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不忿之志】
“少爷还是不要提那斧子的好。”小二平静说道。 “这是为何？那斧子明显来自一个极其强大的人，这说明我们少爷有贵人相助。”小三说得有些骄傲。 幽冥一支祥云燃尽便接着再燃一根，问道小三道：“你可知近些年来，金光山为何愈来愈亮？” 小三摇头。 “因为有一个人这些年来一直在金光山上砍树。” 小三闻言惊讶，说道：“金光山是皇家钦定的神山，是谁敢去那里砍树？” “我不知道他为何敢去那里砍树，但是他就是敢，而且砍了很多年了。” 幽冥一口酒，继续说道：“血月挂穹之夜我出生，应了国师之见。所以我刚刚脱了我娘的肚zigong里就来人了，然后襁褓中的我便被我爷爷抱着进了宫。那时我爷爷是右丞相，我父亲只是翰林院大学士。你们可知那一夜我差点就没能出了那宫门？” “少爷从未说起！”小二平静说道。 “陛下听信万玄辰的谗言，断定我以后是祸乱江山之人，便欲要直接将我扼杀在襁褓之中！”说此话时，幽冥眼中有冷光闪烁，好似一支恨极了猎户的野兽。 “当然，我爷爷是丞相，陛下不可能直接就说，你孙子以后一定是乱臣贼子快快交与朕让朕摔死他！” 小三微笑着抿着瓷碗里的酒，问道：“那陛下是怎么说的？” “他要收我为义子，留在宫中抚养！可是试问皇帝的亲子亲女在宫中夭折的何其之多？” 幽冥看着笑得傻癫癫的小三，不由有些怒意接着酒劲儿往脑子冲，便怒道：“我当年要是留在宫里了，你现在早就死了！” “是！文景二十三那场大灾如若不是少爷在赈灾之时把我们这一府的人从甘境捡了回来，我们早就饿死了，甚至连尸体都会被人吃了！”老大沉重地说。 “不想再说了，喝酒吧！”说着，幽冥端起大碗，满饮其中烈酒。 “说吧少爷，瑾萱姑娘还未来。”小二脸上难得显出了些许笑容。 “是啊，少爷，你不总说人都是需要发泄的么！”小三又开始溜缝儿。 幽冥瞪了他一眼后，说道：“但是爷爷和父亲力保我，而且幽家的势力在北疆远州根深蒂固，时值恰巧叔叔他也刚刚晋升车骑将军在定远军中声望正威，陛下恐怕执意行此事会北疆不稳，所以最后才双方各退一步。” “这一退便在少爷的肩上锁上了两道如泰山重的铁枷！”小二问道。 “不错！”幽冥再饮一碗，“陛下不再留我在宫，而我也此生不得修行和入朝堂！” 看着幽冥眼中闪烁的恨意，小三赶紧再次给他点烟。青烟升起后，他继续道：“不能从政与我来说并算不得什么，但是我对那修行一道却是向往至极。尤其是小二你那两把飞扇飞去又归来时，我总是觉得那叫怎潇洒了得，看得我总有流口水的感觉。可惜啊！可恨啊！” 小二看着幽冥，说道：“待以后少爷事成了，我教少爷便是！” “哈哈！”幽冥狂笑，“我若事成，你们三个便都是亲王！” “少爷，如那瑾萱真的有些问题，这会子也应该快到了，你还是捡些重要的说吧，这样醉了的话，等日后闲了咱们寻个真正僻静的地方去说。”老大提醒道。 “好，那就不聒噪莫须有的了。” 幽冥深吸一口烟，待烟气吐出之时眼中冷光一凛，说道：“陛下肺疾在身多年，恐时日不多。这也是近些年来这些皇子活动的如此频繁的原因。” “陛下共有七个儿子，七皇子年纪尚幼不再皇位选择之列，我们把他排除。六皇子自幼与我们相熟悉，他那性子比我还要散淡，自然对那身龙袍那座龙椅没甚兴趣，我们也先不与你们说他。” “那剩下的便是大皇子太子殿下，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 “大皇子虽然已是太子，但是他那二十多岁的身子骨居然是连六十多岁的陛下都有不如，而且他的皇妃至今也没有为他诞下子嗣，所以他早就知道就算陛下驾崩之后他能顺利继位也定是在位不得久，而他死后这皇位之争仍是我大乾国的一大隐患，所以他便把他的希望寄托在了五皇子身上。” “五皇子与他同是皇后所生，他们是亲兄弟所以他这些年来一直在扶植五皇子，两年前五皇子入我叔叔的定远军便是他在幕后一手所为。” 幽冥一口气说了很长一段话，自觉有些口渴所以端起大瓷碗饮起酒来。同时小二开始补充幽冥的话。 “那依少爷之见，这皇子间的皇位之争可分为四派，大皇子与五皇子合为一派，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各自成一派。” 酒润了嗓，烟舒了肺后，幽冥点头说道：“没错！现在我们来分析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先说五皇子，他两年前入定远军，这两年里他从最普通的兵卒做起，一步步稳扎稳打，虽然现在军职只有中郎将，但是他在定远军的威望已然牢固。” “再说大皇子为何要让他入了我叔叔的定远军？”幽冥提出一问，看向三人。 “因为定远军是我大乾最强的军队，同时也是因为……” 小二的话没有说完，幽冥便说道：“对！因为大皇子不信任我幽家，或者说看我幽家不顺眼！” “不信任也好，我幽家树大招风惹了贵人眼烦也好，总之这是一种情绪，他所不喜就是他所不喜，无论我怎么做他也终是不喜，所以我不能相助于他，因为我若助他成了事，那日后鸟尽弓藏之事定会落在我幽冥的头上。” “接下来说二皇子，我亦不能助他，先抛开今晚这白帝十三刀的事情不说，咱们且说他的母族。