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杀猪与手术
袁野并没有回家，而是沿着家门口的小河慢慢的走。 虽然相比较其他同龄人，他已经算是很成熟稳重了，但面对突如其来的这个家庭变故，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他不是不能承受养活自己和抚养meimei的重担，但却无法接受养父突然做出的冷酷决定。养父在他的心目中是一种象征，尽管父子二人平时沟通很少，但是袁忠始终在他心中有着极为重要的地位。二十几年以来，袁野也学会了将感情深深的藏于心底。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毫无感情可言。 分家，这是一个他从未想到过的结局！ 而且，他绝不相信袁忠所说的那些有关经济方面难以支撑的谎言。这么多年以来，他们的日子的确过的艰辛，但并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相比较之前，他已经开始自力更生，甚至可以分担家里的开销。所以在这个时候袁忠提出分家，分明有着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 袁野皱着眉头想了很久依旧一无所获，这个时候，他才忽然觉得，自己对于袁忠的理解真的是太少太少。这么多年以来，父子二人很少沟通，基本上都是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袁野唯一知道的就是养父喜欢喝酒，喜欢吹牛，脾气暴躁，他没有朋友，也没有其他亲人…… 想到这些，袁野忽然觉得一切似乎都是一个难受的谜，谜底究竟是什么他竟然一无所知。 夜色渐渐深了，袁野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那个亮着灯光的家。他忽然有些伤感，难道二十几年的朝夕相处真的自此之后化为乌有了吗？袁野轻轻地摇了摇头，虽然未来尚不可知，但是从现在开始，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强大起来。 袁野轻轻的推开家门，而这时袁忠房间的灯也灭了。袁野的心里忽然一阵温暖，原本有些阴霾的心情也顿时轻快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袁野早早的醒来，却发现，属于袁忠和jiejie袁开心的东西已经没了，而袁笑笑则穿着睡衣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袁野知道分家终于成了事实了。他呆呆的站了一会儿，却仍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恍惚，家还是那个家，而父亲跟jiejie却不知去向。袁野没有出门寻找，因为他知道，这是毫无意义的事情。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袁忠的意思养活自己，照顾好meimei。而meimei才十二岁，以后的吃喝拉撒他都要承担起责任了。 “好了，笑笑，别哭了，我带你去吃早餐！”袁野被笑笑的哭声搅的很烦躁，但又无处派遣，只好上前拉着meimei。 笑笑甩了甩手，继续坐着抹眼泪：“都怪你，肯定是在学校里不好好听话，这下我亲爸都不要我了！” “好，都是哥哥的错，不过爸已经走了，从现在开始，我们两个要相依为命了……”袁野想说些“以后一定不会让笑笑吃苦”之类的话，但是话到嘴边，却终究难以出口。 “不要不要，我要爸爸，我没有mama，现在，连爸爸也走了……”笑笑不理会袁野的话，越哭越伤心。 “笑笑！”袁野感觉到一阵心酸，不由自主的抱住了meimei。 笑笑从小没有mama，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但至少袁忠是她的亲生父亲，而袁忠一定知道她的亲生母亲在哪。可是，自己竟然连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袁野很少去想有关自己亲生父母的事情，这件事情在他心里是一个尘封的角落，他很少触及，就算是不经意的触及到，他也会逼迫自己漠视这个问题。