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天子本心】
这次李锦巍真是有些生气了，怒拍龙椅道：“朕不要听这些，朕要听你昨日做了什么！” “哦！” 幽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了看吏部尚书黄觉，随后对李锦巍道：“不知黄尚书是如何跟陛下说的？” “他说你先是强抢民女，再是让你的手下把一个好好的歌楼给彻底砸烂了，最后还让你的手下打死了那歌楼的老板，” 幽冥闻言，心想：这是我的哪位皇子好弟兄如此着急，竟是没让这祁德业活过了夜去？ “是，有这事。” “总算承认了？”李锦巍问道。 “是！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所有罪责皆由我一人承担，陛下也不必派人去抓我仆从了。” 李锦巍见他这副死硬模样，便更是生气，道：“你这是铁了心要袒护你那个三个仆从了？” “不是的，陛下。我这是为您着想，他们三个已经跑了，而且他们的本事我最清楚，就算是我告诉您他们在哪，您派羽林军去抓，也断然是抓不住的。” 一听这话李锦巍当真是怒火中烧，快要吃速效救心丸了。 羽林军是守卫皇宫的军队，精锐程度绝对是大乾所有军队中一等一的，而幽冥却说就算是羽林军出马也抓不住他的仆从，这是在变向打李锦巍的脸。 见状不妙，问成计轻咳一声，起身道：“陛下，龙体重要，既然幽冥已经认罪了，那便按律惩处吧。” 李锦巍深深呼吸几口气，道：“尹江，你觉得这事还用你们御史台查什么吗？” 身材有些臃肿的御史大夫尹江出列后躬身说道：“回禀陛下，既然幽大学士已经认罪了，我觉得就不用调查什么了，直接移交大理寺和刑部就行了。” 李锦巍点点头，看着幽冥道：“你就先给朕跪着吧！” “臣遵旨！”幽冥朗声回答，神情泰然自若，完全没有大祸临头的觉悟。 “公孙允。” “臣在。”大理寺卿公孙允出列答道。 “你全权负责处理此案，审完后交给刑部审核，若是没有异议，也不交到朕这里批阅了，直接执行就行。右相你没有意见吧？” “臣没有意见。只是……”说着幽远山又跪了下去，“希望陛下念着我幽家世代忠良，而且幽冥是我们幽家这一代的独苗，还望陛下能留他性命。” “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先让大理寺审吧！” 李锦巍说话之际，太极殿外传来太监通报的声音：“六皇子觐见。” “来的倒挺是时候。” 李锦巍正在气头上本来不想见，但是想到他也是很久没见他这最没志气的儿子了，便将李明注宣了进来。 这一清早本来李明注在府里睡的正舒坦，谁知李凝儿竟是蓦然驾临，然后就把他拎进了宫。 李明注进殿后便直接跪下了，然后就是连磕三个头。 “你这是干什么啊？” 他自然知道李明注是为了幽冥的事情来的，只是李明注不说他也不愿先说这茬子事。反正满朝文武已经在这里听了一上午的评书了，也不在乎这一会。 “父皇，儿臣今天贸然上殿真是没有别的办法，希望父皇能看在我和幽冥多年好友的份上不要治他死罪。”李明注的语气中带着哭腔，而且眼圈还红红的。 “就是你杀了人，也得偿命！”李锦巍大怒道。 李眀注这戏来得也是快，看得幽冥都是一愣一愣的。只见他当时就哭了，而且泪如雨下，呜咽道：“是，这道理我明白。没规矩不成方圆，国自有法度，但是父皇，您就算不考虑儿臣与幽冥的友情，也得顾及六姐的性命啊！” “这事怎么又扯到她那里去了？”李锦巍问道。 “六姐已经进宫了，现在就在太明湖边上，她是女子不能来随意来太极殿，所以她就让我给您带个话，她说……” “她说什么？”李锦巍急切问道。 “她说您若是处死幽冥她就立刻投湖自尽，您如是流放幽冥她就跟着幽冥一起去流放之地做苦力！” “反了，都反了！你赶快去太明湖给朕拦下她。”李锦巍指着李明注，大喊道。 李明注稍作踯躅，片刻后道：“那幽冥这罪……” “这是圣旨！你要抗旨么？快去！” 李明注自然是不能抗旨的，看了一眼一脸闲适的幽冥后转身跑出了太极殿。 “公孙允，这案子你给朕照常审，散朝！” 朝散了，幽冥朝着他父亲和叔叔眨了一下眼睛后便直接跟着大理寺卿公孙允走了。 幽远云看着远去的幽冥，满脸无奈地问他大哥，道：“无弃这又是玩的什么戏码？” “我哪知道！”幽远山语气不善。 “大哥跟我发什么脾气？” “都是你给惯的，给他调教出了那么三个能上天的跟班，没有他们帮着，就他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说完幽远山便甩袖而去，走出几步又转头看着他弟弟，说道：“待会看你嫂子如何跟你闹！” 幽远云无奈一笑，默默跟了上去。 散朝后李锦巍便移驾清思殿了，他刚一进清思殿便看见李凝儿直挺挺地跪在他平时批阅奏折的书案前。 “你是不是去投湖了么？怎么投到朕这清思殿里来了？” 李凝儿不答话，兀自跪着。 李锦巍坐到书案后的椅子里，随后甩了甩袖子遣散了左右。 “没什么人了，你有什么女孩子心思就说吧！” “父皇何时给我和幽冥赐婚？”李凝儿语气很是倔强。 “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那庶子在朝上还用这事打朕脸来着，你怎么就非得嫁给他？” 