他的母妃是什么时候死的，死前的封号是什么我都记不得了，他在没有任何外来势力帮助的情况下，去争夺那身衣服那把椅子，在我看来根本就是凑热闹，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当然，他现在折腾的这般欢实，我们不能排除他已经给自己找到了助力的可能。” 说完这段，在幽冥端碗饮酒润嗓之际他看到小二眼中闪烁的光，随后他说道：“小二我知道你想说我若相助二皇子，以二皇子的才智和狠厉未尝不能成事。” “少爷上辈子是蛔虫吧？”小二笑道。 幽冥没有理会他的打趣，继续严肃道：“二皇子能因为一个瑾萱入闲园便遣人来杀我，或者是别的什么咱们没有察觉的原因来杀我，便说明他根本没有容人的度量。” “试问我若助他，日后事成之时他该在朝堂上给我个什么位置坐？给小了我不喜，天下人也不会为我不服，帝王自不应有非议。给大了他不放心，我幽家现在已经是家大业大，万一再让我当了他那朝的丞相，而我又是助他登机的功臣，这天下是姓李还是姓幽？所以我助他也是不得善终，弃之！” “再来说三皇子，他现在手里握着两张牌，一是他母亲允贵妃，二是他有一个极其聪明的胞姐六公主，这两张牌是他已经握在了手里的。” “同时，六公主与左相问成计的小女儿是闺中密友，在她的撮合下三皇子与问婷婷的婚事已然成了定局，所以左相是他尚未握住而且必然会握住的一张牌。” “他已经有了这么多的牌，我若再去就显得有些多余，所以弃之！” 听到这里，小二双眸微眯，说道：“少爷此言有疏漏！” 幽冥语气一冷，说道：“你休要提那事儿！” “平时你不让说也就罢了，今天却是要拿到桌面上来说上一说的。” 小二执意提起，不顾幽冥脸上的怒色继续道：“文景二十七年春节，也就是你十岁那年的春节，你献乾坤刀给陛下为新春贺礼，陛下见之大喜便多饮了几杯，然后留你在宫中过宿，想要与你促膝长谈好看看你这脑袋里到底装了多少新鲜玩意。随后便是传出了你偷看六公主洗澡之事。陛下闻此后，不喜不怒，便要招你为六公主的驸马。” “我没偷看她洗澡！是她故意在设计我！”幽冥怒道。 “我们自然知道是她设计的，但是就是因为是她设计的，就足见这女子的心机之深，便是从那时候起就开始想着为她弟弟左边拉拢左相，右边还想要攥死右相。” 说到此处小二语气一冷，说道：“而且她可谓是下了血本了，竟用自己为饵为弟弟掉你这条大鱼。少爷可还记得，那时的你还不是白帝城第一劣少，而是官豪人家口中的废少或者贩少，便是说你不得修炼不可从政，只能捣鼓些奇怪物件换银子。而她可是公主之尊，她在那时便行那事，便是说明她早已看出你不是庶子。” 小二说话时幽冥的眉头一直紧紧蹙着，不是因为小二口中的废少贩夫少庶子等一连串不敬的词语，而是因为他实在不愿意提及六公主那女人。那女人很聪明，所以很难缠，以至于他很讨厌她，也一直提防着她。 “咳咳！”幽冥轻咳清嗓然后再燃一支祥云烟后，便欲继续分析皇子们，可是他却是被一个六公主给扰乱了思路，便问道：“说到哪儿了？” “该说四皇子了。” 小三双手托腮认真提醒道，看他那神态，好像幽冥和小二所说之事根本不是帝王家的嫡传大事，而是妇道人家口中的李三家的媳妇跟隔壁赵四私通啦！然后被李三捉jian在床云云…… “对，说四皇子。” 幽冥深吸气定了定神，说道：“四皇子手中的牌不如三皇子多，但是却比三皇子的质量好，他的母亲是常贵妃千妙语，承圣宠多年，而且千氏一族在朝中的势力更是盘根错节，丝毫不比我幽家和问家差。尤其是他舅舅，兵部尚书千寻理，更是一手提拔举荐了许多军中的将领，要说几个皇子里手中刀剑最多就要数他四皇子了，他的后台太硬，我于他的作用甚微，弃之！” “少爷！这怎么又弃了？再弃就没有了！”老大不解疑问道。 “我也是这句话，少爷为何弃了四皇子？难道你忘了你和那兵部尚书千寻理的女儿千梦许可是有婚约的。” 小二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淡淡的笑意中夹杂着几缕戏谑。 “小二，你真当我不敢打你呀？”幽冥怒道，“我为什么从八岁起就天天进楼子你不知道为什么嘛？年岁尚小的时候，千梦许就每日往幽府跑，一副坐实了幽家未来女主人的做派！” “她那是打心眼儿里喜欢少爷。”老大认真说道。 小三也是一阵点头，认为他大哥所言极是。 幽冥大吼道，“可是我不喜欢她！” “千梦许不漂亮么？在我看来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儿，不比瑾萱差。”小二继续笑而戏谑。 “美个毛，在我看来她就是一只小母老虎！你忘了上个月他去楼子里抓我事情了？少爷那次可算是丢尽了面子还丢了个姑娘！”说着，幽冥愤恨地喝下一碗酒，然后狠狠地指了指被他扔到桌上还兀自打转儿的碗，示意小三给他倒酒。 见幽冥真的有些怕甚了那小妮子，小二摆手笑道：“好了，那不说她了。” 随后他便语气一转，冷言小声道：“只是少爷把四派皇子都弃了，难道是真要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