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五章 入瓮
出了门,就上了一辆马车,马车一路飞奔,一直到了城门口。 平常这时候,都已经是关上了城门,然而近日却不同,城门大开。 看到这里,楚云笙也毫不意外了,毕竟这无望镇的州府都能跟何容勾结,那么他想要在无望镇里做些什么,也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出了城之后,又行了差不多一刻钟,才终于到达无望镇的码头。 因为辽国开通的与五洲大陆的互市通商,所以不同以往,现在的码头,即便是晚上也灯火通明。 何容的马车一路行驶到了最靠近岸边的一条林荫路上,这才停下来。 他只冷眼扫了楚云笙一眼,也没有说什么话,就直接拽着她走下了马车。 下来之后,楚云笙才看到,林**上每隔数十步,两旁的树上就点着大红的灯笼,一时间,将这林荫路照的多了几分朦胧于旖旎。 在他们走下马车之后,那车夫就赶着马车离开了,而何容则只带着楚云笙一人,往林荫路边走了走,这路边有石台,两边各有一个石凳子。 何容当先在一个石凳子上坐下来,楚云笙也只得抬手放在石桌上,然后在对面的石凳上坐下来。 这一坐下来,她才看清楚这周围的景物,这里距离停船的码头紧紧只有数十步,所以,即便是晚上,在四处都点着灯笼的前提下,他们还是能将码头上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的。 码头两边停靠着许多形形色色的船只,有渔民出海打渔的,也有运盐的官船,以及出海通商的商船。 这些船只大大小小,整齐的在岸边依次排开,不远处是海浪拍打着礁石的声音,以及不时的翻涌的海水拍打在船身上的声音,伴随着从海面上刮过来呼啸的风声,让楚云笙的一颗心也再平静不下来。 她抬眸紧紧地盯着登陆口,犹怕那里在这时候会出现什么船只,或者从哪艘船上走下来自己日思夜想的身影。 她的身边看起来只有何容一人,但她相信,如此周密的计划,何容是绝对不可能一个人出现的,他一定安排了天罗地网的高手,此时定然潜伏在某处,即便是她用心去查看,却也难探查到他们的身影。 因此,也可见这些人的身手有多厉害。 看到楚云笙的心思都放到打量周围的环境上,何容眸色一动,手腕也跟着动了动。 随着他手腕的移动,那玄铁手环瞬间发出哐啷声响并牵着楚云笙的手腕也跟着被拖拽了一下。 “怎么,在为你的苏郎担心?”何容抬眸看向楚云笙,他那一双宛若幽潭的眸子在黑夜里越发熠熠。 也越发的寒意森森。 见状,楚云笙抬眸扫了他一眼,然后冷笑一声道:“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所谓的探子,得到的消息未必是事实,我笑你可能精心布局了这么久,到头来,很有可能是空欢喜一场,说不定,自己在赵营的老巢都要被人利用给一锅端咯!” 闻言,何容的眉梢间越发带了几分凌厉的骄傲,他冷眼道:“是不是空欢喜,等一下不就知道了,孤知道,你是在扰乱孤的心神,想要以此来救你的情郎,可是孤告诉你,不可能,他苏景铄这一次绝对是去了辽国,而且是听说了辽国王后跟燕国的那些勾当之后,专门去的,他还带上了他自己最精锐的天杀部下,所以,此举不但能杀了他,还能将他的天杀重创,从此楚国再难翻身,所以,怎么想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听到这句话,楚云笙心里也跟着一沉。 何容所说的,她又何尝不知道。 而且,也许比起何容的消息来说,在得知苏景铄去了辽国之后,她才想起来那一日在辽国的港口小镇,她在那客栈门口分明是闻到了一缕幽香,而那幽香正是阿铄所特有的。 当时她就心急火燎的追出去,但是却只看到漫漫长街,并没有自己熟悉的那个人,而且又想到如今楚国赵国卫国正在边境交战,在这种时候,阿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所以当即她也没有多想。 