李锦巍在太极殿生的火气还未全消，这会一见李凝儿这副态度便又火大了。 “你究竟看中那庶子那一点了？你告诉父皇，父皇明日下圣旨让他改！” 说完，李锦巍见李凝儿依然是那幅面无表情的样子，便苦口婆心地说道：“他可是祸乱江山之人，朕当年没杀他已经是大恩典了。” 李凝儿眼中噙着雾气，道：“您杀了幽冥，今年年关时谁给你出钱发响？” “放肆！”李锦巍把茶杯重重摔在书案上，“朝中大事也是您一个公主可以妄议的？” “父皇，在您心中其实比谁都喜欢幽冥，也比谁都清楚他根本不是什么祸乱江山之人，您何必非要听信国师大人的话？” “您是明君，幽冥之才满朝皆见，您为什么就不能给他个机会呢？” 李锦巍抬抬手，示意李凝儿起来，然后说道：“你懂什么。” 李凝儿并未起身，道：“我是不懂什么朝廷大事，但是我知道幽冥这些年一直在为大乾默默奉献着。” “还默默奉献？他那是在为他自己积攒力量，现在半个大乾都快跟他姓幽了！”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一定要嫁给他。” 说着李凝儿起身来到李锦巍身边，继续道：“父皇，幽冥没有反意，他只是在跟您争一口气罢了。” “虽说您是君他是臣，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他本不应该因为您当年定下的那两条规矩而生您的气，但是您也是长辈啊，小辈跟长辈赌气了，那做长辈的还能真的跟小辈一般见识么？” 李锦巍闻言无奈叹息，说道：“朕老了，朕走之后你那几个哥哥弟弟可有能镇住幽冥之人？” 李凝儿开始给他揉肩，道：“就是因为他们都镇不住幽冥，所以您现在便不能再镇他了，物极必反。” “我听过幽冥讲的关于水利的课程，其中一堂课讲的是如何治理洪涝，他说封堵不是治洪之上策，疏通分流才是上策。” 李锦巍默默拿起桌上那象征九五之尊的五棱柱状的烟草，默默点燃后说道：“你说的没错，朕确实比谁都喜欢幽冥这孩子，但是朕也比谁都怕他。” “就算是没有十六年前万玄辰之观，幽冥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任谁在朕这个位置上，都要好好思量一下。” “你说幽冥没有反意，他若没有反的意会如此痛快的替国库出钱发饷？朕告诉你，之前朕还未用他给定远军发饷之时，他便已经开始私底下给定远军加饷银了，事后朕跟他要钱发饷银便是在试探他。现在说定远军是他幽家私军一点都不为过！” 说着，李锦巍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李凝儿连忙将他手指间的烟草拿走弄灭，说道：“您之担忧我明白，但是请您相信我，我们成婚之后，我一定能让幽冥彻底消了心中的怨气，老老实实的为我们大乾出力。” “你为何有如此自信？” 李凝儿来到李锦巍身前，含羞说道：“您女儿不漂亮么？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幽冥现在还没有成为英雄，只是一个劣少罢了。” “那样岂不是朕在卖闺女？” “我嫁给熊丰年是联姻，为了安宁边疆，巩固联盟。我嫁给幽冥您就也权当是国与国之间的联姻。” “他幽冥是朕的臣子，不是别国的国王！” “父皇，您就别老端着面子了，您难道就没看出幽冥今天的用意？” “他什么用意？朕看他是在找死！”李锦巍不屑地说。 李凝儿心中很是无奈，但是却是不好表现在脸上。因为幽冥对他们的婚事一直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态度，这使她这皇帝老爹很没面子，所以她这皇帝老爹才一直对这事不落实口。 可事实是，她这皇帝老爹在心里是十分希望能通过联姻这种方式来彻底降服幽冥的。 因为只要降服了幽冥，那他们李家的江山社稷就算是保住了大半，纵使未来与光明神国再打一场硬仗，也不见得完全不能占到便宜。 “父皇，幽冥今天这般在太极耍顽劣便是有两个截然不同的用意。” “其一是要激怒您，若是您真的怒了，重重惩处他一番，那他就不用娶我了，这样一来他以后无论要做什么都不会有所顾及。” “其二是若你没有真怒，那这件事就给了您一个赐婚我们的理由，同时也是给了他自己一个娶我的理由。” “他的仆从打死了人，而他铁了心要自己抗罪，那他便是死罪。但是如果您将大乾的六公主赐婚给右相之子，那您便可以借机大赦天下。虽然这理由有些牵强，但是又有谁会在意呢？” “他以为朕真的不敢杀他？” 李凝儿看着李锦巍的眼睛，俏皮微笑道：“父皇，现在没外人。女儿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您其实真的不敢杀幽冥，而且您也从来没有动了杀他的心思，因为您舍不得。” 李锦巍看她良久，最后冷峻的面庞上终于现出了笑容，拍拍她肩膀，有些惋惜地说道：“你若是男儿该多好。” “父皇您是同意了？”李凝儿一脸喜色。 “你非要嫁他我能有什么办法？只是这次绝不能让他随随便便就出了大理寺，得让他在里面吃些苦头。” （风云在白帝劣少的搅弄下已经开始变幻，今天天气很好，轩然很开心，所以晚点还会有一章。不停码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