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传道授业（上）
第73节第七十三章传道授业 “好了。”布莱恩拍拍手，“我已经发过誓，现在就看你的了。” 贝蒂表情顿时奇怪无比，低声讷讷道：“我不知道怎么出去！” “噢，我真是太走运了！”布莱恩的眼睛瞪得都快掉出眼眶，而更坏的消息是，他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打破梦境，回归现实。每人的方法各不相同，在别人的梦里，他也就只有干瞪眼的份！ 贝蒂变回正常身形，面色凝重地站在一旁，一时间山水变换，风起云涌，无数怪异的物体此起彼伏地在两人身旁幻灭。布莱恩愤愤地立在一旁，恼火地看着身周的一切。 “不行。”贝蒂怯怯地转过脸，十分抱歉地对布莱恩说道。 “都试过了？” “能想到的都试过了。” 布莱恩苦恼地挠挠头。“难道还要咒语不成？” “芝麻开门？”贝蒂十分搞笑地爆出一句，差点把布莱恩的意识给呛死。 “随便你。”他无力地挥挥手，被她打击得无话可说。 很显然，贝蒂的无厘头咒语起不了丝毫作用，不过却多了一个快要气断气的人。 贝蒂胡乱忙乎了一阵，所作努力无效后，无奈地放手了。“我想不出出去的办法。”她可怜兮兮地噘着嘴，“我想出去了。” “你这个问题比较特殊，”布莱恩只得耐心地解释道，“常人陷入梦境，只需要适当的惊吓就能醒来，而你自我封闭，要想破解，只有你才能做到！” “可是我做不到。”刚收起的眼泪又漫出眼角，“我想爸爸了。” “你得思维发散能力可真是不一般！”布莱恩翻着白眼，无力地哼哼。他很想鼓励贝蒂两句，可是一想到她叫嚷“芝麻开门”这四个字的样子，再多的好话他都说不出来了。 布莱恩正在哼哼，天尽头的世界忽然变了样。nongnong的雾气就是离了十万八千里都看得一清二楚。他使劲眨了眨眼，怀疑自己看错了。待想看清楚时，弥漫的浓雾已将他和贝蒂淹没。眼前蓦地一暗，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人已在灯光柔和的房间里。 “终于回来了。”布莱恩长吁一口气，无法想象贝蒂究竟想到什么才脱离了梦境。总之他不会认为那句可怜巴巴的话可以打破梦境。 他动动手脚，从躺椅上站起来，骨节间传来一连串的喀喀声。“咝”，浑身传来尖锐刺痛，不由得连连倒抽冷气。低头一看，浑身上下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发生什么事了？”他扭头看向四周，墙壁上几道窄细纹路，那是锋利的剑刃划出的伤痕。低下头，只见躺椅旁几道平行凹痕，狰狞地注视着他。 凹痕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布莱恩心有疑惑，一时间又回想不起来，只是眼熟得让他暗自惊悸。 “唔。”躺在床上的贝蒂呻吟着坐起来，但多日未曾进食也没有活动的身体极是虚弱，刚撑起身，便无力地倒下去。 “布莱恩。”贝蒂用蚊呐般虚弱的声音唤着他。布莱恩心头一凛，用肚脐眼也能猜到贝蒂叫他的用意，讪讪着不敢向前。 “快救我父亲。”即便是在自身虚弱到极点的情况下，她第一时间记挂的还是亲人。 “嗯，呃，”布莱恩顾左右，但无法言他，只是嗯嗯啊啊地支吾着。正在他无言以对的时候，瞥眼见到墙上的剑痕，心气顿时一松。“你先休息着，刚才有来意不明敌人，回来再向你解释。”说完飞快冲出房门，不顾贝蒂的呼声。 “大长老的屋子会出什么事！”布莱恩感到自己有些神经质，谁敢来大长老的地盘捣乱？但墙上和地面的痕迹却有实实在在的存在！ 跑到楼下大厅，居然一个人都没遇见。反常即为妖，布莱恩顿时提高了警觉。 大厅内的一切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完全没有打斗的迹象。布莱恩仔细检查一番，正觉意外时，辛西娅略显狼狈地提着剑走进来。 “布莱恩你醒了？”“发生了什么事？”两人同时发问。 两人相对一笑，辛西娅旋即蹙眉道：“刚才有个浑身漆黑的怪物潜入房里，试图在你没有知觉的时候刺杀你。若不是我恰好发现，你已经完了。” “等等，浑身漆黑？”布莱恩仰起头，脑中闪电般闪过几个画面，地上爪印、身上的伤痕！“难怪如此熟悉！他没死？”他轻声嘟囔着。 “谁？” “你见到的那个怪物是不是成人形，手指尖长锋利，或许还有其他变化，但是最重要的是物理攻击对他无效。”布莱恩对妖鬼的特征也记不太清了，只是凭借印象在说着。 “物理攻击是否有效我不知道，但是前面的那些特征确实存在。”辛西娅惊诧地问道：“难道你认识？” “嘿，我还真的认识！”布莱恩咬牙切齿地道，“无数恶念的产物，好几次差点送我下地狱的恶魔！”他扫了眼辛西娅，除了比较狼狈外，并没发现伤口。“我不知道现在他的实力如何，但是在以前他的实力已比我略高，加之又是不死身，很麻烦。” 辛西娅听出布莱恩话里善意的警告，想象妖鬼和她拼斗时轻松自如的神情，这才明白自己是捡了一条性命。再转念一想，妖鬼明明有实力干掉布莱恩，却只在他身上留下很多浅浅伤口，除了告诉布莱恩他已经回来，就是还有略施小惩的意思。 布莱恩抬起胳膊，看了看上面的伤口，嘿嘿冷笑起来：“下战书吗？”冷笑方毕，就听辛西娅迟疑着道：“贝蒂已经醒了？” 此话一出，布莱恩顿时没了冷笑的心情：“呃，醒了。” “你的伤没事吗？”辛西娅看着他满身儿口般的伤口，忍不住问道。 “没事，”布莱恩对这样的小伤并不放在心上，“你上去看看她吧，她的情绪可能还不太稳定。女孩子的房间，我就不方便进去了。” 辛西娅根本不知道布莱恩心头的小九九，答应一声便上了楼。 而布莱恩坐在大厅里，眼睛骨碌碌地乱转。贝蒂之所以会选择回到现实，就是相信他能够施展复活术。而事实上，他根本就不会什么复活术，但他没有对她说谎，那古老的卷轴里真的有复活术的咒语，只是他还无法看到。如此一来，贝蒂仅有的希望破灭，天知道她会有什么样的举动。布莱恩只能暂时选择逃避，等她精神安定下来再作打算。 “对了，斯科特长老什么时候回来？”布莱恩冲上楼的辛西娅道。 “导师有事刚走不久，可能要晚上才回来。”辛西娅的声音从二楼的一端传过来，跟着门锁轻响，关门声随后传来。 “晚上？”布莱恩听到这个消息还真是头大，抬头望望贝蒂所在的房间，再思索有值得去的地方，片刻后，只得颓丧地回到房间，轻轻锁上房门。 房间里整洁一新，不知何时收拾过。他随意扔在床上的魔法书也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书桌上。看到魔法书，他跟着想到斯科特对他说过的话——力量不是全部，技巧也是一条路。 既然力量暂时无法提升，那么选择增强技巧，也是一个非常恰当的选择。第一次，布莱恩端坐在书桌前，满怀敬意地翻开书皮，仔细地阅读。 书中所记载技巧由浅入深，其中有一些布莱恩知道个大概，但从未深思。而另一些则是闻所未闻，理解起来自然是吃力异常。 “嘣嘣嘣”，三声敲门声，随后女佣的声音透过门板：“格里芬先生，晚餐的时候到了。主人请您去餐厅用餐。” “这么快？”沉溺在魔法中的布莱恩吃了一惊，抬头看向窗外，果然，暮色浓重，街灯通明，不知不觉间，已过了半天。 “请你告诉斯科特先生，我马上就到。”他扬声对门外的女佣说完，低声自语：“正好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忽然一转念，猛然意识到贝蒂肯定也在。想到她可怜无助的目光，他一阵犹豫，差点就不打算下去了。 餐厅里，贝蒂坐在辛西娅对面。尽管已经休息了一个下午，但是她的脸色还是非常难看。最难以忍受的，是她楚楚可怜的神情。 “别担心贝蒂，我会向布莱恩问清楚的。”斯科特恰到好处的慈和微笑，顷刻间就收刮了贝蒂所有的信任。 正巧布莱恩磨磨蹭蹭地走进来，迎面而来的就是贝蒂杀伤力巨大的眼神。 佣人们一面上菜，斯科特闪烁的眼神不停地在布莱恩脸上刮过，贝蒂默默地低着头看着面前的餐盘，似乎在发呆。 气氛尴尬，布莱恩觉得浑身扭捏不堪，束手束脚的感觉袭扰着他，特别是斯科特的眼神，一下一下地看得他心中不安渐聚，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被当场捉到一样。 细密的汗珠出现在他额头，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是勉强，面前香气扑鼻的食物也无法再吸引他的注意力。 斯科特看到布莱恩越来越拘束的动作，心知压力施加得差不多了。咳嗽一声，开口道：“布莱恩，你的意识出游的这两天来，着实忙坏了辛西娅。听说今天有妖鬼企图害你，还好没有出事。听辛西娅说，你认识它？” 话声冲淡了尴尬的气氛，布莱恩暗地长舒一口气，战战兢兢的样子消失了一大半。