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贰壹 独剩的孤影
白倾语没忍住噗嗤一笑,眉间郁积的黯然缓缓舒展,心中的阴霾也被点点照亮,只见她将非君的手臂重搭回自己肩上,一手紧紧抓住另一只手则紧紧搂住非君的腰际,然后用力一撑颤颤抖抖扶着非君站了起来,骄傲道“似乎除了我,你也没谁可依靠了。说吧,如今我要怎么做?” 真沉,压得她快散架了,但这些压不垮她,真正令她崩溃的是她终于意识到他的伤,想着他一直强打着精神像个没事人一样打趣她,泪水就迷了双眸,不敢脆弱,只能将决堤的泪逼回心底。 “砌座石屋,面朝荒凉吧。”肩头男子低低浅笑,声音却渐渐有了离散的模糊。 “你说……什么……”他在说笑么?白倾语不敢惊动,轻声问。 “这无边无际的荒垠,去哪不都一样。”他依然调笑,声音却更弱了。 “难道就要困在这一辈子么?”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伤心,只剩乖巧的静静聆听。 “多好,世界只剩你我师徒俩,没事你还能客串为师的爱妻,替为师生几个孩子,繁衍生命的重任就落到你我……” 肩上的声音已经彻底散落,白倾语大惊,搂住非君只得再次跪坐到地上,六神无主哭喊“非君!师父!”可任她如何心如刀割的拍非君的脸颊或是捏非君的人中,非君却苍白了紧闭的眉目,一丝反应都没有。 “非君……”白倾语紧搂住非君忍不住绝望痛哭,“你怎么可以在对我说生猴子后自己晕过去呢,你让我和谁生猴子去……” 肝肠寸断的哭泣穿过荒芜的凄凉,迷茫萧索了苍凉天地里独剩的孤影。 “非君……你总是留我一个人独自面对这糟糕透顶的境况。”暗哑的声音带着凄厉,泪水覆了一遍又一遍。 “你不是说见不得我受伤么?你醒来啊!” 白倾语不知自己哭了多久,哭得很累,明知无用,她却执意悲痛,她怕沉眠的他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她怕他就这么放开她再也不肯醒来,她怕,她真的害怕。 忽然,怀中的非君指尖吃力的扯了扯白倾语的衣袖,“别哭了……哭得我想装睡都难以维系下去……” “师父?”白倾语泪眼汪汪忘了反应傻愣愣的看着非君,直到确认终于狂喜不已激动的扶起非君。 非君隐忍的咳了一下,吃力的扯出一丝温暖的笑,随即推开白倾语的搀扶,摇摇欲坠着运起一道法光费劲的将光点挥散出去,只见周围嶙峋的岩石如牵引的线腾空而飞像陨石坠到同一块空地,层层垒起砌成了一座石屋,又再施法将屋子装饰一番。 随着非君的施法,白倾语只觉他浑身衣服上斑驳凌乱的血迹像是又重新浸透在鲜红的血水里,直到整件衣袍找不到自身原来的颜色,是错觉么?白倾语颤微微伸出手指想要去触碰,岂知非君正好收了势竟已前行,白倾语指尖落了空。 非君走得很急,没有回头自顾说道“暂时有落脚的地方了,我们进去吧。” “师……”白倾语哽咽,默默跟着。他做得再顺其自然,她又怎会看不出他的有意避开呢,师父…… 两人进了石屋,屋内有石头做成的简单陈设,还铺了一张石床。非君将石门关上随即走到石床边,背对着白倾语割破手掌,然后挥霍无度般将血液洒满床面。当殷红的血珠出现在视野里,白倾语震惊奔至非君身边,义无反顾紧扣住非君的手腕,气急败坏呵斥道“您在做什么!”
恼怒的声音变成了无言收场,眸光怔怔的盯着床榻上早已是大面积渗入血痕的斑驳久久不能回神。如今的他,每一滴血的离却都代表着生命的流逝,为什么用生命来开玩笑!为什么! 非君挣脱自己的手腕并没有回答,暗自再费力将身上的血迹凝干,然后径直将身上外袍脱下罩到白倾语身上,这才开口道“答应为师,无论发生什么事或是看到什么都要一直穿着这件衣服,还有不要离开床榻半步,好么?” 目光是深深的恳切,他总有一种令人不问缘由言听计从的魔力,她满腹疑虑很想问为什么,却除了怔怔点头答应外,根本不忍心违背他的意愿。 非君如释重负露出淡淡一笑,宽慰的抚了抚白倾语的脸蛋,“一定要记住了。”说完再无话自顾往墙角的一堆枯草垛走去,缓缓倚着墙边坐了下来。 沉重的疲倦侵袭非君的身心,非君闭上双目,声音已是nongnong的困意,“这回为师是真的倦了,你也早点休息养养精神吧。” 白倾语刚想回答,却见非君倒头已沉沉睡去。白倾语无言叹息,卷着身子曲起双膝默默看向门口,厚实紧闭的石门遮去了屋外大部分光景,但还是能从石与石之间的缝隙看到外面些许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