但是这次，无尽的哀伤还是爬上了他的心头。 “好了，笑笑，相信哥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短暂的沉默之后，袁野拍了拍笑笑的脑袋。 “哥，我肚子饿了，想吃rou包子！”笑笑抹了抹眼泪，眼巴巴的看着袁野。 袁野苦笑着摇摇头，笑笑终究还是个孩子啊。 “好！我们这就去吃rou包子！”袁野勉强的笑笑，拉着meimei出了门。 袁野所住的地方处在城市的一个角落，这里除了聚集着一些城市最底层的小市民之外，还有一些做小买卖的小商贩。当然，还有个不小的屠宰场，袁忠隔三差五的会来屠宰场帮帮忙，赚些钱替补家用，顺便带一条猪rou回家。 “袁野，你回来了啊？你爸呢？怎么今天没看到他啊？我还想着让他今天给我帮天工呢！”袁野一出现在屠宰场门口的那条小路上，手里拿着杀猪刀的老郭便挺着个大肚子出来了。老郭五十几岁，全身上下一身肥膘，脸上更是胖的跟弥勒佛一样，只是，看着慈眉善目的他却是个地地道道的屠夫。老郭杀起猪来，那绝对是一把好手，一刀子下去，基本上都是正中颈部大动脉，鲜红的血立刻咕噜咕噜的冒出来。没几下，猪便蹬着腿没气了。 而每每这个时候，他都会对着猪头唠叨上几句：“猪啊，死在我手上算你运气好，我一刀下去，一点也不痛苦。要是落在别人手上，捅上几刀都死不了，那可就遭罪了。好了，好了，你放心的去吧，下辈子投胎别当猪了……” “郭叔，又忙起来了？我爸最近要出趟门，可能短时间内不回来了，你要是忙不过来，我等会过来给你给你搭把手。”袁野不想谈及分家的事情，想到以后自己去上学了，家里有些事情还要拜托郭叔照应着，便痛快的答应给他帮忙。杀猪这事儿，他见得多了，有时候也会帮帮忙。 “那也好，我今天有七头猪得杀，我一个人还真忙不过来，你等会就过来吧，跟你爸一样，一天给你八十块钱，外加一条猪rou，你看怎么样？”老郭拉起油腻腻的衣袖擦拭着杀猪刀，初升的太阳照在刀锋上，陡然的闪过几道寒光，袁野的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激动——对于刀，他实在是太有感觉了！ “郭叔，您客气了，钱就算了，等会我拿条rou回去就好了！”袁野的心中痒痒的，恨不得马上就cao刀去活动活动！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二号融入了他的血液之后，他对于血液也有了一种莫名的冲动，一旦闻到血液的腥味，他全身都会忍不住沸腾起来。所以，要是一天不动手术，他都会觉得像是缺了点儿什么，这次回家，做手术是不可能了，用杀猪刀过过手瘾也行啊。 “那好，等会你就过来，我先去把几头猪抓出来……”老郭说完，晃动着肥胖的身子进了院子。 带着笑笑吃完早餐，袁野又从口袋里掏出几块零花钱让笑笑去买几样她喜欢的零食，笑笑立刻拿着钱没了踪影。 袁野换了件衣服，一路欢快着走到了老郭的屠宰场。 红砖砌成的围栏里养着上百头猪，围栏外面，一溜儿的摆着七张杀猪床，七头两三百斤重的肥猪被五花大绑的固定在杀猪架子上，而老郭跟他那小媳妇则坐在一边的马扎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袁野吃个早饭的功夫，这夫妻两个已经抓了七头猪，而且一一捆好，可见这两口气刚才有多么卖力。 “袁，袁野，你，你先歇会，等我喘口气再开工！”老郭看到袁野，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 袁野笑笑，在几头猪之间转悠着，虽然屠宰场里充斥着粪便的恶臭，但袁野毫不在意，他感觉自己全身每一个细胞都活跃了起来。 “主人，算你有良心，你要是再不给噬血者二号开开荤，噬血者二号可真的就饿得受不了了……”袁野跃跃欲试的看着那些亮闪闪的杀猪刀的时候，脑海里传来了二号有些激动的声音。 “伙计，放心，今天，你绝对会饱餐一顿的！”袁野按耐不住内心的狂热，一下子就拿起了杀猪案板上的一把长刀。 “袁野，不是吧？这也看得上啊，还是看我的吧！” 一眨眼的功夫，袁野的手心里多了把亮闪闪的手术刀。 “二号，我知道你行，做手术你派的上用场，但是，杀猪，你就不行了吧？你这块头？” 袁野看了看二号那娇小的身躯，又看了看老郭案板上的杀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