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章 帝国时代

    常征：“首先十分感谢胡叔在百忙之中，能抽出时间见我。我知道您现在一定有些疑惑，这来我这里找份差事的吗？现在怎么变卦了？对我个人而言，我更喜爱文学创作工作。如果胡叔能再抽半个小时，听听我的一些浅见，我会十分感激。”

    胡卫华来了些兴趣，“哦？说说。”

    常征：“我搞网络文学创作搞了几年，我写作的时候，我一直再问自己，我为什么要写？兴趣爱好？或是财富、名声？炫耀文采好勾搭文艺少女？或是赚来面包牛奶解决生计问题？运气好的话，还能赚来别墅游艇，勾搭更高档的少女，消费更高档的面包牛奶。”

    胡卫华眯眼笑道：“为什么？”

    常征：“刚开始写的时候，是因为兴趣爱好，写着写着，我发现写这玩意儿，能出名，能赚钱。继续写，我发现其实这碗饭并不是很容易吃。那些大神、大作家，是万里出一的。人们只看到了金字塔顶端的风光人物，却遗忘了塔基的无数炮灰。”

    胡卫华继续眯眼微笑：“确实如此。”

    常征：“后来我开始反省一个作者的创作初衷，对于一个作者来说，把自身的情感体验赋予充足的意义感、仪式感、秩序感，为生命情感现象命名，与接受者产生共鸣，唤醒读者内心的生命欲/望，得到更高一层的精神满足。这便是文学创作的原因。”

    胡卫华：“我同意你的观点，你说的这是文学创作理论中的创作定义解释。那么现在你在这么做吗？”

    常征：“是的，我在这么做，全国的百万写手都在这么做。”

    胡卫华：“但是这百万写手中，很多人还在为少女和面包牛奶而奔波。”

    常征笑道：“写手也是个职业，是这社会上三百六十行中的一份子。写手和厨师、裁缝、司机一样，都是劳动人民，凭自己的双手吃饭。我们得吃饭，所以需要面包。我们得繁衍后代，所以需要少女，或者鲜rou、大叔。

    扑街写手吃两块钱一个的冷硬面包，中产阶级写手可以买一打刚出炉的新鲜蛋挞，顶级写手则能随时飞到阿得里亚海，坐在游艇上搂着比基尼大洋马，把鱼子酱抹在黄金面包上慢慢品尝。这年头，是商业年代，社会无比现实，谁都需要物质上的满足。可我们这一行，干到头，最终能达成怎么样的高度呢？大富豪？或是大文豪？”

    胡卫华掏出烟盒，抽出一支递给常征，自己也点上一支，笑道：“大富豪或者大文豪，难道还不够吗？”

    常征接过烟点上火，吸了一口，眼中现出隐约的兴奋：“作家是一群特殊的职业，我们有自己的优势，这种优势，也许连职业军人也无法比拟。追求快感是人类生命的根本运行机制，也是社会运行的驱动机制，谁能垄断快感制造与供应，谁就能控制社会。

    如果你能让别人的大脑前额叶皮层主管积极愉悦情感的部位兴奋，别人就会把你看作是快乐的源泉，愿意进一步靠近你，为你做任何你想要的事情。很多疯狂的粉丝，能为他们的偶像去死，去做一切事情，就是如此，因为他们的偶像能给他们带来精神上极大的快感和满足。这是有案例的，现实生活中常能看到。”

    常征说这番话的时候，胡卫华一直在凝神聆听，以至于烟灰老长了都忘记去弹一下。

    “哦”，胡卫华弹弹烟灰，“你继续。”

    常征：“也许我说的有些片面，不只是写手，从事文化工作的人，都有这种优势。作家负责制造快感，而出版社和网站负责供应快感。演员负责制造快感，电影公司负责供应快感。歌手负责制造快感，音乐公司负责供应快感……等等。

    如果能在某种力量的牵引下，制造商和供应商形成一个长期垄断机制，聚集全国最优秀的文化人士，建立一个……帝国，文化的帝国。那将是一个极其壮阔的新时代，也许我们能改变世界！真正的超级大国，必定是文化大国，必然是文化输出大国。

    您看看目前世界上，能称的上是超级大国的国家，是不是如此？我国是进口的文化多，还是出口的文化多？哪个国家往我国输出的文化最多？我们这辈年轻人，从小是看本国的动漫多，还是国外的动漫多？”