现在想起来,也许是那时候起,她就跟阿铄错过了。 想到此,她的心底里泛起了一缕莫名的酸楚。 为什么她跟何容这对生死仇敌却能打哪儿哪儿都能遇见,而自己希望见到的人却总是有缘无分! 许是楚云笙心思想的太远,所以都没有察觉到有一艘大船正渐渐往港口上靠。 而等她察觉到的时候,何容显然也已经注意到了,但是他却显然比楚云笙更加沉稳许多,只抬眸冷冷的看着,不置一词。 而楚云笙在看到那艘大船的一瞬间,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在想,如果从那艘大船上走下阿铄的身影,那么她该用什么办法来给阿铄示警。 然而,此时的她被何容的玄铁手环牢牢的锁在这里根本就做不了什么,即便是她的内力恢复,想要从他身边遁走,也得要打的过何容才行。 而她经过了这么许久的修炼,身手再不是当初那个在何容手下毫无还手之力的弱女子,只是跟何容的对打,她还未必有信心的打得过。 但眼下她是连最基本的实力都不能使出,该要如何摆脱眼前的困境,给阿铄示警? 想到这里,楚云笙的眸子一转,看向何容。 而何容却也似是跟她心有灵犀一般,也在同一时间看向了她。 四目相对,两人的眸子里皆是冷意。 “孤劝你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否则的话,即便是你对孤还有用处,孤却也不能保证不会让你缺胳膊短腿儿,还有,更重要的是,你觉得一旦你给苏景铄示警,提醒了他,而他又知道了你在这里,你猜他会不会因为危险就抛下你?”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因为上一次,在上阳的时候,那一次,阿铄本来就可以轻而易举的逃脱何容的捕杀,当时就是为了救她,为她挡下了那一箭,才让他身受重伤又落入冰冷的江水,差一点就此陨落。 楚云笙相信,如果再来一次的话,阿铄依然会做出跟那天一样的选择,因为他是她的阿铄。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想到当初,自己还因为静妃的事情而无悔她,她就觉得自己简直是忘恩负义,被嫉妒和醋意冲昏了头脑!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那艘大船已经渐渐的停靠在了码头。 楚云笙再不敢多想,只睁大了眼睛看向那船只。 看着从它上面渐渐的放下了木板,然后,紧接着从上面走下来一些穿着普通的商人或侠客。 楚云笙的眸子从他们身上一一划过,不肯错过他们身上的任何一丝细节。 而直到最后一个商人走下船只,她也没有发现一点儿可疑,更没有看到阿铄的身影。 这几十个人下船之后,码头上顿时热闹起来,他们三五成群的走上了码头,而另外一边也已经有了车马在做接应,这些人热热闹闹的来,再热热闹闹的离开,至始至终,何容的面上都带着从容,不见有丝毫的紧张。 而楚云笙却是紧张到不行。 她的掌心里全是汗水,她稍稍动了动手腕,想要擦一下掌心的汗水,却见何容的手腕突然一转,反手扣住那玄铁手环并将楚云笙的掌心握在了手中。 “很可惜呢,你的苏郎不在这艘船上,你是失望多一点呢?还是欣喜多一点?” 不同于楚云笙掌心里的潮热,何容的掌心一片沁凉,而且他的手掌宽厚有力,不似阿铄那般骨节分明细腻如绸,他掌心里还有一些薄茧。 同样是常年习武,然而他这般养尊处优又是如何会生的这么一双长茧的手? 心头的疑惑也只是一瞬即逝,楚云笙挣扎了一下,然而却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何容的力气比起她来说,太大了,她毫无还手之力。 所以,只得抬眸迎着他的眸子道:“那么赵王你呢,是失望多一点,还是担忧多一点?” 说这句的时候,楚云笙的眸子里还带着几分讥诮,分明是在嘲讽何容。 闻言,何容却并没有按照她所想的那般气急败坏的就松开了她的掌心,反而,他掌心的力度加大,越发将她的手掌用力握了握。
