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儿郎们，随我来！

    守卫南门的还是裴仲这一队。张寻也在南门督战，体验了一回“亲当矢石”的感觉。实际上他还是比较安全的，城下射上来的弓箭并不十分密集，还有一个士兵举着一面大盾贴身护卫。

    张寻观察己方弓手的射击，感觉训练还是不够，准头和力度都不能让人满意。平均射十几箭，才有可能创伤一个敌方士兵。看来以后这方面还要加强训练。

    总都头亲临一线，还是能起到鼓舞士气的作用。一个伙长可能是想在长官面前表现一下，作战异常勇猛，也是天生神力之人，连续举起多块重达百斤的大石朝着登城的敌军砸下去。给对方造成不小的伤亡。

    树大招风，向城军里也有能人，这个伙长再次举起一块大石的时候，忽然身子一晃，被一支利箭正中胸口。

    伙长胸口插着箭，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痛，心想完了，夜路走多终遇鬼，今天自己小命算是交代了。他缓缓撂下大石，依着墙头的栅栏坐下，已是面无血色。

    两个照顾伤员的壮丁迅速围了过来，将中箭伙长的胸甲慢慢卸下，发现虽然弓矢已经贯透甲片，但箭头只嵌入皮肤不到半寸，并未伤筋动骨。包扎止血就没什么大碍了。

    原来除了都头和队正之外，这次临战的20个伙长每人也穿上了铠甲。其中有10副明光铠，正是张寻从向城县淘来的，防御效果很好。中箭的伙长就是穿着这样一身铁甲。他发现自己竟然大难不死，哈哈大笑几声，又起身投入战斗。

    张寻走过来问：“你叫什么名字？”

    几个士兵见伙长被问名字，竟掩口偷笑。那伙长见长官问话，大声说：“小的姓马，叫马大狗！”

    张寻也被这名字逗乐了，略微思索了一下，忍住笑说：“是个猛士！可惜名字起的有点怂。圣人说，‘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你的名字里有犬有马，你就改名叫马有养吧！也合圣人之教！”

    马伙长虽然不理解“皆能有养”是啥意思，但知道是都头给自己改名叫马有养，这可比马大狗好听多了，当即拜谢。张寻让马有养继续战斗。心想，这铠甲真是士兵保命的东西，以后一定要给每个士兵都配齐。

    这时东墙防线忽然派人求援，说已有两次被向城军攻上墙头，多亏都头裴礼和队正韩嘉组织预备队亲自上阵，才保东墙不失。要求立即派兵支援。

    张寻此时手头有兵，赵东阳一都的人马守卫西墙，人手十分富余。但他不愿打乱计划，于是将肖虎叫来，让他立即召集壮丁去东墙支援。

    忽然城外一阵擂鼓喧哗。张寻一看，发现对方发起了总攻，已经把预备队派了上来。南门防线迅速吃紧。

    此前向城军在南门一侧只竖了两架云梯，守城方基本上是十个人围着一架梯子打。这会云梯一下又竖起两架，守城的弓手必须十人应付两架梯子，已经开始压制不住。在一个向城兵持刀跃上城头之时，竟然有一个弓手离开防守位置，扭头跑了。

    张寻这时才深深感到自己古代战争经验的缺乏，此刻自己身边竟然没有侍卫亲兵组成的“督战队”，想把逃兵就地正法也不可能。只好先不去管那逃兵，吩咐裴仲立即将预备队投入战斗。

    张寻高喊：“儿郎们！胜败在此一举！再顶半个时辰！敌人必将退兵！请全军将士一起见证，看我张某人说得究竟中与不中！”

    白虎都的士气已经动摇，很多人开始怀疑守不住裴家寨。但听见总都头开口保证，只需再坚守半个时辰就能成功，就又提起最后一口气，站住了各自的防守位置。

    张寻心想，是时候了！立即派人西墙传令。

    西墙这边由于兵力充足，防守形势还不是特别严峻。赵东阳自己挑了一个作战位置，不断开弓放箭。他的箭法是穿越之后才练的，很烂。打了一早晨，才射中两个敌兵。但他进步很快，这两次射中都是不久前刚刚发生的。赵东阳感觉自己掌握了射箭的窍门，正射得兴起，突然接到张寻传过来的命令，撤兵！

    这是事先商量好的计策，开战之前赵东阳就已经跟“青龙都”的战士讲清楚，因此接到撤退的命令，守墙的战士并不慌乱，且战且退，撤下墙头。预备队看到一线战士后撤，也没心生疑惑，反而清楚大战在即，在队正裴继祖的指挥下，迅速站好队列，严阵以待。

    向城军这边，西线的攻击部队见守军撤下墙头，以为己方得胜，无不踊跃向前，要争头功。50人沿着两架云梯，一股脑翻过墙头。指挥攻城的队正此刻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没有让先登城的部队巩固城头阵地，等待后续部队跟上，而是任由他们追进寨中。

    说实话也不能怪他，正常情况下，的确应该巩固城头阵地，但那是规模千人以上的城市攻防战里才有的规矩。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民寨，向城军都认为，只要破墙而入，就能任意抢掠了。

