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不依不饶
“在下也曾经到过许多王将军的事迹,此次也是慕名而来,本以为这次可以递上名帖拜访,却不料将军府早已经闭门谢客,就连今日宴席王将军都没有参加。” 这人的声音楚云笙再熟悉不过,他一个音节楚云笙都不会弄错。 这个让她恨之入骨的人,即便是化成了灰她都认得。 而此时,偏偏就在这里再一次遇见,此时的楚云笙忍不住想要抬头问天,难道真的是冤家路窄,怎的她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碰到他! 即便是在这最不可能的卫王宫! 何容。 想到这两个字,想到这两个字所代表的的那个人,楚云笙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腾了,她稳了稳有些摇摇欲坠的身子,努力让自己心情平复下来,这才屏住了呼吸继续侧耳倾听前面的动静。 这时候,那边跟何容谈话的那人道:“那确实是不巧了,我们王将军已经卧病在床有些日子了,今天早上陛下才亲自去府里看过,听说病的很严重,而且不见有好转呢,这也着实让宫里头的太医们头疼不已。” “王将军是卫国的砥柱,这样的人才,可要好生休养才是,我现在还犹记得当初卫赵联军的时候,王将军同我们赵国之间亲密无间的配合,只希望下一次能再在战场上一睹王将军的风姿。” 何容的声音依然是那般,犹如玉石一般清冷,却掷地有声,对那人的谈话不卑不亢,不同于平时的那般高高在上,却自有一种让人臣服的威仪。 “刘大人说的极是,前边宴席应该也快了,咱们还是抓紧些赶过去吧。” “张大人先走,我随后就到。” “也好。” 说着,楚云笙就听见一个脚步声渐渐远去,想来,应该是那个被何容称之为张大人的人已经离去。 等到那人离去,楚云笙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一种不好的预感自心底里冒了出来。 然而,也不等她细想,她的预感就已经变成了现实,因为何容的身子已经从那月牙形拱门转了过来。 在转过来的一瞬间,他的目光如炬,就直接朝着楚云笙射了过来,那般冰冷刺骨的眼神直让人从头冷到了脚。 在看到楚云笙模样的一瞬间,何容的眸子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但很快便恢复了他一贯的从容。 楚云笙的心也跟着绷紧到了一处,然而面上却不得不做出万般谨慎的样子,硬着头皮朝那月牙形的青石拱门走去。 而何容的目光就犹如钩子一般,牢牢的锁定在她的身上,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过来,在即将要越过他身侧的时候,眼看着楚云笙就要同他擦肩而过,何容蓦地伸出一只手来,直接就捞起了楚云笙,将她犹如老鹰抓小鸡一般,直接提着往石拱门后面的花园而去。 何容的速度极快,快到楚云笙即便是反应了过来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就在刚刚听到何容的声音知道是他在这拱门之后,她就已经迅速的封住了自己的几处xue道,仍旧像之前在青楼那般,完美的隐藏好了自己的身手,因为她知道,此时若是在何容面前暴露了自己,那么凭借她一个人的力量是根本不可能从这卫王宫里从何容的手上逃出去的。 那么,相比之下,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可能还有几分从他手上金蝉脱壳的机会。 所以,在被何容提起来掠到花园里那有几棵长势极好的花树遮挡着的假山后面的这一路,楚云笙都不敢轻举妄动,任由何容提着她,一直到了假山面前,何容才稳住步子,提起楚云笙的指尖就是一松,直接就将楚云笙丢了下来。 此时没有功夫的楚云笙直接就被何容丢在了地上,实打实的摔了一个屁股蹲儿。 “哎哟!” 屁股被摔了个结实,楚云笙疼的龇牙咧嘴,直接痛呼出来,然而才一惊叫,就看到何容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寒芒和警告,楚云笙也立即做会意装,连忙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见她还算上道,何容垂下眸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良久才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闻言,楚云笙心里一怔。 许多已经尘封在心底里的往事顷刻间涌上了心头。 这场景,似曾相识。 犹记得在赵王宫的时候,那时候他还是赵国的三皇子,而她顶着柳执素的面具和身份进了皇宫,当时遇到了他,他也是这般问的。 “你到底是谁?” 同样的问话,面对她不同的身份。 一时间,楚云笙觉得有些讽刺。 即便是她换了几副面孔,怎的这人却总能在一见面就察觉到她的异常? 楚云笙的心里也因为何容的这句话而一下子没有了底气,但面上她却依然镇定自若,即便是面对何容那仿佛能冻死人的寒冷目光,她眨了眨眼睛,颇为无辜道:“奴婢是伺候柳儿姑娘的婢女啊。” 似是并不意外楚云笙的这般回答,何容动了动身子,靠近了楚云笙些许。 今日的他穿着一袭月白色的锦袍,腰际别着一个浑身碧绿通透的玉坠子,那玉坠子垂在锦袍的边角上,随着他身子的移动而晃动着,给他本来就优雅无双的身形越发添加了几分俊逸。 随着他的靠近,他身上的幽香也逐渐萦绕在楚云笙的鼻尖。 那香气太过熟悉,熟悉到每嗅一下都能让她将往事的一幕幕都在脑海里再过一遍。 楚云笙差一点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屏住了呼吸,试图将那香气抵挡在鼻息之外。 “你这小小的婢女怎的会出现在这里?” 何容在楚云笙身前站定,他微微倾身,向楚云笙伸出了手来,说出来的话并没有半点情绪起伏,而他的嘴角却似是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只是那笑意也是冷的,并没有到达眼底。 楚云笙抬头,愣愣的看向他,然后再看向对自己探过来的这一只修长如玉的手,一时间,觉得脑袋有些恍惚。 