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这句不往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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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阔的延州道上,八马驾驭的朱红色辇车中,一人正在闭目养神。此人身着白色深衣,一副书生模样。虽然实际年龄已经四十有五,可看起来仿佛只有三十来岁。他斜倚在车中,一手拄腮,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此人就是大齐的太尉,四相之首的尚让。 尚让忽然抬起手道:“莫要扇了。”旁边一个正在摇扇子的妙龄少女赶忙停手,收起了羽扇。 此时正值七月,天气炎热。尚让虽是一军统帅,也耐不住骑马的暴晒,躲入了车中纳凉。 不过,此时他忽然觉得不那么热了。尚让掀开窗帘,发现四周已是群山环绕。越往前走,地势就越高。 原来,他们已经离了关中平原,踏上陕北高原了。 尚让向前望去,一队队甲士整齐划一,昂首向前,一眼望不到队首。向后看去,士兵一个跟着一个,个个精神抖擞,目光坚毅。同样一眼望不到队尾。 尚太尉的脸上泛起一丝微笑。四万强军在手,别说小小的鄜州,就是打到延州、夏绥,也绰绰有余了。 尚让撂下窗帘,思绪已经飘向了远方。只要这一战破了鄜延,夏绥或可不战而定。接下来就是挥师西进,拿下凤翔。如此长安的西、北两个方向不再受到威胁,就该出兵两川了。狗皇帝躲在西川一年多,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 距离尚让军五十里的金锁关上,杨复光正眉头紧锁。 “拓跋思恭的定难军呢?” “想是还在路上。”张寻随口答道。 “那李孝昌的保大军呢?鄜州离这里只有百余里,你别告诉我他们也在路上!” 杨复光的语气中已有责备之意。张寻此时正烦恼被他留在嵯峨山负责“关门打狗”的黄头军暴露这件事,对杨复光的责问也没了耐性。 “都监,您也是打了一辈子仗的人了,咱能别这么天真吗?李孝昌和拓跋思恭被朱温撵得跟狗似的,您一纸调令人家就能出兵?可能吗?” 杨复光听了,心脏病差点气犯了。 “放肆!张寻!咱家问你,当初是谁口口声声说邀上两镇兵马一起在金锁关打埋伏的?说我天真!到底是我天真,还是你料敌有误?” “我料敌有什么误?我说能吸引四、五万齐军到此,就有四五万齐军到此!当初计划是吞掉这支齐军,我就一定会吞掉这支齐军!至于什么保大、定难,有他五八,没他四十!” 说完张寻竟然一甩袖子走了。留下杨复光一个人生闷气。 张寻是去安排唐军在金锁关的防务了。事先杨复光和他已经说好,此役一切具体作战都由张寻来指挥。杨复光只负责督战。 金锁关是个n型山谷。西、北、东三面环山,只有南面一条入口。北面是女回山,金锁关就建在山腰之间。关南是一片谷地,谷地东西两侧分别是马栏山和仲家山。山都不高,数百米而已。但山坡陡峭,易守难攻。 张寻命契必阿大和张造领三千余人守西面的马栏山。韩建和李师泰守东面的仲家山。其余人都在女回山金锁关后休整。三面唐军就像一个张开了口的大口袋,静静等待猎物入彀。 一切都安排停当。张寻的心情也没有之前那么急躁了。他觉得还是应该对老宦官好一点,于是去见杨复光,和颜悦色的说道:“都监勿要忧虑。保大、定难军知道我们在他们的家门口作战,此时不过是在观望胜负而已。只要我们凭借地利,打上一两场胜仗。他们肯定会愿意痛打落水狗的。” 杨复光叹了口气,指了指山下的谷地说道:“这就是你说的地利?如此布阵,哪怕尚让是个傻子,也未必会一头钻到里面来。你不觉得这个伏兵之计太明显了吗?” “兵法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我还要让三面唐军都竖起旌旗,摆明了山上就是有伏兵,就看尚让打不打此处过。” 看着张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杨复光叹了口气,希望一切尽在这小子的掌握之中吧! 七月六日,尚让军的先锋终于抵达金锁关。右军将军兼先锋使季逵见到金锁关的地形,决定原地待命,先不叩关。张寻派裴仲出关搦战,季逵只是不应。夜里派人劫营,也被早有防备的季逵击退。面对仓皇逃回金锁关的唐军,季逵也并不派兵追赶。唐军终于没了任何办法。 第二天,尚让大军抵达金锁关。 尚让大致看了一下金锁关的地形,哈哈大笑。转头对副帅盖洪道:“唐军这阵摆的,就差在谷中竖个牌子,上面写上四个大字‘请君入瓮’了!” “唐军为什么会使出这么明显的伏兵之计呢?”盖洪也是纳罕。 “这是攻心战。无非是想让我认为两山上只是疑兵。呵呵,我偏不中计!