    结果等着这些人的不是金银财宝，而是致命的陷阱。

    青龙都总共一百人，其中80人组成一个口袋状的包围圈，等着敌军扎进来。从城头撤下的20人就是诱饵，且战且退，将追兵引入纵深，不让其有机会聚在一起。

    直到这一波攻城的向城军全部越过墙头，赵东阳亲自带队杀出，将敌军和寨墙之间的通路切断，进入寨内的向城军就被包了饺子。

    这一波攻击部队足额是50人，经过之前的厮杀，实际进寨的只有不到40人。而包围他们的赵东阳部则接近百人。毫无防备的向城军被两倍于己的敌人团团围住，这时那个队正才知中计，想整队列阵，为时晚矣。由于追杀中自然形成的是一个长蛇阵，首尾难以相顾，很快就被青龙都将士各个击破。在付出近20人伤亡之后，余下十几个向城军放弃抵抗，缴械投降。

    裴家寨以200守军对阵两倍于己的向城军，竟然在局部打出了一场兵力两倍于敌人的歼灭战。当初张寻抛出这个作战计划的时候，赵东阳很是兴奋。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正是我军的光荣传统。当过兵的赵东阳对这套理论非常熟悉，但没想到张寻这么快就应用到了实战当中，让赵东阳十分佩服。

    围歼了入城敌军。接下来作战预案有两个，根据敌人的反应快慢，如果西线的50人预备队紧随前军进寨，就再给他包一次饺子。如果预备队按兵不动，赵东阳就要主动出击。

    赵东阳往墙头一看，第二波敌军并未上来。原来负责攻击西线这一旅的旅帅忙着向姚世虎报功，忘了让预备队跟进。可能在他潜意识里，裴家寨已经破了，接下来大家都可以排着队从大门进寨了。

    赵东阳发现了这个情况，决定抓住战机，立刻率军出寨。出于对敌军数量的精确掌握，赵东阳知道对方在西线还只剩下50人。而南门和东线都在全力攻城，不可能及时分兵支援西线。

    发现裴家寨大军蜂拥而出，数量多达百人。西线的旅帅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到底怎么回事？我刚刚攻进去那一队人呢？都被歼灭了？姚指挥不是说裴家寨最多有100守军吗？都在西线了？南门和东线都败了？

    这旅帅满脑子问号，竟然忘了让手下及时备战。剩下的50人本是攻城的预备队，这些人见主力已经进寨，以为战斗早就结束了，此刻极为松懈。由于旅帅没有明确的命令，一部分人开始慌乱穿上披膊，cao起长枪，而另一部分则依然拿着弓箭。

    转眼间青龙都的将士们已经杀入60步内。

    “止！”赵东阳大喝一声，队伍整齐站定。

    “开弓！”一百张弓弦整齐拉满，一个个绷得似满月一般。

    “放！”

    赵东阳一声令下，耳旁顿时响起“嗡”的一声巨响。原来一百张弓同时放箭，已经不再是“嗖嗖”的声音，而是汇成一种类似导弹发射的嗡嗡声，现场听起来非常震撼。

    这声音对向城军来说就是死亡之音，一百支箭射来，虽然命中率不高，但也有十几人中箭，除去几个射在盾牌上的，也有五人负伤倒地。这时向城军才发现对方没有一口气直接冲阵，而是在远处放箭。已经披甲持枪的兵丁又赶紧卸下披膊，换成弓箭，一时间手忙脚乱。

    “开弓！”“放！”又是一轮齐射，向城军这边已经有逃兵出现。又有四五人应声倒地。

    赵东阳总共进行了三轮齐射，期间向城军组织起了一次还射，但只有七八支箭射入青龙都阵中，没造成任何伤亡。

    三轮齐射过后，向城军依然站着的还有30人左右。赵东阳让手下收起弓箭，换持长枪，全军突击！六十步的距离转瞬就到，向城军根本没有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在三倍敌人的冲击面前，毫无战心，扭头就跑。披有皮甲的向城军哪跑得过裴家寨的无甲兵，三十余人大部分被擒，只有四五个腿脚快的跑掉了。

    经此两战，总共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赵东阳就消灭了西线的全部敌军。

    战斗打到这里，接下来就没有预案了。因为张寻事先的计划里，如果赵东阳成功消灭西线攻城的部队，姚世虎得到消息应该就会停止攻城，今天的战斗就应该结束了。

    但此时赵东阳正杀得兴起，歼灭敌方整旅一百人，自己这边只是伤了几人而已。还没打过瘾呢。他振臂高呼：“儿郎们！随我来！”

    赵东阳没去支援南门，而是率领青龙都的将士们，直插敌人中军。

    向城军中军位置，主将姚世虎身边只有二十余个亲军牙兵，另外还有一队50人辎重兵在向前方运送物资，抢救伤员。

    此刻姚世虎正高兴呢，刚刚收到西线的报告，说已经有一队的兵力顺利攻入裴家寨。看来今天这仗很快就能结束了。监军史谦建议抽调南门的攻城部队从西线入寨，姚世虎说不用，很快南门和东线的守军就会瓦解，这两边的部队入寨也就是这一时三刻的事。

    结果等了好一会也没有捷报传来，南面和东面的战局依然胶着。姚世虎正在狐疑，忽然跑回几个丢盔弃甲的士卒，高呼：“姚指挥！大事不好了！败了！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