    胡卫华整整沉思了两分钟没开口，只是吸烟，随后他长叹一声：“小常啊，如果刚才这番话，是你自己悟出来的，我只能说，我们都老喽，江山代有才人出啊，不得不服老。希望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壮阔的新时代吧。”

    “您一定能看到的，说不定还能亲身参与呢。也许我们真能迎来我们的新时代，我们的帝国时代！”，常征眼中闪出火花，虽然稍纵即逝，却被胡卫华捕捉到了。

    常征吐了口烟圈，看看表，带着歉意说到：“不好意思，半小时过了。哎，我的金手指还没亮出来呢，开篇太磨叽了，列了一大堆世界设定，呵呵。”

    “金手指？何物？米国的一部电影吗？”，胡卫华说：“你继续，我想继续听。小常啊，你再考虑下要不？真不来我这了？你要来的话，直接从责编开始做，不用经历助理编辑阶段了。”

    常征：“谢谢胡叔的好意了。其实，作家和编辑，最终目的都是一样的，不是吗？也许我刚才的言论，只是一厢情愿的妄想。但我觉得，如果连意/yin都不敢，何谈实践。我觉得，在文化领域，包括其他体裁的文学体现，是最具备文化底蕴的，是最能给人们制造快感的，也是最能影响人类心灵的一种文化形式。

    当然，影视、音乐、漫画包括游戏等，都具备这种快感制造功能。但是文学肯定是排第一的，它的影响力，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而且文学，能衍生出上述其他领域的文化形式。”

    胡卫华：“没错，很多影视作品，都是改编自，哪怕是原创剧本，也需要编剧有深厚的文学创作功底，实际上，剧本也可以看做是一部。游戏、动漫这些，和文学创作也紧密相关。”

    常征：“胡叔，再让我们看看目前的网络文学现状。我刚才说了，谁能制造和供应快感，让人们得到极大的快乐和满足，谁就能左右这个社会。目前的网文，这种快感供应，已经开始呈减缓趋势了。

    拿三大网文网站来说吧，科幻和历史类型的基本已死，因为它们读起来太沉闷，已无法给读者提供足够的快感。现在的网文，基本就靠武侠和都市在撑着。而武侠和都市，基本也是旧瓶装旧酒，偶有新瓶装旧酒，但喝上去基本也是那个味儿。长期以往，读者总会腻歪的，旧酒无法刺激读者的味蕾和神经，不能使他们获得极大的快感，从此无人喝酒。所以，我们应该制造出新瓶新酒，来满足市场。”

    “哦，说说，你有新酒的配方吗？”，说到这个话题，胡卫华显得要兴奋些了，毕竟他是一社之长，眼界自然高远，常征的这番新酒旧酒论，他肯定能理解其中含义与长远意义。至于文化帝国理论，他可能还没想那么远。

    不是没想那么远，或许正是因为胡卫华想的太远了，所以知道建立帝国岂是那么容易之事？不用打仗，不用死人的吗？如果是文化部部长来和他说这个话题，他也许会引起重视。可常征只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一个退伍炮兵的儿子。

    常征继续道：“网络文学，我们可以把其归纳到大众文学的范畴中。大众文学，所要承担的一个重要功能职责，就是‘欲/望叙事’。经典文学永远是我们的瑰宝，这无可否认，但经典文学给予人们更多的是思考和启发，多过欲/望满足。

    而当今的社会现状是，大多数人需要一种私欲满足，来获得精神上的极大快感。如今的网文，可以提供这种快感，但是，节奏太慢了。十几万字，甚至几十万字，甚至直到完本了，才能制造一个快感点。

    现在不是几十年前，大家都骑自行车的年代。如今大家都开上了小汽车，而网文还停留在自行车的年代。所以我们需要一种新的风格，来满足市场的需求，提供多、快、爽的私欲满足。三万、五万字，就产生一个爽点，适当添加一些yy元素，这就是新酒的结构性配方。”

    “yy元素？看来你也去空谈基地看了那个帖子了，那帖子叫什么‘浅析yy’。很新颖很有冲击力的理念，我倒是不排斥这种观点，yy文化，它本身是没什么问题，它也属于大众文学的一个分支，我们不应对其进行排斥。就如你刚才所讲，我们搞出版社的，应该坚持贯彻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方针。那个发帖人，倒是挺有想法的。”，胡卫华说到。

    常征：“那帖子，就是我写的。”

    胡卫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