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愿赌服输吧少年

    自古英雄出少年。张寻听说有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神射手前来投军，喜出望外，急忙出来迎接。

    见了面，张寻自报家门：“在下是大唐忠武军监军杨公帐下，忠武军第二军指挥使张寻。冒昧请教壮士姓名？”

    白马少年这才下了马，上下仔细打量了张寻一番，开口道：“我叫汪渑。”

    汪渑，张寻仔细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历史上似乎没有此人的记载。看来不是什么名将，张寻略微有些失落。

    但也只是一瞬。张寻明白，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在慢慢历史长河中，一定有过无数颗璀璨的将星划过，能留名青史的，只是极少数的幸运儿。默默无闻的，未必没有真英雄。

    张寻满面春风的说：“小壮士可是来投军？”

    “想是想，但是投不投你这可不一定。”

    “所言极是！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那你看我治下军容如何？”

    “马马虎虎。”汪渑说：“如果我到你这，能给我个什么官呢？”

    张寻笑着说：“不知壮士之前最多指挥过多少人？”

    汪渑想了想，说：“二三十人吧。”肖虎在一旁听了想笑，心说你一个毛头小子，上哪指挥二三十人去呢。

    张寻却很认真的说：“那你可到我军中做一个队正，手下足额五十人。”

    肖虎听了很是吃惊。他原本以为会让这少年当个伙长，最多不过是个队副。没想到张寻一开口就是队正。队正的官衔一般都是陪戎校尉，已经是入流的武官了。再说张寻现在兵少，手里总共也才20来个队正，许这初出茅庐的少年做队正，已是相当有诚意。

    不成想那少年似乎并不满意，摇摇头说：“想让我做你手下的队正，还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有人敢跟我比试射箭吗？如果你军中有人能赢过我，我就屈尊在这里做队正。倘若无人能胜过我，小爷还得去别处转转呢！”

    “好大的口气！哪来的野小子敢在这里撒野！本都头今天就跟你比试比试！”

    张寻循声望去，说话的不是旁人，恰好也是一个少年，正是朱雀都都头黑齿暖男。张寻知道，别看黑齿年纪不大，但从军早，也练得一手好箭术。当初围困马市镇的时候，曾经一箭从城头上射下一个人来。

    张寻对黑齿的箭术很有信心，于是准许二人比试。仓促间没有合适的箭靶，还是肖虎机灵，于一处门梁上，悬了一个青铜龙吻衣带钩，叫黑齿暖男和汪渑二人距离门梁五十步站好，约定三箭之内先射中衣钩的人获胜。

    50步的距离，相当于后世的70多米。在这个距离上，那个悬着的衣带钩基本就是一个小圆点。视力不好的人或许都看不清楚，更别提用弓箭射到了。

    黑齿暖男一身黑盔黑甲，汪渑一身银盔银甲，一黑一白两个小将并肩站立，几乎同时将箭搭在了弓上。汪渑瞄了瞄，对黑齿说：“你先来。”

    “来就来！”黑齿说话间一箭就射了出去。结果箭头擦着衣钩滑了过去，并未射中。黑齿有些沮丧，他明明能够射中，只是此刻微微刮着东南风，箭矢受风力影响，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了。他恨恨的对汪渑说：“到你了！”

    汪渑得意的一笑，说：“东南有微风，射前需向东移半寸。”说着嗖的一箭射出，当啷一声正中青铜带钩。

    围观众人响起一片叫好声。

    黑齿暖男感觉被那少年摆了一道，自己先射，竟然起到了给对方测试风速和角度的作用。自觉输得不甘心，吵嚷道再来比试。张寻喝止住说：“愿赌服输，事先约定先射中带钩的算赢。汪小哥已经赢了。黑齿你就不要牢sao了。”

    黑齿暖男嘟囔着退下，却又有一人站了出来：“末将愿与汪小哥比试比试。”

    说话的原来是契必阿大的手下队正刘延。张寻知道刘延从军前是个猎户，靠钻山射鸟为生，想必箭术一定不错。于是说：“祝刘校尉得胜！”

    刘延兴冲冲的领命，来到汪渑身旁，要与其再度比试。刘延见汪渑拿的是一把方便马上作战的角弓，射程有限，而他自己则是使得惯用的长弓。于是灵机一动，说：“五十步对汪小哥来说没有什么难度。请比一百步。”

    汪渑自然明白刘延的小算盘，哼了一声，说：“百步就百步，不过我要借把长弓。”

    为了确保比赛公平，张寻自然允许汪渑换弓，特意让军士挑了一把上好的长弓递给汪渑。

    当距离达到100步，也就是后世的一百五十多米远，再射衣带钩就很不现实。于是箭靶换成了一个头盔，依然用绳子系着，悬在门梁上。

    一百多米远的距离，要想射中目标，已经不能平射了，必须将箭瞄向天空，采用抛射的方式射中目标。这是非常难的。赛前约定，双方各有十支箭，射中头盔次数多者获胜。

    这回刘延学聪明了，让汪渑先射。汪渑拉了一个满弓，展示了其惊人的臂力。嗖的一声弓箭射出，啪的一声钉在离头盔大约有一两步远的地面上，没有射中。看到这个结果，刘延冷笑了一声，心说什么神射手，也不过如此。