犹记得,那时候,在锁妖塔外,也是这一只手对她递了过来。 犹记得,那时候,也是这一只手搀扶着她。 犹记得,这一只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那时候,他的眉眼里是带着温存的笑意,笑意是暖的,而他的手也是暖的。 那时候,他向她承诺,会照顾她一生一世,会这样牵着她的手暖她一生一世。 那时候的她,竟然会信以为真了。 想到此,楚云笙心底里的恨意又一次的翻涌而来,此时再看向眼前的这人,再看向这一只手的时候,她的心里再没有了当时的半点温暖。 如果不是重生了这一世经历了太多早已经锻炼了她宠辱不惊的沉稳性子,只怕这时候她就会控制不住她自己直接要跟这一只手的主人拼命。 面上,她依然从容镇定的演着戏,像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婢女应该有的那样,表现出诚惶诚恐的样子,她抬眸,怯懦又娇羞的看向他,却迟迟不肯伸出自己的手来。 而她的这些表现悉数都落入了何容的眼底,他眉梢一挑,对楚云笙抬了抬手,再一次示意要搀扶她起来。 见状,楚云笙抬眸,迎着他的眸子看过去,但见他的眸子漆黑如墨,带着零星的笑意,而那笑意也似是带了一些温度似得。 实际上,她比任何人都知道,那眸底深处的寒冷有多可怕。 然后,就在那笑意下,楚云笙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姑娘一样,伸出了手来,然后在他眼神的示意下,将她的手覆盖在他的掌心。 何容见状,抬手用力轻轻一带,就将楚云笙从地上带了起来。 在楚云笙的掌心放到何容掌心的一瞬间,她冰凉的掌心就被何容温热的掌心所包裹住了。 熟悉的场景。 熟悉的人。 熟悉的温度。 然而,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在带着楚云笙站起来之后,何容这才松开了手,他看向楚云笙道:“说说看,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人指使你的?”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蛊惑人心的魅惑,尤其是他看向楚云笙的时候,眸子里的那一点零星的笑意。 楚云笙有些动容的看向他。 实际上,此时她的心里对何容早已经作呕。 美人计?还是美男计? 不知道何容是故意在演戏给她看,还是说他想用这个办法试试她的反应? 一时间,楚云笙也不确定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面上,她装作是很受用何容的这般“缱绻温柔”,故作娇羞和怯懦的垂下了眸子,不敢直接看向何容的眼睛,然后道:“今天今天您也是看到了,我被燕国的太子殿下带了去,他留我在身边贴身伺候,所以今晚的宴席便是他带着我来的而之前太子殿下被卫王叫去了御书房谈话,我和绿珠就被留在外面等着,我在这御花园周围转了两圈最后迷了路,这才走了回来” 一边解释着,楚云笙还不忘掀起眼帘来打量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何容的表情。 听着她的话,何容点了点头,然后道:“这么说来,你是被燕国太子殿下带来的了?” 他的声音淡淡的,不带有丝毫的情绪起伏,楚云笙也听不出来他语气里到底是隐藏着什么样的情绪和意思,更猜不透他此时内心所想。 她只能不知所措的点了点头。 何容的眸子没有错过她眸子里一丝一毫的情绪起伏,他淡淡的看着她,然后道:“这我倒是奇怪,你今日可是听了我们不少秘密呢,而你们的太子殿下就这么放心把你放在身边?” 这句话楚云笙听懂了。 因为这句话里带着nongnong的杀意。 她才记起来,今日她跟在柳儿身边,当时何容和唐暮筠的谈话她可是都听在耳里呢,此时即便是何容没有认出她的身份,但是想到上午的事情,应该也不会那么容易的就放过她。 她要如何是好?! 楚云笙心里着急,面上却还是沉稳道:“太子殿下的心思我这些下人哪里能摸的准,也不敢妄加揣测,但是奴婢虽然微贱,却也是惜命之人,懂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所以太子殿下应该不会担心奴婢背叛。” 这一番在楚云笙的脑子里打了一遍草稿才说了出来,她既声明了自己现在是燕国太子的人,也声明了自己不会将听到的那些话传出去,目的是想让何容放心。 何容又岂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他眉梢一扬,没有说话,只是就这么不远不近的看着楚云笙。 楚云笙被他这样的目光看着,一时间也有一些不知所措,她垂眸用手搓着袖摆,低声道:“我离开也这么许久了,绿珠jiejie一定在到处找我了,倒是要是太子殿下怪罪起来,奴婢担当不起,所以奴婢先告退了” 说着,楚云笙就要硬着头皮转身就走,然而,他却似是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她。 就在楚云笙提起的步子才迈开了一步,何容的手却蓦地从一旁探了过来,直接一把拽住了楚云笙的手臂,并用那一股霸道的力道直接将楚云笙抵在了假山上,他的手犹如玄铁一般紧紧的箍住了她的手臂,然后眸子冷冷的看向楚云笙道:“你们太子殿下相信你,我却并没有那么容易相信你,你说怎么办?” 闻言,楚云笙心底一窒。 她从来都知道何容精明且疑心重,知道他难缠,却不曾想到还这般不依不饶。 之前在面对何容的时候她没有底气,也担心何容会对她下手,但此时在这里同她纠缠也有一会儿的功夫了,楚云笙虽然没能看出他的意图,但却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她发现何容似是并没有真的对她动杀心。 如果何容一开始就动了杀心的话,那按照他的性子,就绝对不会在这里跟她耗这么久。 而楚云笙一旦确定了何容没有想要杀她的心思,她心底里的石头也就稍稍放下了一点,再抬起头来看向何容的时候,眼底里已经多了几分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