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一石二鸟】
“沉冤终有得雪时？”瑾萱看着幽冥，黯然一笑问道：“何时？” “你我大婚之日，你意下如何？” “好！”瑾萱掷地有声的说，然后她想了想问道：“为什么是那一日？” “虽然在我心中你早已是我幽冥的妻子，但是在世人眼中你仍是我这劣少一朝犯浑掷万金买来的红尘女子。” “愈是这样，我愈要让世人知道，你瑾萱配得上我，因为你是大乾忠良之后，反而是我这白帝劣少配不上你。” 闻此言瑾萱哭了，她再也抑制不住眼眶中的眼泪，所以只能任凭它们汩汩涌出滚落脸庞，然后落进撒满花瓣的池水中。 幽冥没有去安慰她，不是他不知如何去安慰，而是因为他认为自己没有资格去安慰。 瑾萱与他同龄，甚至在生日时辰上比他还大了一天。司徒牙之通敌一案是文景二十七年的事情，也就是说父亲蒙冤，家族被满门抄斩之时她只有十岁。 幽冥没有经历过那样的事情，所以他定然不会知道，也无法推测那样的惊天变故对一个当时只有十岁的小女孩究竟造成了什么样的心理影响。 所以，此时此刻他只能让她去哭去发泄，因为在过去的六年中瑾萱可能从来都没有机会如此肆意哭一次。 看着掩面痛哭的瑾萱，他好似已经看到一个小女孩在完成了乐坊司一天繁重的训练任务后，独自一人躲在被窝里，一边揉着因为繁重训练而青肿的腿，一边因思念含冤而死的亲人而独自低声抽泣。 是的，她只能低声地抽泣，不能大哭，更不能恸哭，因为当年司徒府是满门抄斩株连全族，所以她不应该还活着，此时既然她还活着，那便不能让人知道她的身世。 瑾萱纵情哭泣了很久后终于渐渐平静了，她抬起头发现幽冥依然在用他那对清澈且深邃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 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这六年来唯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这份好是那样的扑朔迷离，让她不解，但是这份好却很真实。 瑾萱不想再抑制心中的冲动，也再也抑制不住那份冲动。此刻无论是血仇还是任务，她都想抛到一边，因为此刻她只想扑到眼前的这个男人怀里，然后将自己的全部都给他。 诚然，她的全部就是她自己。 于突然间起身扑进幽冥的怀里后，她的唇便印上他的唇。 幽冥没有躲开，也没有回应，就那样任凭瑾萱疯狂地撕咬他。 她从他的嘴唇吻到面颊吻到耳垂，当她亲吻到他的脖颈时，他蓦然紧紧抱住了她。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被紧紧拥住瑾萱退去了疯狂，渐渐沉静后轻声说道：“主审我父亲案子的官员是个好色之徒，也正是因为他好色，所以我家那次有很多女眷没有立刻被处死，而是被他悄悄弄走，或是供他自己享乐，或是被他转送给朝廷里的其他官员。我当时还小，所以就连同一些年纪尚幼的女眷被送去了乐坊司，可能是他想着经过乐坊司的调教我们长大后会更有味道吧。” “你可知道他的名字？现在是否还在朝中任职？”幽冥冷声问道。 “他的名字我怎么能忘，他叫赫连槐。是否还在朝中我不知道。” “赫连槐？哼哼，这不是当今的刑部尚书大人么？这事还真有点意思！” 幽冥冷笑着说，同时心想：世间万物皆有因果，瑾萱当年因你而活，那将来你必要因她而死。 看着他那诡异的笑容，瑾萱感觉有几分莫名的寒冷，只是那时的她还不知这是幽冥已经动了杀心的征兆。 ………… “废物！” 极怒的斥骂伴着茶杯摔碎的清脆声音灌进三个跪着的下人耳中，随着这声呵斥，三个人的身体都不禁颤抖了一下。 “一天了，已经一整天了！你们居然还没弄清楚那女子到底是我哪一个好兄弟的人，我要你们有何用？” 说着，这位大发雷霆的贵人更觉火大，抓起书案上的砚台便砸向那三人。 其中一个比较倒霉，脑袋被砚台击中顿时鲜血如注，摔落墙角的砚台也裂成了数半。 被砸了头的下人不敢擦拭流了半脸的鲜血，忍着痛说道：“殿下息怒，是我们无能，只查出了那女子是当年司徒府里出来的人，其他的便是没有什么消息了。” 发火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大乾帝国的二皇子殿下李明寒。 