奶奶不让他和别人说的。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位李大叔叫什么名字,奶奶与他约定了时间,每月初五他送粮食到山下,奶奶下山接应,因而我并未见过那位李大叔。” 木夫人追问道:“你奶奶为什么不让那位李大叔和我们说你们的事?” “奶奶说人世险恶,只有雪山中最清幽宁静,住在山中远离是非,清心寡欲,方能长久,所以他老人家不想别人来打搅我们。” 木夫人嘴一瘪,轻轻哼了一声道:“你奶奶的想法也太古怪了,世上还是好人多,你瞧你们遇到了危难,碰到了我们,我们可是什么坏人么?” 苏姑娘低下了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袁野心想,“她祖母的想法却和我师父的想法差不多,只是师父带着我住在山上,一是他看透世事,心灰意冷,不想再去红尘中厮混,二来是方便我用心习武读书。”忙替苏姑娘答道:“山林隐逸之士多是性情高洁的雅士,不与世俗同流合污,因而他们的想法与我们寻常人不同。” 木福儿笑道:“这可巧了,这位袁公子也住在雪山中,你们俩却是邻居。” 苏姑娘微微奇道:“是么?我却不知道。” 袁野见苏姑娘身子虚弱,说话无力,便道:“苏姑娘身子刚刚好些,需要多休息,木大哥、木大嫂,要不你们有什么问的,回头再说吧。” 二人只得答应,便顺着木梯上去了。袁野道:“姑娘定是累了,躺下来休息吧。” 苏姑娘重病之下,身倦力乏,又说了这会子话,却是感觉头昏昏的,十分劳累,当即便又躺了下去。袁野给她盖好被子,二人一夜无话。
第二日二人吃过饭,袁野坐在菜窖中,只觉闷的慌,他在菜窖中躲了两日两夜,不见天日,实在觉得有些不适应,而且鼻中总是闻到一股难闻的刺鼻气味,心想,“这个地方阴暗潮湿,实在不利于苏姑娘养病,那群人已经走了,应该不会再回来了,我们还躲在这里做什么?只是出去之后该去哪儿,要是往前面镇上去,说不定会再遇到那些人,而且苏姑娘还病着,不能带她到处奔走,而我二人要是住在木大哥家又不方便……啊,是了,我要带这姑娘去找她母亲,她母亲就是我师叔阮蓉,她应该也住在这附近。”问道:“姑娘,你奶奶临终前,叫我将你送到你母亲身边去,敢问你母亲是不是姓阮,名讳蓉儿?”袁野问了这句话,心里微微有些紧张,生怕自己猜错了,若这姑娘的母亲不是那位蓉儿师叔,那么自己身上的蛇毒就又不知道何时能解了,只见苏姑娘微微一奇,道:“你怎么知道我母亲的名字?啊,是了,是我奶奶告诉你的。” 袁野大喜,忙站起身子道:“你母亲真叫阮蓉么?那太好了!那你母亲现下在哪儿?我这就带你去找她吧。” “我母亲她,她现在在哪儿,我也不知道。”苏姑娘黯然道。 “怎么会?你怎么会不知道你母亲在哪儿?” 苏姑娘叹了口气,忍不住轻声啜泣,“实不相瞒,阮蓉乃是我母亲俗家的名字,她其实早在我出生之后不久便出家为尼的。” “出家为尼?”袁野大是奇怪。 苏姑娘点了点头,话语满含悲意,“我母亲出家后的法名叫做了缘,奶奶说,了缘,了缘,乃是了却前缘之意,她老人家曾告诉我,许多年前我母亲刚怀我时,我的父亲便被坏人杀死了,我母亲对我父亲情深意重,那时她伤心欲绝,生下我后便将我交给了奶奶,她则留书离去,说是看破红尘,要去出家,这些年来我和奶奶生活在山中,母亲从来没有来看过我二人,因而我既未见过我母亲的面,也不知她现下在何处。” 袁野怅然道:“怎么会这样?”一阵失落,跌坐在被褥上,心下直叫,“她不知道她母亲在哪儿?那,那我和她该去哪儿找她母亲?我这蛇毒岂不是一时无法祛除了么?怎么会是这样?”