“两天？”他简直不敢相信，自觉在梦境中的时间最多不过一个小时而已。惊奇一番，他接着道：“我认识那家伙！它是我在吸收灵魂水晶时产生的怪物！那颗灵魂水晶的力量，我最多吸收了一半，另一半能量不知为何，同水晶中的怨念结合，才生出这么个怪物。同时灵魂水晶也被它打破。”他蹙眉半晌，带着苦笑道，“真难以想象，他居然可以从那场大爆炸中逃生！” 斯科特吞下一块鱼rou，喝了口水道：“什么大爆炸？” 迟疑着，布莱恩讲了当时的情景。听到破魔弹时，他和辛西娅都没有特别的表情，倒是贝蒂一脸惊讶，不敢相信破魔弹的威力。 “嗯，大致就是这么回事，不过在那样巨大的能量爆炸中，我实在难以相信那家伙还能活下来！” 斯科特的脸色说不清是严肃还是轻松，他沉吟一下，笑着道：“妖鬼的问题以后再说。我听贝蒂说，你可以复活霍华德男爵？” 日，这事怎能随便乱说！飞舞的刀叉霎时间停了下来，布莱恩毛骨悚然，凝神戒备。或许贝蒂不知道复活术的价值，但是对于斯科特这样的老狐狸来说，可是非常清楚。 “你不用害怕，我没有恶意。”斯科特也觉得自己问得鲁莽了，连忙打消布莱恩的疑虑，“早在你拿出治疗药水的时候，我就已做过预言，大略知道一点其中的事。至于你会复活术的消息，我已经让贝蒂不要宣扬。放心，这个消息太过重要，传出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事实上，对于布莱恩会复活术的事，他一直都停留在猜测阶段，这下逮到机会，自然要诈出实话。 布莱恩拿眼乜了贝蒂一眼，看她头垂得更低了，两耳绯红，睫毛颤动，又是羞愧又是激动地样子。“算了，我不也是没把誓言当作一回事吗？”想通这一点，对贝蒂的不满烟消云散，开始思索如何应付斯科特的问题。 “既然都这样了，那我再瞒着也就显得太虚伪了。”布莱恩放下刀叉，正色道，“我会神圣法术不假，但是并不会复活术。”说到这里，他偷偷地瞥了眼贝蒂，只见她脸色瞬息间血色尽失，上半身摇摇晃晃，一副随时都要跌倒的样子。 他叹口气，继续道：“神圣法术后半部的法术全被封印了，我没有办法解开。而不幸的是，复活术的恰恰就在这后半部中。” 斯科特和辛西娅脸现惊容，贝蒂听出一点希望，都拿眼看他。斯科特略有激动地放刀叉，颤抖着用餐巾擦擦嘴，道：“可以把那本魔法书给我看看吗？或许我们合力，就可以想出破解封印的办法。” 布莱恩缓缓摇头，苦笑道：“解开封印只能由我一人来完成。因为那本魔法书就在我的意识中！不过贝蒂是见过的。” “就是那个卷轴？”贝蒂激动地问。 “嗯。真正的魔法书就封印在那个卷轴中。而它现在我这里。”布莱恩一本正经地指了指脑袋。 “难道是传承得来？”斯科特眉头紧蹙，一脸不解，“从没听说过血脉传承会得到这样的东西。难道大乱将起，神圣法术才再临人间？” 对于这个问题，布莱恩绝对不会说实话，反正别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与他无关。 “真的没有办法吗？”贝蒂还抱着一线希望。 “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布莱恩摇头道，“曾经有一次很偶然的机会，封印解开了一部分。如果不是突然受到打扰，封印当时就会解开。”他遗憾的语气感染了在座的三人。 “若是在我有生之年看到复活术，真的不枉此生了。”斯科特长叹一声，意甚惆怅。 接下来的时间所有人都失去了谈话的心情，各自想着心事，餐桌上冷冷清清的，只有刀叉偶尔碰撞的声音。 布莱恩还是非常担心。尽管他还未阅尽人心的险恶，但多少总见过一些。知道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什么朋友亲情都是狗屁，当面笑语生风，背后阴谋尽出的例子还少了？说到底，就像雷所说的，什么都比不上性命重要。神圣魔法又算得什么？可是一个复活术就让整个法术都变了味，瞬间变成所有人争相竞夺的对象。人对死亡的恐惧霎时间表露无遗。尽管如此，渐渐失却的信仰让神圣法术消失在世间。 这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晚餐结束后，布莱恩犹豫着是否要向斯科特请教一些问题，没想到斯科特倒是先提了出来：“布莱恩，跟我来。” 两人一路走到实验室外。斯科特手指繁复地在房门上指点，嘴里念念有词，安全措施做得比联邦银行的地下金库还严密。 