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擅自入谷!” “明白了,那我们是否要绕路?” “没必要!让季逵和张全做好准备,攻山!” 尚让竟然没有钻金锁关的“口袋”,而是派出右军和后军各七千人,同时进攻东西两山。 季逵和张全接到攻山的命令,也是各有各的办法。两个人都没有选择让士兵上山与唐军rou搏。东西二山都很陡峭。齐军如果仰攻,势必会伤亡惨重。 季逵调集了几乎全军所有的抛石机,总共一百多架,将其围着马栏山摆好,朝山上不间断的施射。从上午一直轰到日暮,打光了山下所有能够找到的石弹。再看马栏山上,已经是光秃秃一片。所有的草木都已倒伏在地了。 东边仲家山。张全虽然手中没有抛石机,却有四千弓弩手。他将弓弩手摆到山下,换上火矢,向山上漫射。只射了几轮,仲家山上就燃起了熊熊大火。张全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心想山上如果真的有唐军,恐怕用不了多久也要都烧死了吧! 其实,齐军东西两面的攻击虽然看上去很残暴,实际并未给唐军带来太大伤亡。唐军已经全部撤退到北面山脚下了。事先张寻已经明确告知诸军,不需与齐军争夺一地的得失,只要尽量保存好有生力量就可以。 入夜,两军都偃旗息鼓。尚让对白天的战况很满意。明日应该能够一鼓作气,拿下东西二山。他将休息了一整天的左军将军李周叫了过来。 三原县一败,李周此时还是待罪之身。他见了尚让,连忙磕头。 尚让道:“李将军立功赎罪的机会来了!踏白查探到,仲家山东面不远,有一条羊肠小道,不能走马,却名为走马梁。蜿蜒数里,可以直抵金锁关后。我命你率两千人,连夜出击,直捣杨复光的身后,你能做到吗?” “属下一定不会让太尉失望!保证取回阉贼项上人头!” 走马梁是一条夹在山间的小道。其间杂草丛生,既不能走马,也不能走车。上山樵采之人偶尔经过,还要手持柴刀一路披荆斩棘才能通过。李唐宾能发现这条小道,也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二更刚过,李周就点齐了人马,向走马梁进发。在踏白的指引下,他们很快钻进了山谷之中。 山中几乎没有路。夜晚更是分辨不出东南西北。为了防止身后的人跟丢了,李唐宾率领一队踏白打头阵,每人腰间都系着绳子,与后面的人连在一起。两千齐军就像一条绳上的蚂蚱,排成一长串,在灌木丛中艰难前行。 “啾啾啾啾——”前面传来一阵鸟鸣。李唐宾听了,知道这是最前面的踏白送回来的消息,意思是前方一切正常。他稍稍放心。虽然白天探路时并未发现唐军,但他并不敢保证晚上这里不会有埋伏。“再走快一点,让左军跟上!”李唐宾向身后传令道。 就在这时,“咕咕咕咕——”忽然又是一阵鸟鸣,与之前的声音明显不同。 李唐宾听了,竟然寒毛直竖。这声音,太像当初他在嵯峨山上听见的唐军暗号了! “不好!告诉李将军,快撤退!”李唐宾说完话想转身往回走,却走不动。身后一个堵着一个。 李唐宾焦急的等在原地,身后人不知什么情况,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不一会从后面口口相传传来消息,李周命令继续前进。李唐宾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听命。 身处队伍中部的李周骂道:“这帮狗日的踏白,几声鸟叫也能吓尿裤子!” 他身前的一个小校道:“狗日的踏白,几声鸟叫也能吓尿裤子。” 小校身前一个士兵听了,想也没想就鹦鹉学舌道:“狗日的踏白……” 左军的士兵口口相传,瞬间这句话已经向前传出了很远,李周大声骂道:“猪脑子啊!这句话不往前传!” “猪脑子啊!这句……” “你娘的!”李周气得一脚将身前的小校踹倒,“李重允!你给我滚到后面去!” 原来那小校是李周的亲侄子李重允。虽然只有十八九岁,却已身长八尺,状貌雄武,有一身蛮力。被李周任命为亲军押衙。 李重允委屈着解开腰间的绳索,就要从李周身侧挤到后面去。不成想因他膀大腰圆,竟把李周挤得直往后退。 “站住!”李周唰的拔出腰刀,“再敢碰我老子砍死你!” 李重允一副苦瓜脸,前面不让呆,后面不让过,两边都是灌木丛,一时间无可奈何。 忽然他灵机一动,弯腰握住身旁的一株灌木,使出浑身力气,叫了一声:“起!”一株枪杆粗细,半人多高的灌木竟然被他连根拔起! 李重允将树举起,闪身到了自己开辟出的空地上,十分得意的让李周先过去。没想到李周却一脸惊悚的望着他。 李重允向身后一看,依稀几个甲士,正手持弓箭,半蹲在灌木丛中,如果不是他拔起一株灌木,根本难以发现! “放箭!”那伙甲士终于确定自己已经暴露,大喝一声,向齐军发起了攻击。一时间山路两旁万箭齐发。山路之上,哀鸣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