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猪队友
“顾兄，我有事与你谈！” 顾容望着面前气喘吁吁，满面潮红的洛鸿轩冲在一旁伺候的锦书点了点头，然后起身指着对面的座位道：“不急，洛兄坐下喝口水再说也不迟！” 洛鸿轩依言坐下，端起茶杯闷头喝了一杯水，然后艰涩地开口道：“顾兄，请恕我直言，现在朝上请求改立淑妃娘娘为后的呼声甚嚣尘上，你……你如何想？” 发生什么事了？他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顾容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眯，挑眉问道：“洛兄怎么想起问这个？” 一旦开了口，接下来的话也好说多了。洛鸿轩直言不讳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顾兄，若是淑妃娘娘也有这个意向，那我明天也上折子了！” 顾容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洛鸿轩生性淡薄，他这人不喜掺和到朝中内斗中，更愿意整日与书为伍。依他的性子，绝不会主动做出上折子请求皇帝陛下改立皇后，这应该是别人要求他这么做的。 全天下能使唤得动他这个愣头青的人屈指可数，洛家人已经跟他闹翻，那最大的可能就是洛贵妃了。 从洛鸿轩能为了洛贵妃与洛家人闹翻可见，他与洛贵妃的感情极深，他很难拒绝洛贵妃的要求。 顾容可不相信洛贵妃病了一场后就真的看破名利，与世无争，好心来帮淑妃了。她这么做最大的可能是以退为进，像皇帝表明态度罢了。 这于顾家来说倒是没什么坏处。 在顾容和他祖父看来，顾家真不需要一位皇后来锦上添花，近百年来，顾家几乎每一代都有女子进宫，但一直都与后位绝缘，可顾家一样长盛不衰。 支撑顾家屹立不倒的从来不是女子的媚色，相反，顾家一直是顾家女儿最坚强的后盾。 但姑姑那日的话还言犹在耳，她说的也不是没道理，顾家到他这一代，只能改弦更张，另觅他途，在以后动荡的日子里，顾家未必能照顾到她们。 若是有那一顶凤冠加身，多少是一层保护，尤其是皇帝寿元不多，皇子幼小，这对姑姑更加有利。这样看来当皇后也没什么不好，尤其是洛贵妃重新得宠，势必会替姑姑分担一部分宫中的暗箭，姑姑的处境也不会那么危险。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皇帝的态度，傅家人一直对顾家忌惮得慌，皇帝是真心想立淑妃为后还是在试探顾家这一点尤其关键。 顾容一直怀疑是后面那点，因为皇帝的态度一直很暧昧，朝臣们上的折子，他全按下不表，对这流言听之任之，但偏偏这流言的源头又是他。 洛鸿轩赶鸭子上架送上门来做投石问路的石子，未必不是打开这个暧昧僵局的好办法。 若是皇帝没这个意思，也好绝了朝臣们的想法，免得天天把顾家架在火上烤！若是真心想立淑妃为后，连洛贵妃一派都站出来表态了，他也该顺着这梯子下才是。否则难免会被老臣们怀疑，他其实还是想把后位留给洛贵妃。 顾容的手指轻轻叩击着雪白的瓷杯，脸上肃穆的神色逐渐沉静下来，滴水不漏地说：“洛兄说笑了，做不做皇后岂是淑妃说了算，又岂是我一介臣子能置喙的？” 见顾容没直接拒绝他的提议，洛鸿轩会意过来，含笑道：“顾兄说得对，是我失言，该打！” 因为两人心中都有事，所以只是简单的聊了几句，洛鸿轩就起身告辞了。 临走时，他又一次回头对顾容道：“顾兄，落子无悔，若是你有其他想法，明日早朝前随时欢迎顾兄来找我！” 这是允许他反悔先前之事了！ 面对洛鸿轩的真诚，顾容又是心虚又是愧疚，相比较洛鸿轩的坦诚直率，他更像个小人。 不过各人有各人的命，他肩负着顾氏一族人的命运，做不了一个朗风霁月的谦谦君子。 只能在心里对洛鸿轩说声抱歉了，不过顾容也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他日若真跟洛贵妃对上，看在洛鸿轩的面上，能放她一马就放她一马吧，也算是还了洛鸿轩这份友情。 洛鸿轩等了一晚上都没等到顾容的信息，第二****只能神色沉重地把折子递了上去。 洛鸿轩官微人卑，他的折子自然挪到后面。 当处理完军国大事后，皇帝拿起洛鸿轩的折子，再瞅瞅洛谦荣的折子，疲惫的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他面色古怪地扫了一眼底下分站两列的父子俩，举起折子扬了扬，道：“洛谦荣，这可是你的奏折？” 洛谦荣忙点头：“回陛下，确实是臣的折子！” 皇帝点了点头，视线挪到洛鸿轩身上，笑意不达眼底，问道：“鸿轩，这是你的折子？” 洛鸿轩瞧见皇帝这古怪的表现，心中升起一抹不大好的预感，他偷偷觊了一眼斜后方的顾容一眼，见他面色如常，心稍微安定了一些，硬着头皮答道：“回陛下，这确实是臣的折子！” 梁仁宗轻笑出声，梭巡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周，干脆把折子丢给了离他最近的颜大学士身上，笑道：“颜大学士给大家念念这两份折子吧！” 很久没被皇帝召唤的颜大学士受宠若惊，忙接过折子，扫了一眼后，脸上也忍不住露出诧异之色，不过这人城府深，下一刻又恢复了平静，一板一眼地照着折子上的内容念了起来。 当他念完两封奏折，全大殿皆寂静无声，不少大臣更是用看好戏的目光偷瞄洛家父子，这父子俩莫非是真闹翻了，竟会弄出这种乌龙！ 皇帝也呵呵笑起来，大声道：“朕继位二十余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么有意思的折子，父亲请立洛贵妃为后，儿子请立淑妃为后，你们父子俩当这朝堂是儿戏么？” 闻声，洛鸿轩的脑子轰地一下炸开，听不进去任何的声音，这会儿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姑母的计划全完了！ 遇上这么一群猪队友真是伤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