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夜阑入静
父女二人话至约半个时辰,叶清芜出了房间。 南宫夜自黑暗中走了出来,“可以走了吗?” “嗯。”叶清芜边走边点头。 “你爹……还好吗?”南宫夜忍不住问。 “好,怎么不好。”叶清芜话语淡淡,“不过对于喜爱银子的人,得了清闲总是不喜欢的。” “……这样说你爹呢。”南宫夜失笑,却不明白她既冒险来看她爹,为何又是这种态度,难道他们父女之间有什么不愉快? 叶清芜加快了步子,显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因烈风还在树林那,叶清芜说要去取回,这种深夜南宫夜当然不肯让她独自前去。 从镇子去城北还有一些距离,忙了一天两人都有些倦了,南宫夜本想施展轻功带叶清芜飞过去,但想今天这一天的光景都是自己厚颜讨来的,再见她不知要到几时,累就累点,还是步行过去吧,虽然他内心很不忍叶清芜这么受累。 出了镇子行至郊外,光亮渐暗。 叶清芜突然转脸看见南宫夜从怀中掏了一颗珠子,似乎还发光,急急掩了口鼻,“你拿这个干什么?” “天这么黑怎么走?“南宫夜好笑,“这是夜明珠,不是夜迷珠。” 叶清芜松了手掌,轻哧了一声便再没说话。 这风中散步的感觉南宫夜相当喜欢,虽然已至半夜又是在郊外,可身边陪伴的人是叶清芜,这就够了,只是她总是这么忽视自己,让南宫夜不免有点小失落。 叶清芜的思绪完全在先前与叶正河面谈的情节里——就在她从黑暗中走出来,唤了叶正河之后…… “清芜!你……你怎么来了?”叶正河霎时突然一怔,表情不是惊喜,而是惊骇。 随后快走几步将叶清芜一把拉至房中,朝院外左右瞧了瞧才一把掩了门,急促道:“你怎么进来的?可有人发现?” “没有。”叶清芜摇头,“不是我一个人,还有我的朋友在外面。”说完,走至门口轻声招呼南宫夜进来。 叶正河一怔,“你何时结交了这样一位朋友?” 此人虽低了头进来,又背光而站,但看他身形俊朗高大,一身黑衣又难掩风华,绝非普通人。 “好了,爹,我有问题要问你,你必须实话告诉我。”叶清芜瞧着她爹一直打量南宫夜,此时不是讨论南宫夜的时候,时间紧迫,说不定随时有人过来,被发现就麻烦了。 “嗯。”叶正河点头,“走,我们到里面说话。” “芜儿,你放心,我就守在门外,你们尽量长话短说。”南宫夜温润出声,同时开门闪了出去。 听他如此称呼,状似与叶清芜关系亲密,叶清芜是何时认识他的?他又是谁?叶正河一个分神,扭头顿足不前。 叶清芜微恼,“爹,现在正事要紧,好吗?” “好吧,我不多问了。”叶正河已然憔悴不少,胡须也多天没剃,面色有些苍白,“你想知道什么?” 叶清芜便把在周府的一遭说了出来。 对于是梁任将他告到周宏志那里一事,叶正河倒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平日里好酒好rou、真金白银相待的兄弟竟会在背后放冷箭,而且这一箭够要他损人损财。 “爹打算将那批药材的进账吐出来吗?”叶清芜轻笑。 吐?这是用的什么字眼?叶正河微怒,“吐?吐什么吐?我好歹也是一个大掌柜,在镇中也算有些小名望,自己做点生意都不成还要事事受他人限制?” “爹不想受制与人?”叶清芜明知故问,“其实要摆脱周宏志的控制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有些难度,不知爹敢不敢试上一试?” “你有办法?还是外面那人有办法?”叶正河没好气,这女儿真是凉薄心肠,自己的亲爹被关多天,没说关心一字半句,没说讲讲家里和铺里的情况,没说带一壶好酒一碗好菜,倒带了个俊男来。 “我有办法,他或许更有办法。”叶清芜故意气他。 “你说有什么法子?”叶正河叹口气,自己从小没怎么待见她,还能指望她做自己贴心小棉袄不成,能来就不错了,管她关心不关心。 叶清芜便将心中想法讲了出来,“爹认为妥吗?” 由叶清芜另劈渠道进药材卖药材,也就是说撇开原先与周宏志共建的渠道,且还要放出风声让他知道,你不让我做生意,我偏要做给你看。 “这样是否冒险了些?”叶正河不知道她哪里来的想法。 “做生意本来就是件冒险的事,这个是后话,眼下还有一桩请爹告之,”叶清芜道,“那就是周宏志有什么弱点?除了他女儿周蝶衣之外。” “你可以答应为周蝶衣调理身子,周宏志最宝贝这个女儿了,多少银子都舍得。”叶正河眼冒精光,“至于周宏志他有什么弱点,我想想,他……对了,他确实有一桩鲜为人知的弱点,其实也不算弱点,就是他患有苍狼癣!”
苍狼癣,叶清芜听过这个病,听说这病得起来很磨人的,时痒时不痒,不定作发作,喝酒过量会痒,吃了补性食物会痒,在被窝里捂热了会痒,只是周宏志肯定知道这些禁忌,一般是轻易不会沾染的。 “好说,这厢正好可以利用那个梁任一番,”忽然叶清芜展眉一笑,“爹就尽管放心吧,由我来办,不过还要委屈爹在里面多待些时日。” “你……”这女儿敢情就不是来救自己的,嘴上说得好听而已,苦笑一阵,“家里你要多照顾些,别跟你二娘和meimei置气。” “我会的。”叶清芜轻哼,“爹要好好保重,就等我为你多赚几笔吧。” 然后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时间也差不多了,叶清芜便告辞出来。 “在想什么?”南宫夜突然问道,这一路走来,芜儿都不主动跟自己说一句话,难道还在计较送花那件事吗?或者她是在想那邱公子要来的事? “……没什么,就想了与我爹谈的那些。”叶清芜略略解释,“快到了吧。” “是的。”夜明珠的光芒下,已然瞧见烈风的身影。 叶清芜牵了烈风,问:“你怎么回去?”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他住在哪里,是客栈还是朋友或亲戚家。 “你忘了我有轻功的。”南宫夜微微一笑。 “好,我走了。”调转马头,叶清芜没有过多情绪。 “芜儿!这个拿着!”南宫夜忍不住追上几步,将夜明珠递给她,眼神有些炽热。 “不必了,烈风跑得快,我很快就到家了。”叶清芜摇头,这么贵重的东西自己拿了,日后还要跟他牵扯一番还回去,见南宫夜执意,又道:“你拿着,自己小心些!” “芜儿,那个邱公子……是什么人?”南宫夜怕自己晚上又要借酒入眠,忍不住一问。 “你问他作什么?一个与你不相关的人。”叶清芜凤目一眨,丹唇微勾。 见南宫夜不语,顿了顿又说:“也是一个与我不相关的人,好了,我该走了。” 目送叶清芜消失在小道上,南宫夜不禁自问:芜儿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