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向忠义军求援

    眼看黄蛮子就要被乱枪扎死，赵东阳道：“且慢！”士兵们及时停手。

    黄浩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脸上充满了绝望。见赵东阳走了过来，他大声嚷道：“杀了我吧！给我一刀痛快！”

    赵东阳一脚踩在黄浩的胸口，弯下腰来，问道：“你求死？”

    “怎地？”

    “你堂堂黄蛮子，黄王的亲侄儿，竟然要为秦宗权那厮效死？”他一下下抽着黄浩的脸，说道：“你丢不丢人啊？到了地下，你还有脸见黄王吗？”

    “我！我……伯父！”黄浩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赵东阳抬起脚，对手下说道：“绑了吧。严加看管。”

    黄邺见到此情此景，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他对身后略显迷茫的千余士兵说道：“都放下兵器吧。”蔡州军全体投降。

    庞师古领着亲随马军的一班将领来见赵东阳，当着众人的面，庞师古竟然单膝跪地，向赵东阳请罪。

    “赵都使，请您原谅老庞当初口无遮拦。你去淄青募兵，俺说你是想趁机跑路。结果你不仅真的领回这么多兵马，还不计前嫌，救了老庞一命。实在是让俺无地自容！老庞今日当着全军将士的面，正式跟你赔不是了，希望赵都使能不计前嫌，原谅了俺！”

    赵东阳笑着扶起庞师古，说道：“我要是不想原谅你，你哪还有命来跟我赔不是？都是一家人，以后这些生分话不要说了。”

    庞师古也笑了：“不说了，不说了！诶，对了，咱们虽然赢了这一阵，可蔡贼兵势尚强，不知都使下一步有何打算？”

    “首先要通知大帅我回来了，给城内的弟兄们打打气。然后与大帅约好南北夹击赤岗的张晊军。先解除开封北面的威胁。”

    庞师古对此没有异议，回去报信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他的身上。幸存的两千多亲随马军在封丘县休整了一日，第二天一早便返回汴州。

    此时，张晊已经从逃回来的士兵口中得知了战斗的大致经过。比失去黄浩所部更让他忧心的，是汴军忽然出现的那支援军。为了谨慎起见，他决定收缩兵力，放弃了赤岗外围的几座营寨。

    这样一来，庞师古的亲随马军得以从容通过开封的北郊，进入开封城。

    这两日，朱温在城中已是心急如焚。关于前天晚上的战斗，他得到了两种完全相反的说法。先逃回来的人，说他们中了敌军埋伏，恐全军覆没。后逃回来的人，却说滑州方向来了援军，庞师古可能已经获救。但庞师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让朱温的心始终悬着。

    直到亲眼见到庞师古、丁会、葛从周等人骑着战马，精神抖擞的驰入汴州北门时，朱温的心才算落地。他第一时间召见了众将。

    “什么？子晨回来了？还带回精兵两万？！”一再确认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后，朱温开心得简直像一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小男孩，连声说道：“吾事济矣！吾事济矣！”

    朱温同意了赵东阳的作战方案，定于明日一早，从开封城和封丘两个方向同时向赤岗的张晊军发起攻击。

    开封城中，并非只有朱温一个人放下了悬着的心。宣武军节度府，朱温的夫人张氏见到失踪两日的儿子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右臂还缠着厚厚的绷带时，不禁失声痛哭。十七岁的少年有些不知所措，只愣愣的戳在那里，竟然忘了安慰自己的母亲。

    张惠哭了好一阵才止住。这才想起来问儿子这一战的经过。当她听说是赵东阳突然出现，救了自己的儿子时，不禁脱口而出：“算奴家没有看错他！”

    四月二十三日，卯时刚到，朱温便亲率一万宣武军出开封北门，向赤岗进发。辰时将了，抵达赤岗蔡军营寨的南缘。几乎同时，赵东阳那边的消息也传了过来。赵东阳与胡真联军两万余人，也已经抵达蔡军大营的北缘。

    此时赤岗的守军仍有两万余人。但张晊却不敢出兵迎战，只是闭寨坚守。

    午时三刻，南北两侧的唐军用过午饭之后，同时发起进攻。朱温这边，以长直军为第一波，内衙军为第二波，亲随马军和厅子都为第三波。一军攻寨，两军轮休。半个时辰一换岗。对蔡州军不间断的进行攻击。北侧，赵东阳由于手中兵力充足，比朱温还多安排了一波兵力。以青子都打头阵，齐子都接力，拔山都、撼山都和义成军第三梯队，天宋都压阵。

