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后院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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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寻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后院起火了。 根据靳小洪送来的情报,大概十日前,天佑军节度使王铎向邓州求援,说一直盘踞在房州的鹿晏弘趁忠义军兵力空虚之机,出兵进攻襄州。天佑军行军司马王渑虽然将鹿晏弘挡在了谷城,但形势十分危急,急需支援。 然而,李暮的手中却已无兵可派。就在几天前,忠义军的东境唐州遭到了蔡州军的进攻。敌军统帅是伪齐皇帝秦宗权的胞弟秦贤。当时,只有两千断发军在唐州驻守。而敌军至少在万人上下。为了守住大关口,李暮把留守邓州的玄武军派去了唐州。 东面和南面同时告急,李暮不得不八百里加急,向张寻求援。 关中的事情还没完,家中却已告急。这时张寻才感觉自己手里缺兵。 根据已知的情报分析,有理由相信,鹿晏弘与秦宗权之间是在联手行动。鹿晏弘毕竟曾是秦宗权麾下大将,两人之间有所连结,并不让张寻感到意外。为了应对危局,他立即做出三个决定。 第一,给李暮回信,让他立即挖掘邓州的战争潜力,紧急动员退伍老兵和民兵参战。同时发挥盐业商会直属的护盐军的准军事力量的作用,尽可能的先解决襄州方面的燃眉之急。 第二,分别给许州周岌和河阳诸葛爽去了两封信,让他们尽量派兵支援忠义军。至少也要出兵袭扰蔡州军的后方,减轻唐州方面的军事压力。 第三,命行军司马裴仲立即领忠义军主力回师邓州。只留中军四千人,与张寻留守长安。 张寻的决定,让很多人感到意外。大家没想到,这个时候了,张寻竟然还要亲自留在长安。张寻究竟是在等待什么呢?这事比邓州老家遭到威胁还要重要吗? 很快的,大家就知道了答案。 凤翔,天子行宫。 文武百官得知河东军已经退兵的消息,都长舒一口气。他们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李克用并没有一路追到凤翔。 但是,紧接着,在百官之中就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说李克用与王重荣联名上书,请天子大驾还宫,并且,历数田令孜十余条罪状,力请朝廷诛除田氏。李克用甚至在书中直言,“田氏一日不诛,臣一日不回河东”。言外之意,虽然退军到了河中,却也随时可能再打回来。是战是和,一切都取决于朝廷怎么处理田令孜。 然而,朝廷怎么可能处理田令孜呢?田令孜身为左神策中尉,掌管着禁军兵权,他就代表了朝廷啊!让他自己处理自己,怎么可能呢? 于是群臣好不容易放下来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不过他们的注意力,已经从李克用的身上,转移到田令孜这来了。 一时间各种串联,各种小范围的秘密聚会,各种流言,全都出来了。小小的凤翔城,已有山雨欲来之势。 田令孜,终于坐不住了。他看清楚了形势,如果继续呆在凤翔,用不了几天,他就可能稀里糊涂的被人绑了,送到河中去。他甚至敏感的觉察到,在李克用这一次的上表中,仅仅提出要诛除他自己。而不提诛杀朱玫和李昌符了。这是否意味着,朱李二人已经与李克用之间达成了什么默契? 不行,凤翔一定不能呆了。田令孜终于下定了决心。 正月十七,元宵节刚过,大清早的田令孜就来到了凤翔节度府,求见皇上。节度府已被李昌符腾了出来,作为皇上暂时居住的行宫。 天子还没起床,守在门口的内侍见来的是田令孜,也不敢栏,只跪在地上,口中说圣上龙体不适。言外之意,不想让田令孜打扰。 田令孜却只嗯了一声,推门就进了寝殿。他一路直走到龙榻前,发现李儇合眼躺在床上,不知是睡是醒。但看脸色,确实有些苍白疲倦。 田令孜见皇上这个样子,心里也不免有些发酸。李儇十二岁在宦官的拥立下当上皇帝,十九岁被黄巢赶出长安,跑到西南边疆过了五年苦日子,好不容易才重回长安,却仅仅过了九个月,就再一次被赶出了长安。重又过上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日子,古往今来的这些皇帝,也再难找出来比他还惨的了。 唉,大家,老臣也是对不住了。田令孜在心里哀叹一声,轻声唤道:“大家,大家?