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准备
布莱恩以要做试验为理由送走煞星辛西娅，关门后他靠在门上，已是浑身无力、头脑发胀。无论怎么说，有辛西娅在身边，这次的发掘任务绝对是多灾多难。不管以后的时间怎么熬，但该做的还是得做。布莱恩找出试验台下的施法材料，开始细心地整理起来。如果遇险，能不能活命就全靠这些东西了。 小心地把蝾螈的血液盛入试管中，再小心地保存起来。看着那红彤彤的血液，他不禁为自己的运气感到高兴，若找不到这些小家伙，他心中的设想可没法子完成了。 整理好所有的实验材料，再进行初步的处理后，已是正午时分。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现在只等安娜那边的东西了。布莱恩顿时有种无所事事的感觉。所幸才过不久，安娜的电话被他等来了。 “好的，我马上过来！”布莱恩兴奋不能自已，匆匆关上电话去往城外的仓库。 在城外众多的仓库中，布莱恩找到了安娜指定的仓库。交货地点正在那片区域的中心，由于周围仓库众多，道路繁复，中心地带就显得冷清。布莱恩一路走来，七弯八拐的终于到了目的地，心中不禁暗骂：“是谁定的在这个地方？安娜有病吗，把东西运到她家去又不会发生什么事！” 推开沉重的仓门，布莱恩却见眼前除了无数箱子，哪有一个人的影子？ “我来了！”布莱恩大声吼道。他的吼声在巨大的仓库里回荡，却不见一个人的影子。 仓库再次恢复安静。布莱恩心头疑窦渐生，警惕地注意四下，缓缓向前走去。货物堆之间的空隙很小，最多也就两人并排通过，在这种狭小的地方，布莱恩不敢有丝毫大意。随着轻声叨念，在一阵抑扬顿挫但似乎模糊不清的咒语声中，布莱恩身上骤然闪过一道白色光芒，光芒在他身上流转一周，便消失不见。布莱恩却顿时轻松许多，至少魔法护甲的如愿加持，让他自身的危险下降不少。 在仓库的一角，安娜和她身边那个实力不知深浅的老头子，静静地看着下面小心翼翼前行的布莱恩。看到布莱恩谨慎的动作，安娜对布莱恩的反意又肯定了一分，等下若他答错问题，这里就是他的葬身之地！这也是为什么她会选择这处偏僻之地作为交易地点的原因之一。 她向老者使了个眼色，老头点点头，飞快地跳出仓库，向停在远处的小车奔去。 安娜在仓库顶上的阴暗角落静静地看着布莱恩的每一个动作，当他贴着仓库墙壁走完一圈，来到中心空地四处张望的时候，她也从老者出去的缺口跳出去，缓缓地向过来的小车行去。 她拉开车门，进入车内问身旁的老者道：“人手都安排好了没有？” 老者脸色平淡地道：“四周都安排了人，即便不能杀他，但对他稍作阻止还是没多少问题。要杀他还不是小事一桩！”用毫无波动的声音述说杀人勾当，这恐怕也只有杀人如麻的人才做得出来。 “那就好！”安娜点点头，看着缓缓靠近的仓门道，“看我手势。如果出手，决不能让他溜掉！” 老者闻言脸现高傲之色，显然布莱恩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布莱恩在仓库中间的空地上原地转了一圈，正是疑惑重重的时候，仓库大门外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布莱恩转过身去，正好看到从大门方向进来的汽车，透过风挡玻璃，安娜赫然在座。 “这么点小事，她怎么会亲自前来？”布莱恩心下嘀咕着，一边径直走上前去。 “哼，刚出道的雏儿！”老者对布莱恩在这种情况下听到引擎声，还不选择躲到一旁静查的作为，简直快要大叫杀这样的人脏手了。 “我就怕他已经出师太久了。”安娜轻声说道：“这样的人才好控制！” 车慢了下来，安娜打开车门，同老者一左一右地钻出来。布莱恩迎上去，笑道：“看来是我来得太早了。” 安娜掩嘴轻笑，道：“不是你来得太早了，而是我们来晚了。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不过布莱恩，你知不知道这次弄这些东西可是花了大价钱。你要得太急，很多东西也是稀缺之物，所以在价钱上得上浮百分之五十。” 其实这些东西对她来说非常好得，但她这么说并不是为了多赚那百分之几十的钱，而是是有其他意图。 