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欲扬先抑
“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 顾容刚讲完，端和公主就忍不住问道：“所以你准备对外面那群狼崽子采用伐心为上之计？” 顾容挑眉：“怎么，你有意见？” 端和公主勾起唇，不赞同地说：“这群家伙早有主了，你想用你的个人魅力收服他们，一个字，难，两个字，很难，三个字，不可能！” 这人还真是一阵见血，不过她说的还没错。 顾容放下兵书，无奈地看着她：“我觉得你已经无师自通了，不需要人再指点你了！” 他的夸奖很受用，端和公主扬唇一笑，含蓄又骄矜地说：“你过奖了！” 顾容收回目光，眼神透过窗户间的缝隙，望向远处黑梭梭的崇山峻岭，轻巧一笑道：“我这回不伐心，而是欲扬先抑！忍他、让他、由他、避他，再过几****且看他！” 顾容真是说到做到，不管这些人如何挑衅，他一律含笑应对，不骄、不躁、不怒。 可能是顾容前一晚的退让，让这些人尝到了甜头，亦或是看到了架空他的曙光。 次日，这些人看顾容的眼神越发的放肆，连面子上的礼节都没了，几个中低级将领见了顾容，礼都不行，简直视他为无物。 对此，两个指挥使的反应也不尽相同。 神武卫指挥使蒋锐跟这些将士同气连枝，看都没看顾容一眼，更别提其他了。 倒是天策卫指挥使孙尚东大声呵斥了几句那几个对顾容不尊敬的将士。 然后他又很诚恳地给顾容道歉：“将军，这些小兔崽子就是欠收拾，哼，若不是为了避免耽误咱们的行程，属下一定好好收拾他们一番！” 他的眼神真挚，态度恳切，若不是顾容知道带头让自己下不来台的包杨就是他手下的人，只怕还真会相信了他。 这人原来是一只笑面虎，面对他的惺惺作态，顾容也虚以委蛇：“孙大人言中了，不过小事而已，我没放在心上！” 孙尚东看顾容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勉强，心中诧异得很。 这顾容也未免太能忍了一些，实在不像他这个年龄段的年轻人该有的气性。 孙尚东收起心里小觑的心思，打起精神，又跟顾容寒暄了几句，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闭目休息。 他刚坐定，斜后方就传来一阵低沉浑厚的嘲笑声：“小孙，你未免也太高看那小子了，他毛都没长齐呢，何足为惧？” 这话说得无比傲慢。 孙尚东慢慢转过头，看着他道：“未必，你别忘了镇北侯也是他这个年龄就已威震北疆了，他的身上到底流淌着顾家人能征善战的鲜血，你别因小瞧了他最后阴沟里翻船，晚节不保！” 蒋锐轻蔑一笑，说不的自大傲慢：“就他，做梦吧！” 孙尚东见他一意孤行，也不再多劝，只道：“你别做得太过，他到底是奉旨出征的将军，是你我的主将，没必要弄得太难看！” 蒋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小孙，你这说一套做一套的作风还是没变！” 妈蛋，好心当牛干！孙尚东啐了一口唾液星子，别过头，不搭理蒋锐了。 两人的争吵并未避开众人，因此这话晚间也传到了顾容的耳朵里。 端和公主听完后，用略带怜悯的眼神看着顾容：“其心不齐，这仗难打！” 连他这个外行人都知道这一仗难打，又何况是顾容。 禁军各卫历来不和，攀比心重，谁也不服谁，顾容以前也听说过，但他没想到会这么严重，都要上战场了，这些人还有心一争高低，真是闲的。 他垂下头，从喉头里挤出一声低沉的笑：“他们不过是没经过真正的战争而已，很快他们就没空想这些了！” 这一路行了好几天，顾容也对禁军的实力有了清晰的认识。 平心而论，神武卫和天策卫的将士身体素质很不错，平日里一定没有疏于训练，论单兵作战的能力，顾容相信，五个叛贼也不会是一个禁军的对手。 但是战场之上，拼的不是个人有多骁勇善战，更重要的是上下一心，协同作战。 否则这么多人上了战场，宛如一团散沙，即便是有再强健的体魄，再精良的装备也未必是敌人的对手。 一加一的效果不但没大于二，反而小一，彼此不但不是对方的助力，反而是拖累，这就是两卫目前的状况。 可能是因为平日里争强好胜惯了，也可能是为了争军功，目前来说，两卫的士兵绝不可能拧成一股绳。 这是现状，也不是顾容短时间就能以一己之力就能扭转的。若想改变他们的观念，除了让事实来让他们认清形势，别无他法。 听懂了顾容话里的深意，端和公主有一瞬间的意外，他惊讶地挑了挑眉：“你舍得？” 顾容不是最不想属下受伤的吗？这会儿让人去送死都能说得这么轻松自然，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顾容睨了他一眼，冷静又理智地反问道：“我不舍得有用吗？” 端和公主还真是没话说，蒋锐和孙尚东绝不可能听顾容的，而且两人只怕还会隐隐防备着顾容，生怕顾容抢了他们的军功。 两人的这番讨论很快就应验了。 行至第七日，他们已经到了江州下辖的江阳县，离叛军的一部只有五十里。 江州已经沦陷了大半土地，只有西南两县还在大梁的控制下，江阳县就是其一。 虽说江阳县还未沦陷，但县城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县里的富户、乡绅早收拾细软逃了出去，甚至连衙役也跑了一部分。 余下的人根本没办法维持县城的秩序，现在江阳县里人心惶惶，烧杀抢掠，强掳jian、yin，什么都有。 叛军还未来，自己人先乱了套。 就江阳县现在这乱糟糟的样子，不费一兵一卒叛军就能把此县收入囊中。 顾容一行，进入江阳看到的就是这副混乱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