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决战五陵原(十)欲速不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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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陵原上,雾蒙蒙一片,彷如混沌初开,天地未分。 黄巢孤零零一个人站在旷野中,仰天长叹。 “陛下因何事叹息?” 一个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惊得黄巢打了一个冷颤。回头一看,竟然是他的肱股之臣,尚让。 “原来是尚爱卿。朕是有一事不明,故而长叹。” “能说给属下听听吗?” “呵呵,无妨。我想不明白的是,大隋末年,天下纷乱,他李唐的先祖李渊从太原起兵,进入关中,破了长安,一路披靡,与朕当初是何其相似!然而,李渊破长安之后,以书谕诸郡县,东自商洛,南尽巴、蜀,郡县长吏争相入见请降,竟然日以百数!可谓天下传檄而定!而朕入关时,也曾以书谕诸郡县,怎么天下不仅不定,反而群起而攻我呢?我黄巢比他李渊,究竟差了什么?” 尚让闻言,沉默良久,未发一言。 “尚爱卿?” “也许,只因陛下面对的是十八叶累世天子,而他李渊对抗的不过是一个两世的短命王朝。” “你是说我太自不量力了吗?” “非也。陛下自是拥有天命之人,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唉!属下惭愧!是臣等误了陛下!如果当初我没有在龙尾坡中伏,如果我没有在宜君寨大败,如果我没有在安陵……” “呵呵,尚让,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两人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黄巢和尚让同时回头,说话的竟然是赵璋! “赵璋!怎么你……怎么你竟然……”黄巢忽然觉得呼吸困难,喉咙仿佛被人掐住了一般。 “皇上!皇上!你怎么了!” 黄巢忽然惊醒,发现功臣使林言正在拼命摇晃着他。刚才与尚让赵璋之间的对话,原来不过是南柯一梦。 “朕没事。”黄巢缓缓的说道。“只是做了一个不祥的梦。恐怕,尚太尉出事了。” 林言听黄巢说尚让出事了,觉得奇怪,正要细问梦中情景,却忽见枢密使费传古一脸忧容的进了大帐。 “皇上,唐军……” “唐军攻营了?” “没有,唐军不见了……” “什么?什么叫不见了?” “就是……就是……还是请陛下亲自去看看吧。” 渭白渠边,黄巢亲眼看到空空如也的唐军营地时,才真的相信,五万唐军,竟然一夜之间,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黄巢军搜遍了唐军营地周边,也没有发现唐军撤退留下的痕迹。唐军就像七月雪一样,仿佛就地融化了。 “难道唐军生了翅膀?”林言已经开始怀疑他见到的是鬼神之术了。 “呵呵。真是好算计。”黄巢却发现了蛛丝马迹,他站在渭白渠边,弯腰从堤岸上抠下一块湿润的泥土。“唐军是从水路走的。昨夜这里涨水了。” 经黄巢这么一说,林言才发现渭白渠的水位似乎不久前曾经到过堤岸附近。只不过现在已经回落了。 “不可思议!实在是不可思议!难道唐军此时已经顺流而下,到了渭河了?”林言猜测道。“皇上,我们快回长安吧!” “不是下游。”黄巢望向西方道,“他们一定是去偷袭尚让了。我们速去营救!” 西进的路上,黄巢骑在马上已经有些打晃。连续奔波了两天,这个六十二岁的老人已经有些吃不消了。但无论身边人如何苦劝,他就是不乘舆,非要骑马。他的理由是,他必须让士卒们随时随地抬头一望,都能看到他。 他是这支军队的最高统帅,也是大齐帝国的精神领袖。起兵八年,手下这些士卒跟着他打遍了全国。历经大小战斗无数次,胜利固然更多,但也饱尝失败。多少次被击溃,多少次被围困,在荆南时,他甚至被唐军追得仅率数十骑渡江逃亡。但是,他们都挺了过来。每一次黄巢振臂一挥,本已被打散了的义军又会万众一心,团结在他的周围。黄巢知道,只要他不倒下,大齐帝国就不会倒下。他就是不败的代名词,他就是一个神话! 黄巢仰起头,挺了挺身上的黄金甲,用洪亮,充满威严,又透着一丝慈祥的声音喊道:“儿郎们!