布莱恩点点头，没有回价。安娜在转过身时，眼中杀机一闪即没。光是那块大水晶以及密银、精金的价格就自不凡，再平白加上一半，稍有智力的人便决不答应。布莱恩既然如此回答，心中所思已昭然若揭。但这还不足以安娜肯定布莱恩的心思，她还需要进行下一个测试。 她把布莱恩带到汽车后备箱，老人正从里面搬出一个大箱子。布莱恩上前一看，眉头直皱道：“幼松呢？”幼松对他来说很重要，松树本以峻峭挺拔传世，同时质地致密坚硬而有弹性，幼株正是成长之时，活力旺盛，魔力沟通的能力也就越强。 “幼松并不违禁，只需片刻就能送到你处。”安娜走到箱子前，打开箱子道，“除了幼松，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她把东西一件件地拿出来，最上面的是装有水晶的盒子，还有两个塑料盒子里一个装着一小捆银色的丝线，另一个装着一块小小的金锭。在它们下面，摞着一叠呈黄绿色，显得有些粗糙纸张，最下面，则是一匹极为粗糙，且黯淡无光的布匹。 清点过东西，安娜装作不经意地道：“布莱恩，你一次定这么些东西，而且都是魔法材料，是不是打算作这方面的买卖了？按照我们以前谈好的条件，我全部回收怎么样？” 布莱恩心下一突，暗道：“我说不定还靠这些东西救命！卖你，开玩笑！”脸上却强颜笑道：“买这些东西主要是最近突然想到一个实验，需要的东西可不少。”他扫了一眼箱子里的事物，突然住口不说。一个实验要这么多东西不是不可能，只是他才有什么样的能力，这谎也说得太离谱了。 在他住口不语，剜心掏肺地想让谎话显得合理一些的同时，突然瞥见一脸笑容的安娜。当时他就想扇他自己两个耳刮子，以安娜的势力，怎么会不知道那个消息？要知道当时在场的人很多，最主要的是汉密尔顿显然也是她的手下，她怎么会不知？顷刻间他便理解了安娜两次三番地问这个问题的含义。既然已想得透彻，布莱恩只能实话实说，希望以此挽回先前因撒谎而来的劣势。 “其实是这样的，”布莱恩做出一副尴尬且为难地道：“前两天我认识了一些对史前遗迹很感兴趣的朋友，他们邀我去一同探险，据他们说那很可能有一座史前神庙遗迹。我想我能力低下，万一遇到险情无法自救，那探险岂不成了送死。于是我就只能多做些准备了。”说完了还一脸无奈地指指箱子。这番说辞真中有假，假中有真，却足以让安娜对他的杀意下降不少。 但是布莱恩没想到的是，汉密尔顿根本就不是安娜的手下，他的效忠对象另有其人。但无论怎么说，汉密尔顿还是间接地救了他一命！ 安娜微笑着点头，算是布莱恩过了一关。她道：“哦，原来是这样。如果探险找到什么好东西，一定要借我欣赏一番呀。” 布莱恩心里肯定是一百个不愿意，但面子的功夫还是要做：“那当然。不过我想既然是史前遗迹，荒废了这么多年，有价值的东西肯定早就灰飞烟灭，恐怕也留不到现在。我想您可能要失望了。” 安娜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道：“幼松在你回去后送到。” 布莱恩答应了一声，把从箱子里拿出来检查的东西又全都放回去，接着抱起箱子道：“下午把钱汇给你。”他知道安娜一定会依他，毕竟她根本就不会怕他欠账。 布莱恩在得到安娜的答复后，抱起箱子往仓门外走。站在安娜身旁的老者向她看去，意带询问。安娜沉着脸看着布莱恩走出仓门的背影缓缓摇头。 其实布莱恩在转过身后，就一直提高警觉防范着。他拿不准安娜的意思，但这里地处偏僻，实乃杀人灭口的好地方。或许安娜真的有这个意思，否则也不会选择在这里交货。 他眼前突然一亮，抬头头来，原来已出了仓库大门。“或许她不会动手了吧。”尽管他如是想着，却不敢有丝毫懈怠。 终于，直到他独自走出整个库区，也没有遇到任何意外。出了库区，布莱恩真的是大大地送了一口气。额头冷汗打湿了头发，流下的汗水迷了眼睛，背后更是冷飕飕地湿了一大片。手脚仿佛也在此时出来凑热闹，集中他所有的精力才能让双手双脚不致罢工。 “她什么意思？把交货地点定在这里，又神神秘秘地试探半天，最后却不了了之。”他决定以后不再揣测女人的心思。但他不知道的是，实际上他已经在鬼门关上打了一个滚了。 好不容易把东西搬到宿舍，没想到辛西娅那个烦人精又来了。