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沸血（下）
“洛家洛尽，先天位大圆满境界！请赐教……” 洛尽的声音随着清风拂过台上台下每个人的心里，随后如同一个顽童般，嬉笑奔跑着消失在天际。 此时，台上台下的众人鸦雀无声，除了江林能淡定自若之外，其余一个个双眼中充满了震惊与不可置信的色彩，望着台上那道身影，在心中反复的确认，那是洛尽，洛江城洛家那位体弱多病的少爷。虽说身板比之两年前厚实了不少，但看上去还是略显单薄。可是如今那位体弱多病的洛家大少爷却已经到了能让许多同龄人都望尘莫及的地步。 不仅仅是一旁吃惊的众人，就连平时与洛尽最亲近的洛天行、张清婉、洛初和君儿四人，此刻的表情就如同步入梦境一般，不久后发现台上少年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后，他们才缓过神，脸上布满了惊喜之色，心中的担忧也随之烟消云散，心情也立马愉悦起来，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呵，洛小二，你不会是心里胆怯了，故意唬弄我们吧！”见李往复笑容有些僵硬，其身后，一名侍从大声的叫唤道，顿时李家跟来的侍从下人们也都应声附和，但却立马被李往复抬手制止了。 江林望着那面无表情，正在观察对手的洛尽，暗暗点了点头，随后宣布道：“武试，终场！开始！” 台下原本安静的众人，随着江林此言一出，气氛活跃了起来，三位十六岁的先天位的天才少年，其中最强一人以一敌二，想想便令人期待。 “哥，我先去探探他的虚实，若是真如他说的那般，你再出手也不迟……”李大功撇头冷哼一声，低声的对李大成说道：“要是他没那个实力，哼，我一人足矣！” 李大成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李大功的肩膀：“恩，小心些！” “放心吧！”李大功自信的笑了笑，随后对着洛尽说道：“洛小二，接好了……” 话还没说完，李大功双腿猛地发力，整个人便向洛尽冲去，将要临近之时，便抬起右拳，向着洛尽的面庞之上呼去。 洛尽淡淡的望着李大功如此强硬的攻势，在拳头离自身还有一尺时，洛尽动了，只见其下盘一转，侧身躲过了那带着劲风的一拳，整个人以背贴着李大功的前胸，左手手肘向后顶去，一肘顶在了李大功的肚子上。 “哼！” 李大功闷哼一声，原先打心里也认为，洛尽不过是在唬人，根本没有可能躲过自己的攻势。没想到，奔跑的惯性根本刹不住脚，见洛尽侧身躲过，向着自己贴来，随后便感觉肚子一痛，奔跑的惯性加上洛尽手肘之上的力道，差点儿让自己昏了过去。 洛尽右手扣住了李大功出拳的手腕，随即，李大功握拳的右手便松开了，洛尽左手也向后伸去，抓住了李大功的衣领，右脚踢向李大功的脚腕处，见李大功下盘失衡，双手一用力，向前一抛，李大功壮硕的身形便在空中转了两圈，‘砰’的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李大功被抛出去的同时，洛尽便感觉后颈处有一股气劲袭来，没功夫再去追击李大功，洛尽立马转身回头，抬手便挡下了李大成的一记手刀，手臂隐痛，洛尽瞬间反应过来，眼前先天位大成境界的李大成，是内功武者！其力道虽不如外功武者那般的刚猛有劲，但其中的气劲打在身上却比外功武者的力道要强得多。 劈下的手刀被挡，令李大成有些意外，但李大成也丝毫不慢，抬腿便是一脚向着洛尽的肚子踹去。洛尽赶忙将右手伸下，抵挡那猝不及防的一脚。 “砰！” 洛尽的力道根本不足以卸去李大成那一脚之力，一脚的力道使其下盘不稳，不由得向后退去，感受着内劲入体，五脏六腑似是被一只大手翻搅，‘噔噔蹬’退了数步。身后随之而来的又是一脚，倒地后迅速爬起的李大功见势，一个鞭腿扫在了洛尽的右肩上，使得还没站稳的洛尽完全失去了重心，侧飞而出，落地后还在地上滑了数尺距离才停下。 台下的张清婉望见洛尽这般，刚想叫出声便被一旁的洛天行打断了。洛天行知道，按自己儿子的性子，宁可被打死也是不会认输的，这个时候更不能使其分心，要不然，后果更加严重。 “慢着！”李大成一手拦下了要前去追击的弟弟，随后转头对着台上的江林，说道：“江城主，您还是让洛小二先将身上的护身甲脱了再继续武试吧！” 台下的众人闻言，望着李大成的眼神中瞬间涌上了鄙夷之色，你们二打一就不说了，照目前的形势来看，人家穿了件护身甲又如何？ “我觉得……最好不要！”江林笑望着李氏两兄弟，见他们都没有说话，便道：“既然你们执意要他脱去，那好……” 洛尽起身，头发散落下来，显得有些凌乱，强忍着五脏六腑中的翻江倒海，将口中的腥甜强行咽下，听闻要脱去身上的软铁甲，有些担心，若是被台下的父母看见自己身上的伤疤，还不让他们伤心透顶，随后目光望向江林，江林对其点了点头，说道：“将身上的软铁甲和精钢块都脱了吧！” “哼，仗着自己身上的护身甲就以为能与我们兄弟一战？我告诉你……”李大功不屑的望着洛尽冷笑道，但其话语戛然而止，张大了嘴巴。 “咚！” “当！” “当！” “……” 洛尽将自己的上衣脱下，露出其内的软铁甲与手腰之上缠着的精钢块，将这些带了两年，不论修炼，吃饭还是睡觉都带着的软铁甲与精钢块一一脱下，精钢块与青石台面接触时，发出了一声声沉重的声响，台下的所有人都带着吃惊与恍然的神色望向洛尽，方才这单薄的身板下，居然背着一身如此沉重的负重在与李氏两兄弟交手。 在洛尽脱下软铁甲后，台下的众人哗然，甚至发出了惊呼声。 洛尽赤1裸着上身沐浴在午后带着暖意的阳光下，浑身都是密密麻麻的疤痕，宛如一条条千足虫爬满整个身躯。有些疤痕因为时间久了渐渐淡去，而更多的，像是新添的一般，在将要淡去的伤痕上又重重的抹上了一道。要说体无完肤也丝毫不为过。 除了颈部以上是完好的皮肤之外，其余露出的上半身，令人看了都是心惊rou跳，甚至连手上，仔细看都有些许淡淡的痕迹，若不是胸腹与腰背上的肌rou线条明显，整个身躯看上去都是模糊的。 台下传来了呜咽声，洛尽闻声望去，只见张清婉将头埋在洛天行的怀里，身躯抽动着，而洛初与君儿都捂着嘴，眼泪顺着两颊滑落。方才张清婉见洛尽脱去软铁甲的那一刻，心都要疼碎了，整个人差点昏厥过去，她不敢想象自己的宝贝儿子在这两年中吃了怎么样的苦，瘦弱的身子受了多大的痛楚，扭头靠着洛天行便大声啜泣起来。 洛天行望着洛尽，心中也是隐隐抽痛，他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洛尽对武道的热爱与决心。一转念，想到洛尽的身体，若是不这样，如何能打破命运的桎梏？他和张清婉可都不愿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一百个不情愿洛尽这般折腾自己，此时洛天行的心里十分矛盾。 许多带着孩子来参加成年礼或是观礼的父母，望着洛尽，之后有些不忍的转开头，望向着自己的孩子，眼中流露出满足与疼爱之色。而许多少年，两年前还在为洛尽能拜入江林门下而羡慕不已，如今眼中却只剩下了恐惧，若是换做自己，恐怕一两天就会坚持不下去，被逼疯吧。 来为洛尽打气的数位巡城兵此刻也是呆若木鸡，嘴巴微张，每天看着那道消瘦的小身影在晨光下汗流浃背的奔跑着，开始还在私底下嘲笑他身体如此虚弱，跑两步便大汗淋漓，如今望着地上的那堆精钢块与软铁甲，心中的滋味不可言喻。 而李大成与李大功的父亲李往复，此刻脸上没有了笑容，反而皱着眉头，向洛天行所在的人群中望了一眼，随后收回了目光，不知其在想些什么。 “咚！” “战吧！”洛尽从裤腿中解出最后一块精钢块，丢在了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将目光转向了李氏兄弟二人，三百三十斤的负重卸掉的瞬间，从其身上散发出强烈的战意。洛尽感觉体内的血液仿佛沸腾了一般，挣脱束缚后的力量感，自身体各处源源不断的涌现。 “咕噜！”而李大成与李大功转头，面面相觑，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望向眼前的洛尽，两人觉得有些陌生。 “武试继续！”江林望着此刻兴奋异常的洛尽，眼中的期待与欣慰之色渐浓。 江林话音刚落，洛尽宛如一支离弦的箭，调动自身最快的速度，向前方的兄弟二人冲去，嘴角浮现一抹有些异样的笑容。 “知道为师为何每日要叫你负重疾跑么？外功武者，本就弱于内功武者，遇到轻功了得的内功武者更是毫无悬念。不敌便抽身而去，外功武者追都追不到，加上内功武者若是会熟练运用气劲的话，同等级的外功武者是完全不敌内功武者的。当然，不包括极道炼体流武者！到时你便知道，极道炼体流武者的轻功与普通炼气流武者所用的轻功是截然不同的，那是本质的不同！” 洛尽在冲出的那一刻，耳边回想起两年前的某一天，江林对自己所说的话，现在他便明白了，能轻微的感受到空气中所带来的阻力，周身所有的事物变得有些缓慢。 “唰！” 洛尽从李氏兄弟之间穿过，李大成与李大功还没反应过来，一道如风般的身影自二人之间穿过，二人赶忙转身望去。第一次，两兄弟心中有了一丝无力与恐惧的感觉。 “慢了！” 洛尽出现在李大成身后，淡笑了一声，弓着身子，右手手掌猛地一抬李大成的下巴，一掌将李大成壮硕的身躯托飞起来，随后立马飞速的向着李大功踹出一脚，李大功来不及闪躲与抵挡，一脚被踢中胸口，整个人直接倒飞了出去，落地滚了好几圈，这一脚使其一口气没缓过来，在天降台边昏了过去。 洛尽一脚踹出后，紧接着跃起，整个人在空中一扭，一个扫腿鞭在了李大成的肩上，李大成在空中毫无重心，根本无处借力闪躲，壮硕的身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向着天降台外，横飞了出去，其嘴角浮现一丝猩红。 江林望着飞出的李大成，施展轻功将其接住，要不然不死也得摔成重伤。 落在天降台之上，洛尽调整着自身的呼吸，感受到身内渐渐出现了膨胀与撕裂的痛感，他知道，自己将要突破了！ 此时，被江林搀扶着一步步朝天降台走来的李大成，望着洛尽，目光中所带的情绪有着些许莫名，随后叹了一口气。 “我们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