过了不久，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吧。”他当先迈入。 布莱恩走进实验室，惊得无以复加。 斯科特身为联邦第一长老，身家自然不少。可是他的实验室却与之背道而驰，实验室的陈设与他身份相比，简直寒酸得惊人。药品架是用普通的松木制成，实验桌也不过是橡木的。实验室墙壁上斑斑驳驳地都是掉落的灰皮留下的痕迹。这哪里像一个身居高位，而且实力不俗的法师的实验室！ “很惊讶？”斯科特看出布莱恩内心的想法，笑问一句，走到一个脱漆且露在表面的木头已被磨得反光的药品架前，怀念地抚摸着它道：“这是我拥有自己的实验室后购置的，前后已跟了我快一百年了。”跟着他洒然一笑，转过身道：“人老了，也就常常不自觉地陷入回忆。事实上这个实验室我也不是经常使用，只是出于需要，才备置。而更多的时间，我都在别的地方做实验，毕竟这里相对来说，有些简陋，有些实验没法完成。” 布莱恩也听不出他是说得客气话还是真话，只好立在一旁打哈哈。一个拥有极其严密的安全措施的实验室，只是用来存放古董的吗？ “唉。”斯科特叹息着，走到实验桌旁，拿手在桌面上摸摸，收手后脸色一正，那个缅怀过去的老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布莱恩，我想你看过我的笔记后，一定有非常多的地方不明白。趁这个机会，为何不问个明白？” “事实上，越是往后看，我越是感到难以理解。技巧是我学习魔法以来接触得很少的部分。不过导师在教导时，似乎有意加强了魔力控制的训练。只可惜我一直都忽略了他的意图，而选择了另一条道路。”布莱恩回想到接受训练时的种种，心头更是遗憾，暗想：“恐怕还是导师看到我选择了追求力量的道路，这才把我赶出实验室的吧。” “那真是遗憾。”斯科特对布莱恩的选择摇头不已。他可是知道加西亚的本事，若能跟随加西亚的教导前进，布莱恩的成就显然不是现在可以比拟的。 “不过现在开始学习时间也并不晚。”他安慰道，“我也年少轻狂过，追求过单一化的力量。现在不也是拥有自己的研究心得？”斯科特呵呵笑了，“而且你也不必在意，在你不知不觉中，你导师已给你打下了极好的基础。完美的控制力是施展技巧的最根本元素，而训练这个能力，远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控制力在没有达到完美之前，大部分的技巧都难以实现。而你，只需要再稍微训练一下，就能达到这个要求。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呵呵，还真是这样。”布莱恩不好意思地笑起来，经他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要求太过苛刻了。毕竟朝夕之间就像获得极大的突破，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那么，首先来了解除了魔控以外，你做起来最轻松一件事。”斯科特摊开右手，一团红色的光芒在他手心出现。“这是火元素，不过它同异位面的元素生物有些区别。似着从你四周汲取它们，然后汇聚在手里。不过千万小心，这些狂暴的小家伙很可能在你稍不留意时把你送上天。” 布莱恩手里迅速聚集了一团火球，不过那显然不符合斯科特的要求，因为那是火球术！ “你这个爱偷懒的家伙！不是让你使用魔法，而是用眼睛看身边的魔法元素，然后用精神力选择性地把它们吸入手心！”斯科特有些发火，布莱恩的行动完全违背了他真正的意思。 “哦。”布莱恩尴尬地挠挠头，左右看看，周围哪里有让他处理火球的地方。 他正尴尬时，忽然手中的火球变小了，几息间竟然消失无踪！ “你看，这就是技巧的力量！”斯科特手中的红芒大了不少，说话时，红芒缓缓变小，很快消失掉了。“你招来的火元素却被我支配。如果在拼斗中，你已经处于绝对的劣势。我刚才展现的，不过是魔力控制的技巧，当然，这里面还涉及元素平衡。以你的能力，学会它们并不困难。” 斯科特化解火球术的这一手让布莱恩极感兴趣。往常对手使用魔法，他更多的是选择躲避，躲不开时则用各种魔法盾牌抵挡。相比而言，他的破解之道简直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