布莱恩还来不及把水晶、密银等贵重之物藏起来，出于职业敏感的辛西娅直接就找上了这三件物品。亮晶晶的水晶比起其貌不扬的密银和精金来，更能吸引女生的目光。 “哇，好漂亮！”辛西娅拿着成人拳头大小、晶莹剔透的水晶，眼睛都快直了。这么大块的天然水晶或许不值钱，但若是通体毫无杂质，且透亮无裂痕，这也算昂贵之物了。 布莱恩只觉得头晕目眩，脑袋里除了“赶快把这个女人赶走”外再无别的念头。又见辛西娅认出密银和精金，就要动手“抢劫”时，终于忍不住喝出声来：“放下！”旋又想到这样会让事情更糟糕，于是还未等双眉一掀的辛西娅说话，他自己倒是先软了：“我说辛西娅，如果你喜欢的话，下次弄到了我在送你一块，但现在这里的东西都是用作救命之物，你就行行好，放过我吧。” 他以为把事情说得严重些就能得到辛西娅的谅解，谁直到她听了反而轻嗤道：“什么救命用的，骗谁呢？只要有我在，还有谁能要你的命？”边说还边把密银丝线和精金锭往衣兜里揣。 布莱恩看得心痛万分，却拿她毫无办法，谁叫他实力太弱呢？话说回来，如果真要辛西娅来保护他，他可能觉得自己一个人还更加安全些，若他知道辛西娅的真正实力，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两人正闹得不可开交之时，敲门声又响起了。 布莱恩烦闷地打开房门，却见一株一人多高，树干有手腕粗细、根部被厚厚泥土裹住的红松立在门外，却不见一人。他心下暗惊，这正是安娜给他的警告。要知道他才刚刚回来，而安娜即能在此时把松树送来，自然是掌握了他的行踪。但是……他侧目瞟眼还在翻着箱子的辛西娅，不由得暗自嘀咕：“她比安娜来得还准时，是巧合还是别的原因？”他一遍思索着一边把松树搬进屋，看向辛西娅的眼神多少有些古怪。 “看我干什么？就是一点密银嘛，干嘛做出那副生离死别的样子。”辛西娅不屑地嘲弄在布莱恩听来简直是不可思议，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布莱恩哼哼两声，把树放在屋中一角，回身关上门，隔绝了那些好奇的目光。他心知入了辛西娅口袋的东西很难拿回，或许用骗的还能让她吐出来一些。当下对蹲在箱子边翻找东西的辛西娅道：“嗯，我想这样吧。你拿的那三样东西对我确实非常要紧。给你直说了吧，过一阵子我和朋友约好去探险，祸福难料，只能多做准备以期保命。你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好不好？” “不好！”辛西娅使劲摇头，异常坚决地拒绝了，“我不是说要跟着你去吗？只要有我在，谁能要你的命？” “能要你我命的人多了去了！”布莱恩在心里嘀咕，嘴上却道：“那这样你看行不行。” “不行！”没等他说完，辛西娅马上接口，用力地把水晶握在手里。 布莱恩气得狂翻白眼，长长地呼吸几口抑制住快要爆发的情绪道：“你先听我说！你手里的密银和精金，我本打算用来做些魔法装备，如果你把东西给我，装备在我能力所及的情况下做双份如何？” 辛西娅侧头想了片刻，把精金和密银交出来，却唯独把水晶在怀里紧了紧。布莱恩见状，直气得他恨不得骂娘。真搞不懂她拿块“玻璃”有什么用，可偏偏那个法术还不能使用玻璃代替！ 接过两物，布莱恩收好后，把一摞莎草纸拿出来放在一边，等他把最下面的老山藤蔓纤维织成的布匹拿出来时，正好看到一张莎草纸在辛西娅手里死于非命。 “天！”布莱恩拍拍脑门，连忙把布匹放在床上，抢下她手里的另一张纸来，哭笑不得地道：“你就坐床上什么也不用干，什么也不要碰，好不好？” 面对用力点头的辛西娅，布莱恩不知道她的承诺能不能相信。可当他把大摞的纸收进衣橱下方的空抽屉里，转头却看到辛西娅拿起放在床上的布匹用力地揉着，一边揉还一边嚷嚷：“布莱恩，你买的是什么布，难看死了不说，还比砂纸更粗糙，这东西是人穿的吗？” 布莱恩两步踏上，抢下她手里的布匹道：“这当然是人穿的！这只是原料，你还能奢求什么？等成品出来了，你自然就知道了！”接着一字一顿地道：“你现在给你呆着别动！”回答他的是辛西娅可怜兮兮的目光。回想起她刚进门的模样，两个截然不同的性格让他真不知说什么好。 想了想，布莱恩还是决定把辛西娅支开再说，如果她在这里，那什么试验都不用作了。