那般力气似是眨眼间就能将她的这只小手给握到骨折。 楚云笙疼的龇牙咧嘴。 就在她跟何容这边不逞相让的斗着唇舌的时候,刚刚那艘大船在下了客之后开始卸货,不多时,就将船上的货也清空了,旋即,它就慢悠悠的转出了港口,行驶到一边,排在了一艘官船的后边。 而它刚刚挪出位置,就看到另外一艘跟它的体型差不多大的船只紧随其后靠了岸。 而这一次,楚云笙的心跳比之前更加快,也更加紧张。 虽然还没有看到这船上的人,然而,那来自心底里直觉却告诉她阿铄就在这里。 所以,这一次她再没有闲工夫跟何容打嘴仗,直接转过眸子认真的看着那船只渐渐靠岸,然而,依然像之前的那艘船一样,走下的都是一些衣着普通的客商。 眼看着上面的人都下的差不多了,而这些客商也都提起步子渐渐的往楚云笙他们所在的这边走来。 就在这时候,从船的甲板上突然出现了一抹卓然的身影。 船上的光线不明,还看不太清楚,然而只是那一道模糊的淡蓝色身影,楚云笙的心就差一点跳出了胸口。 然后,她的眼底里立即泛起了一缕酸涩,视野也开始模糊。 在模糊的视野里,她看着那一道淡蓝色身影走下甲板,渐渐下了船,渐渐清晰…… 那人的面容也终于出现在了楚云笙和何容的眼底。 即便是光线昏暗,那人一身倾世风华,只穿着便装站在那里,就宛若集天地万物宠爱于一身的娇子,只看着一身光华流转的气质,就让人觉得叹为观止,更别说他那张让天下女儿家都为之倾心的俊美容颜。 他人站在那里,便是一道举世无双的风景线,让人移不开眼,陌上公子,不谢风流。 这才是她的阿铄。 在此之前,楚云笙曾无数次幻想他们再重逢时候的场景,曾经无数次的忆起他的一颦一笑,然而却独独没有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身边握着她掌心的何容也终于动了。 他的身子才一动,楚云笙就立即警觉,她眸色一冷,看向此时正看向码头的何容,而她另外一只手的手腕也在翻转,那一枚一直都藏在她手臂内侧的匕首也悄然滑到了掌心。 当初何容给她点了xue道,让丫鬟为她更衣洗澡的时候,这匕首曾被那丫鬟取下,后来因为何容并没有吩咐要没收楚云笙的衣物,所以那丫鬟就一直留着,楚云笙也就趁机再取了回来。 她不能让阿铄陷入陷阱,更不能让自己成为阿铄的威胁,如果这时候再没有别的办法,她不介意同何容同归于尽。 即便是她现在没有了内力傍身,但是何容自作聪明的将她和他用玄铁手环绑在了一起,也是给了她击杀他的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逃不掉。 就在何容的唇瓣轻启,就要下达命令的时候,楚云笙抢先一步道:“你打算怎么办?” 打断了何容本欲下达的命令。 闻言,何容转过了眸子,看向楚云笙,那一双如深潭一般的眸子里满是得意之色,他道:“等下你就明白了。” 说着,他站起了身子,也连带着楚云笙被他手中的玄铁手环拖拽着一并站了起来,何容身子一动,就将楚云笙拽到了他身边,然后另外一只手就要抬手做出行动的手势。 而这时候,楚云笙再不迟疑,她带着玄铁手环的手腕一转,就将自己转了个方向然后扑到了何容的胸口,并用了她最大的力气朝着何容扑过去。 硬生生的打算了何容要下达命令的手势。 虽然被楚云笙这样直接用身体砸过去的行为惊讶到了,但是何容反应也是极快,他连退一步,另外一只手就要来拂楚云笙的xue道,并道:“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干预的了……” 然而,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 因为这时候,他才看到楚云笙的另外一只手上的匕首已经抵在了他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