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此生缘灭唯悲痛
入夜了。 只是没有看到太子怒发冲冠带人杀向紫禁城，玉老太监就已经如释重负地松下一口气。 当然，皇帝的禁军早已戒备！忠于太子的探马赤军又被调走！老皇帝不会容忍一个挑战他权威的儿子活着，狄治这时候翻脸就是自寻死路！ 然而，担任皇宫里总管多年，无论玉老太监对墙外头的人有多少心狠手辣，但这个老人总是不希望看到皇城内的父亲杀儿子的。 皇帝、妃子都是主子，可从来不负责照顾小孩子，哪怕这人是太子也不例外！ 而今，宫外独自建立府邸的皇子，当年哪个不是他们这些太监从小哄着长大的？ 狄治盯着玉太监滋味复杂，对此心知肚明，扭过头偏离了方向，冷冷地假笑着，看向袁妗羽。 冰冷不是因为他发现了什么，而是因为他现在摆不出一个柔和的表情。 只听他发出生冷地声音道：“袁家meimei，查抄穆哈尔府邸的事情就交给你负责了！” 这是个肥缺，不少人都跃跃欲试。但没有人敢站出来和未来的太子妃抢功劳！ 交给袁妗羽是他的信任，却也是他的欺骗，他原就想连袁府一起除掉，今天笑着付出，只不过是拉近双方的关系罢了。 袁妗羽应承下来。 至于众多儒生，今天真是太紧张，太刺激了。他们回头就走，今天可有诸多流言蜚语可以写好了，明日就可出现在各部大员的书案上。 月光照入斗室。 皇宫的某间密室当中，齐忠儿就静静地坐在这间阴暗、潮湿的房间一角。 因为她的身份之前未有公开，所以皇帝一直是在这里“召见”她。 这种坑洼不平的冰凉的密室肯定不舒服，只不过现在回到皇宫里导致的心中孤寂与无助，才是此刻她最大的不舒服。 这真是一段黑暗的日子。 齐忠儿真的极不喜欢这种感觉，因此想到狄治。 现在他在干什么？ 他知道这次自己被老皇帝玩弄过后扣留下来会怎么想？ 此时，齐忠儿的心理是纠结的！此时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老皇帝封了德妃。 他会不会来救自己！ 但是，这里是皇宫，这里的人是只听从皇帝，而她的心上人却不是那个皇帝，他们肯定会按照规矩办事。 若是来救自己，他是不是会硬闯？ 那些禁军会不会杀了他？ 她不想连累他，但她又渴望着他的爱护。 越想，她的心中就越乱，脑海中甚至想到了狄治被禁军抓住后让老皇帝处死的场面。 她赶紧摇了摇头，将这种思绪儿驱赶。 但是，她却很想在这种时候看到狄治那傻乎乎来救她的模样，懒洋洋的笑容。就和在小时候用这样的笑容出现在她的身畔一样。 对她来说，那就是这金碧辉煌的皇宫阴森中的唯一缕阳光。 随后密室开启，其实就是一扇铁栏门在动。但是没有灯火，一个有力、魁伟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但他的身影让这间简陋的关押室更加黑暗。 齐忠儿当然认得眼前这人就是亵玩她多年的老皇帝！ 他扭曲的身形，落在她的眼中却犹如野兽般恐怖，于是她发出了第一声嘶声裂肺般的尖叫，这种尖叫却将老皇帝心中那点火苗刺激得燃烧起来。 他发出了大笑声。 面对对方的无助，叫他觉得自己无比强大，消除了面对叛逆的儿子们的不安。 他动手了，发出一阵布片碎裂的声音。 更多诱人的雪白色在这间阴暗、潮湿的关押室中出现。 但是人在绝境中总会涌现无穷的力量。 齐忠儿终于想起了她最信赖的人，不知道从哪来的力量在她的身体中节节攀升，爆发出去！ 老皇帝狄穆尔毕竟年事已高，没有防备的，突兀被她一把推开！ 但是，被心中熊熊大火燃烧的老人根本不容她反抗，扬手就一记凶狠的耳光打在了齐忠儿的脸上。 这将已经用出全力的后者打得直踉跄，乌发凌乱。 看着从她唇角处滑落的那一滴滴娇艳的鲜血，让他整个人都像是燃烧起来。 老人已经完全忘记了他原本来告诉对方封了“德妃”的目的，忘记曾经也想看到她脸上欣慰。此时此刻，他只想在对方身上表现自己的强壮。哪怕这种强壮犹如禽兽一般，是卑鄙无耻的行径。 回到宫中，被老皇帝称之为“大伴”的玉老太监，此刻绝不冷静。越是这样不冷静，他脸色就越发难看。 但是，齐忠儿一声声刺耳的尖叫声却毫无阻碍地传入他的耳际。 一个漂亮的女人发出刺耳的尖叫声通常有好几种情况。 比如遇到老鼠蟑螂，或者发小脾气。 不过，叫声从皇上做一些隐私事情的密室里传出，老太监只能想到一种，那就是太子与皇上不和的根源。 这夜的灯光很是刺眼，老太监却没有因此眯起眼睛。 这是种让他感到惋惜，甚至因此羞愧的情况。 虽然被阉割数十年，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无能，无法阻止这对父子相争。 就算他培养多年的耳目穆哈儿的党羽们刚刚被杀死，就算在紫禁城前无法阻止那些站着的人。当他不敢下手维护皇室尊严时，他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现在，而今已权倾朝野的他却觉得自身实是无能。 这时候，齐忠儿冲到了密室那扇格外牢固的铁门前。 她凶猛地撞击、摇动。只是，皇宫里的密室铁门就是为了应对各种情况而铸造的，普通人的力量根本起不到一点作用。 更让她觉得揪心的，是总让他感到只差一点点就能毁坏这扇铁门，但是这一点的距离却比天涯还要遥远。 这叫老皇帝狄穆尔更加愤怒，挥起拳头砸向她。 这一拳头，砸得她身子撞到铁门上发出巨大的响声。甚至因为老皇帝毫不怜惜的运出早年习武时的力气，所以她的面上都迸裂开去而都是鲜血。 但是，那扇牢固的铁门仍然没有毁坏。 看到飞溅血花，老皇帝没有停手。 眼中仿佛浮现了太子那不屑的笑容，在他黑暗的心中有唯一决倔的想法。 打死她！ 思君念君不见君，一生缘灭唯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