“嗯，辛西娅，我有点事情要马上办，你看……”言下之意非常明确，就是想叫辛西娅快走了。辛西娅出奇地听话，正当布莱恩大大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见到她径直把密银和精金放进兜里，转身往门外走。 “妈的！”布莱恩终于忍不住骂出声来，“你给我把东西放下！这些都是我花了大价钱买的！即便想要，也得先问问主人的意思！” “你什么意思？”辛西娅面色骤然转冷，瞪大的星目闪现点点寒光。 “什么意思？真他妈的！我倒要问问你是什么意思！”爆发后的布莱恩再也不顾忌什么，大吼道：“你跑到我的房间里，乱拿我的东西，你是什么意思！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谁也拿不到！” “我的回答是……”辛西娅缓缓地说着，右手突然一伸，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不知何故已然出现在她紧握的手中。 布莱恩见寒光骤现，且急射颈部要害，匆忙之中只能向右跳跃，以此躲避辛西娅的攻击。他完全没料到辛西娅会突然动刀子，他立时处于极度的劣势。 源源跟进的后招让布莱恩毫无还手之力，甚至抽不出手来拿出常备的隐形药水。 “唔！”辛西娅重重地一脚踢在布莱恩的腹部，只听得咚地一声，布莱恩撞在墙上，但让他暂时脱离她的攻击范围，也令他终于有机会摸出怀里的隐形药水灌下。辛西娅同样失算了。她没想到布莱恩竟然变态得随时都备有隐形药水，刚暗呼一声糟糕，布莱恩已在眼前消失了。 隐形法术并非无懈可击，只要受术者发出声音，其所在位置便能被察觉。再说这房间小的跟个鸟笼一般，他人又能逃到哪里去？ 在这狭窄的环境里，辛西娅并没哟选择聆听身边的动静，而是一边移动一边挥动匕首。但是，她再次低估了布莱恩，只因他身上的那枚闪电戒指！在辛西娅看来，布莱恩定然需要一定时间来念咒语，这段时间内，她足以把这间屋子里里外外全都找个遍。在这期间，布莱恩很可能已经被匕首伤了或者不能集中精力而显出身形。可是她偏偏想错了。 布莱恩在隐身后，立时便扑到墙角躺下，同时集中精力，拧动右手食指上的戒指。很快数道细小的闪电翻腾在食指周围，电流击穿空气的啪啪声和亮蓝色的电弧也已暴露了他的位置。 就在布莱恩前方一步距离，辛西娅冷哼着跨上一步，挺刀前刺。哪料一道粗大的电光暴射而至，未到面门，头发已然微微竖起。 辛西娅一惊，再也顾不得那许多。跨出的脚步一斜，整个人向一旁倒去。耳旁发出恐怖啪啪声的电流掠过，不禁令她花容失色。在地上一滚后站起，一眼瞥过闪电射去的方向，正好看到溅射结束的样子。她笔端忽然闻到一股焦臭，拉过头发一看，原来几屡秀发已被电灼成灰烬。 “住手！”辛西娅见面前不远处细小电流再现，同时布莱恩也显出身形，当即喝道。这时，她才注意到布莱恩那聚集着细小电流的手指上，正带着自己见过的那枚蓝宝石戒指。 “你说不打就不打了？”布莱恩狠狠地啐了一口，浑身上下尽是灰尘，显得甚是狼狈。“想不到吧，在对你如此有利的情况下，居然会丧命在我这个法师手中，很不甘心是不是？” “哼。”辛西娅冷笑着，道：“我不过试试你的功夫而已，现在看来借助这枚戒指，你勉强可以自保。”说着收起匕首，再次冷笑道：“你的小命很重要，我还没想过杀了你！但是我告诉你，已经有人打算要你的命了，你做好准备吧！” “什么准备？”布莱恩面色狰狞地问道。 “不是死就是生，你说还能是什么准备？” “我看想要我命的人就是你吧？”布莱恩狞笑着，眼睛一瞬不瞬地注意着辛西娅哪怕是最微小的一个动作。匕首不在手中并不能说明她就妥协，只有彻底的死人才是无害的！ “至于是不是我，你以后会知道的！”辛西娅娇笑着，突然消失在房间内，与此同时房门砰地一声打开再关上，她的声音却留了下来：“凭你根本就不足以伤我分毫，你那套还是省省吧！” 就在辛西娅消失的同时，布莱恩指尖的电弧也同时射出。可是威力强大的闪电并没有击中他意料中的目标。随后他听到了辛西娅的话。他抬头看向天花板，暗道：“她真的只是比我稍强？可她要伤我可说易如反掌，她让我小心的人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