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心服口服
蒋锐回头就看见顾青大跨步而来，他的手上还拎着一颗血淋林的人头，而他的身后，几十个坚毅的身影紧随其后，每个人手上不是提着一颗人头就是一个俘虏。 见到这一幕，有个别承受能力较弱的当即忍不住，捂住胸口大吐特吐起来。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么一比，蒋锐猛然意识到，自己带来的属下较之顾容的侍卫差得实在是太远了。 这差距不是体现在武力值上，也不是体现在装备或是个体的能力上，而是心性。 顾青他们这群平日里看起来极其不起眼的侍卫一入战场就像是是鱼入大海，气势猛地一变，个个都像是煞神转世，隔得老远都能让人感觉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锐不可当的气势。 但自己的士兵就像是温室里培育的花朵，论体力、论个体的打斗能力，绝不会输给顾青他们，但若真的上战场，真刀实枪地打起来，他们就萎了。 所以才会出现这样多士兵的不适。 第一次杀人，哪怕是杀敌，很多人都会不适应，这是人的天性。除了经验，除了不停地在战场上磨砺，别无他法。 蒋锐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心服口服地看着顾容：“将军说得对，是属下太过短见了！” 即便他服了软，顾容也没见好就收，反而一挑凌厉的眉，冷漠地反问道：“你现在还觉得孙尚东能赢吗？” 蒋锐这会才记起孙尚东以及那一万人马，他的心骤然慢了半拍，冷汗顺着脖子，不住地往下淌。他这一千人马还是伏击，整个战争才持续了半柱香的功夫，很多将士都出现了如此严重的副作用，更别提孙尚东那边了。 他简直不敢想，孙尚东那边的情况会糟糕到何种地步。若是先前，蒋锐还抱着孙尚东会打胜仗拿下叛军先锋的希望，现在这念头是彻底熄灭了，他这会儿只求孙尚东能快点带人回来。 此时此刻，蒋锐不得不承认，他跟孙尚东确实太过急功近利了，归根到底还是禁军几十年无战事，大家都松懈了，而且禁军的头上顶着大梁精锐这顶高帽子，大家自傲惯了，哪还看得清楚自己的位置。 但就他们这一疏忽，丢掉的可是几千上万将士的性命。想到这里，蒋锐就心肝疼，这可是他朝夕相处的兄弟，这可是他的安身立命之本，一个将军没了手下，还打个屁的仗啊！ 想到这里，他也顾不得自尊，扑通一声跪下，哽咽道：“求将军救救他们！” 顾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淡淡地看着他，神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只是用寻常的口吻道：“我也没办法！” 顾容今晚表现得太淡定，太从容，太强势，蒋锐甚至都觉得他无所不能，这会儿，他却这么坦荡荡地承认自己无能为力。蒋锐有些接受无能，他抬起头，猩红的眸子在火光的反射下格外狰狞：“怎么会呢？将军，你一定有办法的，求你不要跟我和孙大人计较，先救人要紧！” 顾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蒋锐现在对他的迷之自信跟先前的嫌弃和怀疑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只是他从不在这种人命关天的事上开玩笑。 “人命关天，我不会儿戏！你起来吧，我不是神，这天下我做不到的事多了去。咱们现在只有这不到一千的残兵，你让我拿什么去救人？” 顾容的话不道理，蒋锐只得失魂落魄地站了起来。 这点打击都承受不了，以后如何面对更严峻的形势。 顾容没搭理他，转而问顾青：“查清楚了吗？” 顾青点头：“回世子，这是陈子午派出的先锋，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毁掉这座桥！” 说话间，顾青人已经搜出了一些大锒锤和斧头丢在地上。 听闻此言，蒋锐终于回过神来，脸色发白：“毁桥？他们……他们是想断了孙尚东的后路？” 顾容的猜测成真了。 面对蒋锐凝视的目光，顾容轻轻地颔首：“应该是，若换了我的是陈子午我也会这么做。涪江东岸全是他们的地盘，留下孙尚东他们，没吃没喝，没有补给，他们能撑几天？”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蒋锐慌了神，他六神无主地看着顾容：“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顾容睨了他一眼，语气平和地说：“让轻伤者带着重伤者返回江阳县养伤，其余的人回涪江的西岸去。等在桥边，弓箭手准备好，孙尚东若是能逃过来最好，逃不过来，那也是他的命！” 如此冷酷残忍的话从这个稚气未脱白玉冠冕的少年口中说出，奇异的，蒋锐竟没觉得有丝毫的违和感。 这一刻，他无比清晰的意识到，在战场上，他们及不上这个少年。 叹了口气，蒋锐心情低落地下去安排各项事宜。 云子陵这边，孙尚东率领一万人去伏击陈子午，结果却反被人伏击了。 带去的一万人马折损了近一半。 叛军在此大获全胜，陈子午的军师卫诸询问道：“将军，可否要追？” 陈子午摇头，神色有些难看：“今天咱们虽然胜了，但也折损了三千人，再追上去，讨不了好！” 卫诸点头：“将军说得是，属下已经派人去截断了大桥，大军那边也派人去通知了，天明之前应该就能赶到，到时候孙尚东插翅难飞！” 陈子午满意地看了卫诸一眼：“军师办事，我放心。只是今日来偷袭的这批禁军的装备比前面那两批还要精良得多，而且这些人的单体战斗能力也比之更强。若不是这些人在战场上的表现太过生涩，咱们的损失只怕更为严重。假以时日，等这些人适应了战场的残酷，有我们头痛的！” 卫诸闻言一怔，眼神闪了闪，犹豫片刻，望着倍觉头大的陈子午道：“将军可知此次领兵的是谁？” 陈子午抬头诧异地看着他：“不是孙尚东吗？” 陈子午是个悍将，但其他的不在行，出谋划策等都交给了卫诸。 卫诸的神色有些诡异：“是顾容，安国公顾弘毅唯一的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