再加把劲!” 士兵们听见皇上的声音,本已疲惫不堪的身躯,似乎又充满了力量。所有人都昂起头,挺起胸,迈开大步向前走。 望着手下齐整的军容,黄巢知道,他的帝国还远未到最危急的时刻。他还有机会力挽狂澜。只求老天爷多给他一些时间。 “浩儿,你之前曾说过,唐军的这些奇谋,可能是杨复光身边的一个后生想出来的,他叫什么名字?” “叫张寻,好像只是个邓州的刺史。” “没想到官军之中,还能有这样的青年才俊,难道大唐真的气数未尽?呵呵呵。”黄巢苦笑了一声。出于习惯,虽然他已经自立门户,却还经常以官军来称呼唐军。 黄浩一撇嘴:“哼!什么鸟才俊,此人打仗畏首畏尾,从来不敢正面对决。皇上之前不是说过嘛,这种只会耍小聪明的人,济不了大事。” 黄浩的话,仿佛触动了黄巢的某根神经,他突然想起了这次出征前,尚让曾经说过的话。“原来如此。”黄巢自言自语道。他对于此战,更有取胜的把握了。 行了十余里,迎面撞上一支军队。旌旗残破,队伍散乱。明显是刚打了败仗。黄巢心里悸动。看来昨夜的战斗已经结束了。这一定是一支冲破了唐军包围的尚让残部。对于尚让的安危,他是既想知道,又怕知道。 终于走近了。在那支残军中,黄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面无血色,垂头丧气的尚让。所幸,还是活的。 尚让步行来到黄巢的马前,已经不敢看黄巢的眼睛。他噗通一声跪倒,向黄巢请罪。昨夜他被唐军偷袭,三万大军十亭折了九亭,竟然只有三千多人随他冲出了唐军的包围圈。他本人也差一点就被唐军活捉。近来他连战连败,而且都是彻彻底底的大败,自觉已经没有面目来见黄巢了。黄巢就是当场砍了他的脑袋,他也不会觉得奇怪。 结果,万万没想到,黄巢竟然翻身下马,亲自将他扶起。而且,还紧紧的抱住了他。
黄巢比尚让高出一头。老人像抱着孙儿一样,将尚让死死搂在怀中,甲片挤得尚让胸口发痛,但是,他更多的还是不知所措。皇上这是怎么了? 黄巢终于放开了尚让,尚让注意到,黄巢竟然已经老泪纵横。 “皇上,您这是……” “朕早上做了一个梦,还以为你已经去见赵璋了。” 失去了赵璋,黄巢难以接受再失去尚让了。他此刻才知道自己对尚让是多么的依赖。他虽然是大齐的精神领袖,但尚让是大齐的总管。如果没了尚让,很多事情他真不知道该交给谁去办。 虽然折了三万人马,黄巢却心情大好。今天最大的好消息,就是尚让还活着。他决定先不走了。现在唐军的位置不明,贸然西进恐遭埋伏,黄巢于是决定先到汉高祖刘邦的长陵安营。 路上,黄巢问尚让:“这一败,你可有什么领悟?” 尚让道:“两日来,唐军一计连着一计,一环扣着一环。先是瞒天过海,骗走了皇上。又长途奔袭,击败了黄浩和赵璋。接着又来了一招金蝉脱壳,一夜循水疾进二十里,击败了我。短短两日间,唐军马不停蹄、兵不卸甲,前后三场大战,纵横五十余里。看似机关算尽,奇谋尽出,占尽了优势,显足了威风,却也正因为如此,暴露了他们的底牌!” “喔?说来听听,唐军的底牌是什么?” “只求速战。” “没错!”黄巢抚掌大笑:“唐军占了同州之后,局势对于他们来说已经非常有利了。正常来说,完全可以一步一个脚印的稳扎稳打。然而,唐军却不顾士卒疲劳,连续作战,处处行险。这只能说明,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们必须要在短时间内击败我。既然如此,呵呵,那我就偏不让他们如愿!” …… 安陵西,唐军大营。 张寻的面前,跪着一个人。 “马钊,我问你,昨晚出兵前,我是怎么说的?” “将军说,如果尚让从谁的防区跑了,负责的主将就以纵敌之罪论处。” “尚让是从你的防区跑的吗?” “是。” “当时你和你手下的四千邓唐军在哪?” “我们正在从西面进攻尚让的大营。” “我给你的任务是什么?” “守住敌营北面的堕马沟。” 张寻叹了一口气。证据确凿,事实清楚,当事人无异议。看来,没什么好再问的了。 “裴仁,依我军军法,临阵纵敌,违总帅一时之令,该如何治罪?” “斩之。”裴仁说完,就跪在了地上:“临阵斩将乃兵家大忌,恳请将军恕马钊之罪!让其戴罪立功!” “恳请将军恕马钊之罪!”帐中众将跪倒一片,都为马钊求情。但是,也有很多人没有求情。杨守亮、鹿晏弘、王建、晋晖,以及西川黄头军诸将,都在一旁冷眼旁观,想看看此前威风八面的张寻,是如何处置自己这个违抗军令的嫡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