该起身了。” 李儇睁开眼睛,发现是田令孜,神情忽然变得紧张,一骨碌爬起来问道:“可是乱兵追来了?” “没有。没有。”田令孜连忙安抚皇上,“李克用还在河中呢。” “喔。”李儇长出一口气,问道:“那阿父叫朕起床,所为何事?” “大家,凤翔也不能再住了。” “为何?李昌符也反了?”李儇已成惊弓之鸟。 田令孜很想说李昌符也反了。但他又没有真凭实据,总不能睁眼说瞎话欺骗皇上吧?遂道:“昌符虽无反迹,但提出凤翔地方贫瘠,难以负担整个朝廷及禁军的开销。想让皇上下诏,让各地把贡赋送来凤翔,以解急困……” “那就下诏嘛!” “可凤翔地处偏隅,无论山南还是关东的贡赋,都很难运输到这啊。” “那你说怎么办?” “老奴想请皇上移驾兴元府。这样,既可方便获得山南、西川的贡赋,又能离河中叛军远一些。不用担心李克用会打过来。可谓一举两得。” “才到凤翔几天,还要走?”李儇显然已经彻底厌恶无休止的逃亡生涯了。 “时势所迫,只是权宜之计。” “那什么时候再回来?” “这……”田令孜竟一时语塞。他想了想,说道:“如今李、王二贼逼走圣驾,已成天下公敌,只需天子下诏号召关东诸镇勤王,二贼覆灭之日应当不会太远。到时候,圣上自然就能回京了。” “难。难啊!”李儇不住的摇头道:“连忠义军都挡不住李克用。朕此次离开关中,怕是今生今世,永无回还之日了!”说着,竟然潸然泪下。 “皇上!”田令孜给李儇跪了下来,高呼道:“老奴就是肝脑涂地,也发誓保皇上重返京师!这一次,就请皇上再听老奴一次吧!”田令孜没想到,从前对他言听计从的李儇,这一回竟然不再那么听话了。 “你先退下吧。”李儇向田令孜摆了摆手,一把拉上了床头的帘子,“容朕想想。”
田令孜有生以来,头一次收到李儇的逐客令,他也有些神情恍惚,怏怏的离开了行宫。 田令孜一走,李儇就从床上起来了,他心中有事,想找人商议,却又不知道该召谁过来。平日里,他凡事都是找田令孜,如今,身边竟无一人可以交心。 李儇思前想后,觉得不能找内侍。宫中大小宦官,无人不是田令孜的耳目,找他们,还不如直接找田令孜呢。 那找南衙的宰相?行是行,可惜宰相百官都不在皇上身边,全被李昌符安排到凤翔县衙去了。距离这临时的行宫有一段距离。如果派人去叫,又定会让田令孜知晓。 终于,李儇想起来一个人。他脸也不洗,头也不梳,蹬上御履就往出走。随身的内侍急忙跟着,也不敢问去哪。 不一会,李儇进了一处偏院,直奔厢房而去,内侍清了清嗓子,喊道:“圣上驾到!”厢房里早有人听见,连忙出来迎驾。 只见一个四十多岁,身着紫色朝服的文官跪倒在地,口中说着:“兵部尚书,翰林学士承旨杜让能,叩见皇上!” 这个杜让能,可是名门之后。他的七世祖,就是大唐开国贤相杜如晦。他的父亲杜审权,也在大中朝做到了尚书左仆射。不过,杜让能自己做官却是一步一个脚印,并不能算亨通。虽然早在咸通年间就考中了进士,为官将近二十年,才熬到兵部尚书,尚未能够拜相。 但一个区区兵部尚书,为何能住进天子的行宫呢?这就要说杜让能的实际职务“翰林学士承旨”了。 皇宫里各种宦官虽然不少,但普遍文化水平较差。皇上想要写点什么东西,颁布个诏书什么的,宦官写不了。有时候事情很急,又不能总等着宣见外朝的中书舍人。于是便有了翰林学士之职。翰林学士承旨,是翰林之首,相当于皇上的“机要秘书”。平日里长留禁中,随时准备为皇上起草各种诏书,一向被视为是天子的“私人”,除了宦官之外,在所有外臣之中,算是与天子最为亲近的了。 李儇让杜让能起来,也不说什么事,径直进了厢房。杜让能小步急趋跟在后面。 李儇让人关了门,屏退了几个内侍,让其守在门外。才说道:“北司田公欲朕幸兴元,朕久居禁中,不知外面紧急,遂想问问爱卿对此事的看法。” 杜让能听了,竟然有些激动。他没想到皇上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跟自己商量。脑袋一热,读书人那种天然的使命感便从胸中喷薄而出。 “皇上,外间并无紧急。只是田公紧急。” “此话怎讲?” “今时,外间已无任何战事。李克用、王重荣归了河中。朱玫回了邠州,李昌符也早已守在凤翔。张寻的忠义军和一部分神策军,也牢牢守住了长安,据说不仅对长安百姓毫无侵扰,还保存了禁中宫舍不遭损坏。这个时候,可以说全天下的人都在盼着圣驾回京。”说到此处,杜让能顿了顿,又道:“恕臣斗胆直言,当今天下,唯有田公一人,不欲圣上回京。” 大唐天子李儇闻此,终于坚定了一个想法,这一次,不论田阿父说什么,朕也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