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攻城
千里之堤毁于蚁xue，痘疮成了压垮长州的最后一根稻草。 因为战乱，没有朝廷官员组织抗痘，再加上长州境内十室九空，匪盗横行，百姓流离失所，为了生计不得不四处奔波，人员的频繁流动加快了疫情的传播。 经过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发酵，这场痘慌已不可挡之势席卷了整个长州，连义王府也没不能幸免。 不等禁军打上门，叛军已先乱了阵脚。 城里每日都有发烧感染死亡的人，叛军缺粮少药，兼之内斗不息，政令不达，使得城里的疫情越演越烈。 而且随着疫情的进一步恶化，痘疮从普通百姓逐渐往军中蔓延。这时候，蔡武与姚万等人才意识到了痘慌的可怕。 可已经为时已晚，最后，他们只能囤积粮食龟缩在军营里，几乎完全断了叛军与百姓的往来。 但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这绝非长久之计，将士们的妻儿父母大都在长州，谁人能置自己的至亲于不顾？人心浮动，时间长了，迟早会乱起来。 这时候，就连一直做着自立为王，称霸一方美梦的蔡武也意识到，叛军已尽末路。他们没被一波一波的禁军打垮，却被一个不起眼，一直不受他们重视的痘疮打败了，说起来既可悲又可叹。 “这种日子老子过够了，老子带自己的人投奔朝廷去了，你们随意www.shukeba.com。”姚万恼怒地吼道。 蔡武的脸色瞬间变得青紫，一双浮肿的眼宛如吐着信子的毒蛇，恶毒又凶猛地盯着他：“你心里早就有这个念头了吧，还装什么装？若是没有你的帮忙，端和公主与陈子午怎么会戒备森严的义王府里跑出去？” 姚万真是比窦娥都冤，天地良心，端和公主与陈子午跑掉根本不关他的事，而且说难听点，他还是被抛弃的一方。 想到这里，蔡武就在心里怒骂了陈子午一顿，这厮太不厚道了，说好的一起投靠朝廷发家致富呢，结果他一个人先跑了，丢下兄弟在这儿受苦受难，想想就不爽！ 姚万把头一扭，嘲讽地看着蔡武：“是又如何，老子至少有自知之明，不像有的人，没那金刚钻还想揽这瓷器活，丢人！” 见两人之间的火气越来越旺，一直沉默不语的黎骆忙站出来打圆场：“老姚，你少说两句。别吵了，现在我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管是降还是战，总得拿个章程出来，这对大家都好，再内斗下去，不说禁军，外面的思路一条的百姓都要撕了我们。” 他这话虽有危言耸听的成分，但也算属实，闻言，大家都沉默了下来，就连跟个斗鸡一样的姚万也悻悻地闭了嘴。 黎骆虽然表现出一副公正客观的样子，不过贩夫走卒出身的蔡武也不是傻的，他察觉到黎骆其实比较偏向姚万，冷哼一声，望向从头到尾置身事外的燕子荣道：“燕将军，你怎么说？” 燕子荣长了张木讷的脸，光看他的脸就知道这人肯定不善言辞，他也确实很少发言，更别提跟人打嘴仗，争得面红色赤了。 这会儿被蔡武点名，他理了理袖子，慢吞吞地说：“这个，我觉得你们说得都甚好！” 拉拢不成的蔡武冷哼了一声，妈蛋，这焉坏焉坏的小子就知道背地里耍阴招，面上却爱装老好人。 姚万见了，冲蔡武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在蔡武爆发前挪开目光，温和地望着燕子荣：“还是燕将军看得清，既如此，我们就商量一下跟朝廷谈和的事吧！” 事已至此，蔡武除了嘴硬地顶两句，也莫可奈何，更何况，他心里未必不想跟投奔朝廷，只是因为前面放了太多大话，现在一时半会不好意思自己打自己的脸罢了。 第二天傍晚端和公主就收到了蔡武四人送来的谈判书，她扫了一眼，嘴角缓缓勾起，露出一抹残忍的微笑：“小命都保不住了还惦记着荣华富贵！该说他们心大呢，还是不知天高地厚呢？” 蒋锐看到端和公主脸上那诡异的笑容，心里打了个突，怎么感觉这位公主越来越奇怪了呢！似乎变得更加喜怒无常，凶残任性了，也不知这是好是坏。 蒋锐正想问端和公主要不要跟叛军谈判就见她打燃火折子，轻飘飘地把和谈信凑到了火苗上。 火舌一卷，那封信顿时化为灰烬。 “吩咐下去，加速赶路，明日中午务必到达江兴城。”端和公主冷然的声音拉回了蒋锐的思绪，他忙点头。 次日中午，宛如死城的江兴城宛如一锅煮沸的水，咕噜咕噜沸腾起来。 城里幸存的百姓奔走相告，朝廷在城外十里的吉浦镇建了收容所，凡是家中有患病者全可送去，由朝廷出银钱诊治。 另外，朝廷还贴出了告示，征集已经出过痘的百姓前去吉浦镇做义工，朝廷不发工钱，但管饭。 榜末，朝廷还呼吁大家精诚合作，攻克难关。 最后几个字，大部分百姓都不理解，读书人们便担负起了解说的任务，说这是让大家互帮互助，共度难关。 对于城里连饭都吃不上的百姓来说，这收容所简直成了天堂。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这时候大家想到朝廷的好了，虽说赈灾时，大头尽了贪官污吏的口袋里，但好歹会赏大家一口粥喝，吊着大家的命，不让大家挂了啊。但这所谓的义军就不一样了，开始还他们吃rou百姓喝汤，到最后变成了喝百姓的汤，吃百姓的rou。 舆论一面倒，送出去的谈判信又一直没回应，蔡武几人坐不住了，又凑到一块儿商议。 脾气最大的蔡武，他轻蔑地瞟了姚万一眼：“当初信誓旦旦说禁军愿意接纳咱们的是你，结果现在闹了个大笑话，丢人？” “你个杀猪的懂个屁！”姚万也火了，凭什么禁军会收了陈子午，却不收他们？他正火大呢，这杀猪的还来寻他的晦气，大不了大家打一场。 就在两人僵持不休时，大门口一个士兵屁滚尿流地爬了进来，惊慌失措地说：“将军，将军，禁军要来攻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