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心神不安
一夜无梦,睡到自然醒。 叶清芜早起简单梳洗一番,便去灶间寻桃香。 灶间无人,也没有生火。 桃香房中床铺亦未整理,那把小牛角梳还掉落在地。 叶清芜又出来至院中寻找,唤道:“桃香!桃香!” 院门半掩,无人答应。 平日里桃香一早起来就会到灶间做饭,饭后再收拾打扫,但今日怎么不见人了呢? 叶清芜看着有些灰暗的天际,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突然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抬步就出了院门,直奔琴舒苑。 刚至花园的竹林处,便看到桃香,她手里拿着个针线篮,正往回走。 “你一大早去哪儿了?”叶清芜此时才稍稍安心些,但是语气里还是带着焦灼和惊疑。 桃香吐了吐舌头,道:“让小姐担心了,是小菊过来找我,说二夫人新制的一件衣衫盘扣松散了,让我帮着缝下,小姐你也知道小菊与我是同乡平常也挺照顾我的,所以我便去了。” “哦。”叶清芜道,又看了看桃香,有些不信地问:“只是缝扣子,没别的事?” “没有呀,小姐怎么会这么问?”桃香想了想又道:“还有一件事,今天一早二夫人和元秋小姐都出府了,徐管家一个人跟着。” “出府?”今天才初六,按说她们只有每月十五才会出府到灵云寺去进香,平时是极少出门的,难道是有什么事情? 桃香又道:“小菊和小梅昨夜吃坏了东西,一大早两人就轮番抢茅厕,等再去二夫人房中她已经不在了,后来珍儿也过去找她们玩,说二小姐一早就和二夫人出门了,还是徐管家亲自驾的车呢。” 小菊和小梅是袁双琴的贴身丫鬟,平时去哪里总是带在身边服侍,这次两人却一起吃坏了肚子被留在了府中。这太奇怪了,想必不是偶然,应该是袁双琴做了什么手脚,有什么事不想让她们知道,才故意使计把她们支开。 叶清芜心头霎时飘过一阵阴云,这三人凑在一起,无疑是蛇鼠一窝,尤其那徐文得生得一肚子的坏水,满脑子的算计,这些年就是他在袁双琴身边为她出谋划策,不然就凭袁双琴她能有多少心眼子。 叶清芜细细搜想,绞尽了脑汁,发现记忆中仍是没有与这件事情相符的片段,顿时有几分颓废。 两人回到院中,桃香生火做饭,叶清芜就一直在灶间看着,仿佛想从桃香身上看出点什么。 吃饭的时候,叶清芜终于忍不住问桃香:“你今天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比如……眼皮子跳,或是多少有点不安这些?” 叶清芜说得有些语无伦次。 桃香也没听懂,愣了愣,只道:“没有呀,小姐怎么会这么问?” 叶清芜也知道自己没有说明白,只怕吓着桃香,便故作轻松道:“没什么,我随口问问。” 桃香又道:“说来也奇怪,我昨夜竟梦到我娘了,她给我做了好多好吃的,还一直拉着我的手说个不停,但我只顾着吃,也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你娘?”叶清芜突兀的心一惊,不会出什么事吧? 想了想又说:“反正这些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你要想你娘了,就回去看看吧!” 桃香摇头,“不用了,下个月我娘生辰我再回去,小姐不是等二夫人回来还要去找她理论吗?奴婢要陪着小姐,万一有什么事你一个人可要怎么办呢?” 叶清芜默默看了桃香一会,心下十分复杂,那股潜在的不安又隐隐浮动。 吃完了饭,桃香就去收拾去了,叶清芜捧着医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心里乱的很,她叹了口气,但愿自己是多虑了,他们的爪子再长,应该也不会伸到三十多里外的落花村吧。 此时浮徒镇郊外的一家农舍里,袁双琴和叶元秋正在院中悠悠喝着茶,吃着点心,欣赏着农家小院别致清新的景致,倒是徐文得在一边忙上忙下的服侍。 突然袁双琴道:“表哥,你将我们带到这里,不是为了请我们喝茶吃点心的吧?” “你看表妹说得,这一路舟车劳顿,得让你和元秋小姐先歇歇不是吗?徐文得哧笑了一声也坐了过来,又正色道:“这次你们娘俩都受了叶清芜的闲气,我眼见着心里也不舒服,便寻思着要想个法子治她一治,好出口恶气,不知道表妹意下如何?” 袁双琴还未说话,叶元秋就道:“什么法子?表叔快讲。” 徐文得一脸的算计,故作神秘的问:“那叶清芜最看重什么,你们可知道?” 母女二人均是一愣,随即袁琴道:“她看重什么?应该是她死去的娘吧?” 叶元秋猜不出来,仍是一头雾水。 “不对,她娘一个死了多少年的人了,有什么值得我们利用的?”徐文得摇头,面露精光,沉声道:是桃香!” 母女俩怔了一下,才悟然大悟,连连点头。 袁双琴一脸狠绝,阴着嗓门道:“小贱人,我治不了你,就从你身边的人下手,折了你的一只翅膀,看你到时候怎么飞?哼!” 叶元秋也是一脸的兴奋,道:“如此说来,表叔心里定是有了主意,那就别卖关子了,说出来让我和娘听听!”
徐文得又往袁双琴杯里添了些茶水,才慢悠悠的道:“表妹的事我向来是放在心上的,这次叶清芜让你如此下不来台,我心里也是存着口恶气的,不吐不快啊!” 袁双琴听了面上一窘,用帕子掩了掩口,道:“多谢表哥如此为我着想。” 叶元秋却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徐文得,等待着他的下文。 “所以今天我特意将你们带到徐义的干娘家中,又将她打发了出去,就是要好好与你们说道说道。”徐文得笑得露出一口黄牙,“府里人多嘴杂,怕走漏了风声她们有所防备,若是闹到老爷那里还无法交待。” 叶元秋拈了块糕给徐文得,娇声道:“表叔快讲,你到底有什么好计谋?” 徐文得哧笑道:“只要有银子,什么事情都好办,就看表妹舍不舍得了?” 袁双琴一听,顿时不悦,将茶杯重重置于桌上,皱着眉头道:“你这是什么话?我几时为银子的事小气过?只要能治得了叶清芜那个小贱人,莫说这点小钱,就是事成之后也少不了表哥你的好处呢!” “如此甚好!”徐文得一拍手掌,“你们附耳过来,听我将计划细细说来!” 一番耳语之后,果然袁双琴面露喜色,连连称赞道:“表哥真不愧是徐家后人,头脑心智自不在话下,连各种下三滥的手法也是信手拈来,我真是佩服至极!哼,这次定会打叶清芜个措手不及!等她分了心神,我再好好对付她!” 徐文得听了讪讪一笑。 叶元秋点头,又问:“得有几天才有消息呢,表叔?” 徐文得沉吟了一下,说:“今天我们便在郊外游玩一番,等回府从表妹处拿了银子我便开始着手,约莫个三四天便会有好消息,你们觉得如何?只是……到时我不在府中,若是老爷问起还请表妹搪塞一二。” 袁双琴点了点头,“回去也是闲着,难得出来一趟,不如就在此好好散散心吧!先谢过表哥了,等吃了午饭,还请表哥带我和秋儿四下转转。” 徐文得点头呵呵一笑,起了身说:“徐义他干娘也快回来了,我先到灶间把火生了,回头亲自给你们做一桌好菜!” 叶元秋点了点头。 袁双琴却是高深莫测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