想到这几日自以为祛除身上蛇毒指日可待,哪知到最后竟是一场空欢喜,这姑娘既不知她母亲身在何方,那天地茫茫,还是不知该去哪方寻找。 灯火黯淡,苏姑娘虽看不清袁野脸上神色,然听他话语失落之极,只当袁野是怕自己拖累他,顿时便觉自己是个累赘,带累别人,心中一阵悲苦,几乎又要滴下泪来,忍不住长叹了口气,闭上双目,扭头将面孔对着墙壁。她提起自己不幸的身世,已是伤心难过,这时更以为袁野是嫌自己麻烦,因而更增三分伤心。 一时间二人各怀心事,都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苏姑娘才哽咽道:“袁公子,这几日多谢,多谢你照顾我,我心中十分感激,奶奶她虽叫你把我送到我母亲身边去,可连我都不知我母亲在哪儿,那也没有办法,我奶奶她,她已离去了,我无处可去,身边又没有亲人,我,我还有一事求你,你可不可以答应我?” 袁野嗯了一声,“什么事?请说。” “我想还回到木屋、我奶奶身边去,可我怕山路艰险,寸步难行,所以想求你再把我送到山中去。” 袁野眉头一皱,心想:“她奶奶已死,她一个人回山中去做什么?难道要在那孤独至死么?” 苏姑娘见他不说话,只当他不愿意,便黯然道:“这件事确实十分麻烦,你若有什么不便,那也没关系,我,我自己回去也是一样。” 袁野一惊,忙道:“姑娘误会了,这等小事,又有何麻烦的,只是你奶奶已不在了,你一个人回去做什么?” “我……”苏姑娘说了一个“我”字又忍住了,心中也不禁自问:“我一个人回去做什么?奶奶已经不在了,母亲也不知在何方出家,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一个人孤零零的,还不如死了算了。”心想自己便是死,也要死在家里,陪在奶奶身边,说道:“那儿是我的家,我既无处可去,就只有回家了。” 袁野轻轻叹了口气,心想:“这姑娘的身世原来也这般不幸,与我倒十分相似,唉,这才叫同是天涯沦落人,她一个姑娘家,孤身藏匿于山中,若无人陪伴,时日一久,真的会孤独死的,可眼下若不送她回去,她能去哪儿?难道让我带着她么?”想到这里,心中一动,朝苏姑娘瞧去,灯火黯淡,隐隐见她一张秀面挂着两滴晶莹的泪珠,更增楚楚可怜之色,不由想起那日在锦榻中初见她的情形,她睡在榻上,周身如罩云雾,清丽脱俗、美若天仙,以至于自己竟以为是在做梦,若日后真有这么一位美丽的女子陪在自己身边,那该是件多么幸运的事! 袁野想到这里,心中一阵激动,但转念又一想自己身中蛇毒,生死难测,无家可归,若带着她,岂非叫她和自己一起漂泊受苦,况且父母冤仇未雪,该去办正事要紧,怎能与一个陌生女子纠缠不清?师父说过不可贪恋女色,自己万不可因她美貌可怜,便耽误了正事,还是马上送她回家,自己赶快离开的好,说道:“好,我现在就送你回去吧,这儿阴暗潮湿,不利于你养病。” 苏姑娘微微一笑道:“多谢。”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她休息了一日,体力已恢复了一些。当即二人出了菜窖,与木福儿夫妇作别,袁野想到他们二人的救命之恩,作揖道:“木大哥、木大嫂,我和这位姑娘身处为难,多谢你们出手搭救,这几日又承蒙你们多加照拂,小弟无银钱可谢,这位姑娘有束发金环一枚,小弟给放在菜窖被褥里了,大哥可拿其去换些米粮,我们这就告辞了。”说着扶着苏姑娘往山上走去。 木福儿道:“这怎么使的?袁兄弟慢走,等我去取金环来,还给这位姑娘。”然见袁野扶着苏姑娘越走越远,竟是头也不回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