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此言当真
人生除死无大事,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了,连死无全尸都不怕了,还怕什么。 那个大夫目光闪躲着,退到角落里,所有的大夫都偏过头去,竭尽所能不去看那束凛凛的目光。 可是那双眼睛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们看,看的这群老大夫都觉得浑身不自在,阴森森的。 这双眼睛第一眼是美的,透过迷人的瞳孔,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阴森。 “说……”嘶哑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依依!”中气十足的一声吼,勾动了沈依依的心弦,这个声音她认得,这是她的奶娘,香姨。 说起话来总是中气十足的,是个很爽朗的人。 自己那便宜爹去帮自己张罗吃的还没回来,这不又来个便宜奶娘拎着食盒,款款而来。 不过这个奶娘有点彪,去菜市场买个菜也会因为太过正直而跟人吵起来。 自己的注意力被那一声依依吸引了大半,门口上,一个婀娜的人影逆光而来,她的脸背着光,看不清楚容貌,但是记忆中奶娘是很美很年轻的。 “依依啊,干嘛在这为难一群老头子,才刚刚醒来就开始欺负人,一点都不懂得尊老爱幼,香姨我是怎么教育你的,真不像是我带大的丫头。” 沈依依一脸懵逼:“……” 她还没动手呢,怎么就叫欺负了? “你们这些人也真是,下去候着吧,干嘛跟我家丫头杠?”这话明着是再说这群大夫的不懂事,其实是再帮几位大夫开脱,沈依依这丫头从小是吃香姨的奶长大的,自己带大的孩子什么心性她岂会不知道,若是不赶紧把这几位大夫轰出去,沈依依非得跳起来亲自质问不可。 幸好这丫头心眼少,出了气,自己再哄两句,转移了注意力也不会再纠缠了。 沈依依可不是当初那个沈依依了,自然看出来香姨为那些大夫开脱,本来也想开口争执两句,但是这个奶娘对自己是真心的不错,她们确实都是为了她好,只是静默的抬眸,看了香姨一眼。 “瞅我作什么,你这争强好胜的性子也该改一改,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的,你咋不上天呢?” 香姨说话太毒舌了,怪不得经常和人吵架,沈依依有些累,撑着疲惫的眼皮看着面前面容明艳,衣着朴素的女人。 这个女人嘴里还在不停的吐槽自己,可是眼中的担忧和心疼却不比自己亲爹少。 明明……是关心人的话,可香姨说出来,却让人听得不大舒服。 沈依依翻了个大大的,满是嫌弃的白眼,而后闭上眼睛,没去看她。 “再说你这么大的命,这么大伤都死不了,还能有什么事儿?最多也就身上留两个针眼,别活的太在意,不会落下病根的。” 在香姨说出不会落病根那种话的时候,几位老大夫似有若无的用袖边揩了把汗。 香姨其实心下也奇怪,要是平时沈依依早就撸起袖子来跟自己争辩了,哪会只是翻个白眼这么简单。 莫非是受了伤之后转性了?不不俗话说的还好呢狗改不了吃*屎,沈依依这性子哪这么容易改啊。 “你咋不说话,你咋不说话……” 香姨的声音在沈依依听来好似魔音穿脑,声声夺人性命于无形之中。 “你有没有人性啊,你不知道我是病人嘛,果然不是亲娘。”忍无可忍的人瞪着那双波光粼粼的眼睛,喑哑的声音从干涸的喉咙中溢出来,她不说话还好,一张嘴就把香姨吓的呆若木鸡。 “哎哟我的宝贝儿,你的嗓子怎么成这样了……”香姨那个表情真的是满脸憋笑,如果不是沈依依记忆中这个人对自己的关爱,沈依依真的怀疑香姨是被上天派来气死自己的。 沈依依:“……” 沈依依的眼神如果能够杀人,香姨真就死无全尸了。 不得不说,香姨这张嘴够牛,三两句话就成功的将沈依依的注意力引到了自己身上。 香姨逗沈依依也有个限度,心疼这丫头是真的,嘲讽沈依依寻个开心,也就够了。 不再说什么,她垂首,从精美的红漆食盒中拿出了几碟小巧的盘子,她撵着那些盘子轻轻的放在桌上,细白的手指看上去根本不像是经常做粗活的手。
一股淡淡的药香钻进依依的鼻子里,沈依依小巧的鼻翼轻轻颤动了两下,而后慵懒的撑开那沉重的眼皮,香姨那张美丽的脸瞬间撞进自己的视线里,香姨看到自己睁眼的时候笑的颇有些意料之中的意思。 “你这个孩子太难搞,从小到大喝药跟要你命一样,每次喂你吃药都得变着法子哄骗,容易嘛我。听到你醒来之后,我赶着做了药糕,一定要趁热吃!” 几块精致的糕点摆在盘中,糕点色泽如玉,碧绿的糕点中,细看有一些小黑点密集的分布在上面,没有苦的令人作呕的中药味,有的只是带着淡淡药香的糕点,入口绵软,丝滑。 那些小黑点应该是药渣,虽然还是有淡淡的苦涩,但是比喝中药汤要好了太多,咽下去之后口中回甘,丝丝清甜。 香姨为了让自己吃药,是真的费了不少心思的。 为了缓解自己身上的疼痛,以及早日恢复健康体魄,实现宏图壮志,沈依依每天都很积极的吃着香姨做的药膏,也安分的躺在自己的床榻上,一动不动坐等伤好。 而此时沈家的大厅里,沈战坐在高处,那只粗糙的大手紧紧的抓着椅子上的扶手,手上青筋暴现,眉头也紧紧的拧着。 此时整个沈家大厅的气氛安静压抑,站在沈家大厅的那几位医生大气都不敢出,安静的几乎都可以听见彼此紧张的心跳。 “各位大夫此言当真?”沈战坐在高处看着一本正经的大夫们说着当真,只觉得天旋地转。 沈战怀抱着一丝期翼问道:“没有办法可以恢复?” “这个只能看老天爷了。”大夫们真的不能把话说的太死,说着这种听天由命的话,也为无药可医留了一个缓解的余地,万事无绝对。 沈母伸手拂去眼角的泪水,只感叹造化弄人。 没有人看见床上的少女,只是嘴角无所谓的勾了下,带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