李明寒深深呼吸几次，最后对那三个下人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们起来吧！” “司徒府的人竟然还没死绝，定然是赫连槐那个老色坯干的好事。” 自语完他指着那个被砸破了头的下人说道：“明日你去赫府，问问赫连槐是否记得当年司徒府里有一个被送去乐坊司的女子。” “殿下，在我看来赫连槐那个老狐狸并不是真心辅佐殿下，如果他不说真话呢？” “不会的，我手里有他的把柄，就算他不是真心辅佐我，也断然不敢忤逆我。” “是。小的一定让赫连槐想起这个叫瑾萱的女子！” “明日你们去完赫连槐那里后继续给我查，五天，不，三天，我要知道这个瑾萱到底是谁的人。如果三天后还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我就把你们送到内监庭去报道！” 三个下人闻言颤栗，连忙退出了李明寒的书房。三人走后不久，一个身着华贵衣衫，容貌妖艳美丽的女人端着一杯茶走进了书房。 李明寒一见此女脸上的怒气瞬间便消了几分，问道：“爱妃几时过来的？” “在外面等了有一会了。”戴破晓将茶递给李明寒，然后开始轻柔他的肩膀。 李明寒抿了一口茶，说道：“他们死了，我断了一支臂膀。” “殿下派遣他们出去之前怎么不与我商议一下呢？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是一个圈套？”戴破晓平静说道。 “圈套？” “是啊！” 戴破晓手上揉肩动作不停，继续道：“幽冥身边那三个跟班的名声很大，虽然现在世上负有盛名之人多为谬赞，但是你这样贸然派刘文他们出去也确实有些唐突了。” “唐突，冒失，这些都已经是被事实证明了，你还是说说圈套吧！”李明寒冷声说。 “这很可能是以狼驱虎之计。” 听到以狼驱虎四字李明寒眼神一亮，转身握住女子的说，说道：“你是说有人在利用我除掉幽冥？或者说是想利用他身边那三个人除掉我的十三刀？” “正是。而且这还仅仅是表象。现在这白帝城中说的出名号的楼子里哪个没有诸位皇子的眼线？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幽冥那子绝不会甘于做一个大乾第一富商，还有他那劣少的名号也是他故意给自己扣上的。” “现在皇子们都唯恐拉拢幽冥不及，殿下您怎么还能去得罪于他？你就不怕他对哪个皇子聊表心意后，那个皇子会跳出来帮他出气，针对于你？” 听到这里，李明寒眼中冷光闪烁，显然已经是恨毒了幽冥。 “我何曾不想拉拢幽冥？只是他对我根本就是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而且据我所知，在皇子里面唯一与幽冥交好的就是我那整天不见人影的六弟。还有的是，我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幽冥身边的那三个人竟是这般厉害。” 女子轻声叹息，说道：“殿下，吃一堑长一智，以后要记得人外有人。” 李明寒默默点头，道：“这个亏我吃了，也记下了，只是现在如何办呢？” “幽冥已然是被殿下得罪死了，所幸的是幽冥聪明之极，据我所知今天那二兄弟和三兄弟已经亲自去青石街封过口了。” “幽冥他这般做不是真的怕这件事传扬出去折了他这个劣少的面子，而是在告诉你，他不想与你纠缠此事，或者说现在还不想。” “幽冥那人可是向来的不吃亏，若是他有日后与我清算的这种想法，就足以说明他已经给自己找好了主子。” “殿下说的不错，所以对于幽冥，我们还是要和之前一样……” “你说的对，他必须死。”李明寒打断戴破晓，“爱妃觉得此事该当如何谋划？” “这事急不得，殿下不要忘记，幽冥可是刚刚成年了，所以这一年里必然要发生很多大事。如是陛下真的把当年的一句戏言变真，招幽冥为六公主的驸马，届时我们便好好谋划一下，来个一石二鸟之计。” “爱妃的意思是？连带我那向来被父皇宠惯的六妹也一起料理？只是该当如何……” “殿下不必忧心，一切有我。”戴破晓脸上带着邪魅的笑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