    汪渑仔细观察了一下第一箭的落点，成竹在胸似的点了点头，接着射出了第二支箭。砰的一声脆响，弓矢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最终牢牢射入头盔，中了！

    汪渑自己也非常满意，掂了掂手里的长弓，赞叹道：“真是把好弓！”说话间又接连发箭，只不到一分钟的工夫，就将剩余八箭全部射出。最终结果，十射中八。有一箭是因为头盔上已经插满了弓矢，没了合适的落脚地，才遗憾脱靶。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刘延看得呆了。他知道汪渑的第一箭为什么脱靶，是因为第一次用这把弓，对其性能还不是十分熟悉。也就是说，如果让汪渑使用自己熟悉的长弓，他或许能射出十射九中，甚至十射十中的成绩来。刘延太了解自己的射术了，他绝对不可能射出汪渑那样好的成绩。但是无奈既然已经比试，就不能打退堂鼓，只能硬着头皮应战。顶着巨大压力，最终刘延射出了一个十射六中的结果。这本身成绩其实已经相当不错，相隔一百步，射出十箭，能有六次射中对方的头盔，这也是神射手的成绩。只不过，跟汪渑的十射中八相比，还是输了。

    接连两个射手败在了少年汪渑的手中。张寻军中也再无人应战，大家都知道自己的射术完全没法跟眼前这个少年相比。

    汪渑等了半天，发现已无人挑战自己，哈哈大笑了几声，对张寻说：“贵军恐怕没有能人啊！看来咱们无缘了！告辞！”说完转身就要上马。这时从茶恩寺院里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少年慢走！我与你比试比试！”

    说话的原来是张寻麾下首席都头赵东阳。

    “用弓箭杀敌，不仅要看准头，还得看威力。汪小哥准头让在下佩服，但你敢与我比试威力吗？”

    汪渑听着新鲜，自己自负射术精湛，但从小到大从来跟人比得都是准头，从没想过还能比试威力。而且听对方说得也在理，的确光射得准还不够，还得能射穿对方的铠甲，才能造成足够的杀伤。

    “你说吧，怎么比试威力？”

    “五十步内，以铁甲为靶，射透铁甲更深者获胜！”赵东阳说。

    汪渑想了想，说：“有趣有趣！就依你！”

    这次将整副铁甲挂在了门梁下，两人站到五十步开外。

    汪渑先射，他抡圆了胳膊，将弓开得不能再满，才将弓矢放出，噗的一声射中铁甲心窝位置。临时裁判员肖虎跑过去查看，发现弓矢力透铁甲，深入三寸。面对这个成绩，汪渑非常满意。入胸三寸，如果是真人穿着铠甲，这一箭的威力，足以毙命了。

    轮到赵东阳，却见他手上根本没拿弓箭，而是从怀中掏出一个两尺多长的金属棍子。张寻看了不禁失笑，这赵东阳，竟然把双杆猎枪拿出来跟这少年比试。你这不是欺负古代人么。

    这把锯短了枪管的猎枪，自打穿越之初救过张寻他们一命之后，就再也没派上用场过。毕竟此物对唐朝人来说，过于稀奇古怪，而且弹药有限，所以赵东阳一直暗藏身上，轻易不拿出来示人。没想到今天再度出世。

    周围人，除了张寻、李暮和黑齿暖男外，谁都没见过赵东阳手中的东西，也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用的。只见赵东阳单手持枪，举臂对着五十步外的铁甲就是一枪。“砰”的一声巨响，很多胆子小的都吓得原地蹲了下去。

    在大多数人都是面面相觑的时候，只有黑齿暖男露出一副“我早就知道”的神情，不停的跟身边的契必阿大、马钊等人说，啧啧啧！这东西太厉害了，太厉害了！

    肖虎壮着胆子上前检验射击成绩，发现铁甲前后两层都被洞穿。依此看来，这一场是赵东阳赢了。

    还愣在一旁的汪渑才醒过味来，吵嚷着说：“这不能算！不能算！说好了是比试弓箭的威力的，你用的那是什么玩意？怎么可能是弓箭？”

    赵东阳坏笑着说：“少年，谁跟你说比弓箭了？我说得明明白白，五十步距离，射透铁甲更深者获胜。我说用弓箭射了吗？”

    “你赖皮！本少爷不陪你们耍子了！”汪渑说着话就要翻身上马。张寻却大手一挥：“来人啊！把汪公子留住！”

    “张寻，你想干什么？要强行扣押我不成？”

    “愿赌服输嘛，我的汪队正。”张寻笑嘻嘻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