    朱温和赵东阳不约而同的将最精锐的部队安排到了最后。申时三刻，整整两个时辰之后，一刻也不得休息的蔡州军终于顶不住了。南北两侧的营寨几乎同时被攻破。张晊不得不下令放弃赤岗，全军向西撤退。

    唐军穷追不舍，一直追了将近三十里路，眼看就要追到城西板桥附近的秦贤军大营，才收兵回城。

    此一战，彻底消灭了张晊在赤岗的两万多蔡军。斩首近万人，生俘七千余人。张晊本人仅以百余骑逃脱。

    赤岗兵败的消息传到郑州，大齐皇帝秦宗权震怒。他当即给秦贤去了一封信，让其立即砍了张晊的脑袋。同时，他点齐郑州的全部兵马，共计马步军五万人，向开封进发。秦宗权有明显的兵力优势，却屡屡败在朱温的手下，让他恼羞成怒，决定“御驾亲征”。

    开封城。消灭了赤岗的蔡军，让宣武军全军上下一片欢腾。大家终于看到了一丝胜利的曙光。

    然而朱温、赵东阳、庞师古等中高层将领却无人敢松懈。他们心里清楚，赤岗的蔡军只是蔡军的一小部分。损失了张晊，对秦宗权来说还算不上伤筋动骨。蔡军很快就会卷土重来。

    此时开封城中约有三万五千人马，连蔡州军的一半还不到。为了增加胜算，朱温亲自作书，向天平军节度使朱瑄和泰宁军节度使朱瑾求救。

    朱瑄很快就回了信。说即日将领一万五千天平军前来助战。只望汴州方面做好粮草接应。朱温览信大喜。连称朱瑄是忠义之人。

    朱瑾的回信稍微晚些。虽然没有直接拒绝朱温的请求，却没有明确说自己会何时出兵以及带多少人。而且在信中，朱瑾还委婉表达了对宣武军大将赵东阳的不满，并询问前任泰宁军节度使齐克让的去向。

    朱瑾的信让朱温有些摸不着头脑。他预感赵东阳一定有事瞒着他。遂单独召见了赵东阳，询问关于齐克让的事情。

    赵东阳并无任何隐瞒，将在孙师陂遇到齐克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朱温。

    朱温听了，委婉的批评道：“即使杀了齐克让，也完全可以收编他手下那两千人。那些人不过是拿饷卖命罢了，未必在乎齐氏的生死。为了这么一个冢中枯骨而得罪朱瑾，实在有些不值当。”

    在朱温看来，一个没了地盘的前任泰宁军节度使，就像冢中枯骨一般，简直毫无价值。

    赵东阳道：“我也并非全是为了齐克让。朱瑾此人极有心机，竟然算计到咱们宣武军头上来了。我那么做，也是为了敲打敲打他，让他不要以为咱是好惹的。”

    朱温点了点头。赵东阳的话也有道理。朱瑾设计算计赵东阳，也可以说是不给他朱温面子。赵东阳给宣武军出气是有功无过。但他还是问道：“齐克让此时人在何处？”

    “计算行程，此时应该已经过了潼关了吧。”

    “什么？你把他放了？”

    赵东阳点了点头：“齐克让与我同行到滑州之后就独自乘船继续西行了。他说要去长安面圣。”

    朱温的脸色有些难看，似乎不满赵东阳私自做主。但他没有明说，只是叹道：“那可如何是好？朱瑾信中显然是在向咱们要人。不给他齐克让，泰宁军恐怕就指望不上喽！”

    “哼。”赵东阳表情很是不屑：“没有萝卜还不成席了吗？泰宁军算哪根葱？没了他们，我们照样有援军，而且只比泰宁军强，不会比泰宁军差！”

    朱温听赵东阳这么说，知道对方心里肯定是已经有谱了。于是想这援军会是谁呢？北边的魏博军一向不受朝廷调遣，跟宣武军又无任何交情，肯定请不来。河阳的诸葛仲方被蔡军围困，自顾不暇。东边的感化军节度使时溥虽然也是朝廷任命的剿贼都统，但与朱温争功，一向不睦。看汴州的笑话还来不及，肯定也不会出手相助。一圈分析下来，朱温心里已经有了眉目。

    “子晨可是想让本帅向邓州求援？”

    “大帅果然料事如神。”赵东阳有时也会拍马屁。

    “我知道你与新平郡王有交情。但我们两镇之间素无来往，你有多少把握能让忠义军来援？”

    “九成把握。”要不是王析总告诫他不要把话说得太满，赵东阳甚至会说十成。

    “好！本帅就听你的，向忠义军求援的事，就交给你了。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哦！”

    “请大帅敬候佳音！”

    赵东阳心想，张寻呐张寻，兄弟这回靠你长脸了，你可千万不要给我掉链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