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刘掌柜的思量
革新接着说道：此事与我家公子要说的第二件事有关了，此人据说是那苏三禾的鬼谷同门，刘掌柜，或许你还不知晓，当初我们合计的禅天塔藏兵之计便是被此人破坏的，大约七八年前，江湖发生一件大事，一个专诸盟的小刺客从荆州逃脱了，一路西行进入蜀国，还将沿途追来的诸多刺客一一击杀，那时他只有一个小名，叫做小鲜，便是这李蛰弦了！前些日子，为追杀王崇一，在下与诸国暗客一同进入了秦始皇陵，在其中此人诸多谋划，最终进入了秦皇地宫之中，最后虽不知发生了何事，想来他能够走出那里，如今必定是不凡了。我家公子是以有一事相求，此人曾盗走我姜家一重要宝物，掌柜的若是察知此人下落，定要通知在下，事后，我家公子必有重谢！ 李蛰弦？小鲜！刘掌柜的目光顿时一变，难怪那日觉得此人看自己的目光着实有些古怪，原来竟是故人啊，当初在荆州设计梁国朝臣之时，便是此人破坏了自己的计谋，自己还吩咐过蜀国的刘侯密切注意他的，没想到他还有如此机缘，竟然投入了鬼谷，重出江湖之后再度破坏了自己的计划，看来这人当真有些克自己啊，须得想个法子了！ 虽然刘掌柜自己也有心对付李蛰弦了，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应承了革新所请，说道：既然我们已经结盟，本就是应有之义，听你之言，那此人也是依苏三禾之计，故意引出我这个中人么？ 革新却摇了摇头，说道：此事倒是没有听公子提过，不过据我了解，似乎有些不可能，去年灭梁之时，此人为阻止晋王屠城，失心疯的擒住了李存勖，那时苏三禾为救晋王，与其大战一场，双方已无恩情，后来钟南子更是追击而去，将其重伤，想来他也不该再为苏三禾卖命了，他为何出现在了此地，着实可疑！ 刘掌柜陷入深思之中，革新的话他半信半疑，总觉得哪里不对，既然李蛰弦不会为唐国做事，为何他会知晓自己留给唐帝的暗语，他在其中到底扮演的是何角色？刘掌柜想不通这些，暂时将革新安置在了这里，末了岂知革新又说了一个秘密，只听其道：还请刘掌柜将我那侍从叫过来一下！ 刘掌柜虽有意或，但仍然叫人把那随从弄了过来，革新见到之后，出乎意料的对其行了一礼，说了句“委屈小姐了”，刘掌柜这才意识到了什么，只见这随从拿掉了头顶的小帽，露出了里面盘在一起的长发，轻轻一甩，顿时青丝飘逸，显现了本来面露，只听其说道：我叫做姜微心，是姜杏鹤的亲meimei！ 革新点点头，说道：我家公子担心掌柜的不相信，自愿以妹子为质，若掌柜的能为我家公子擒住那李蛰弦，我姜家愿将三小姐嫁给刘掌柜，两方结为秦晋之好！ 刘掌柜顿时愣住了，没想到姜杏鹤竟有如此气魄，不由得仔细打量了一番姜微心，只见其十六七岁的年纪，身段虽然娇小，但透着一股玲珑剔透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想要捧在手心把玩一番，即便此刻只是随从装束，仍然难掩其天姿国色，不愧为千年世家之女，不过刘掌柜也是阅女无数之人，女色于他而言远没有江山社稷来得重要，姜杏鹤此举的目的他需要好好思量一番，暂时就没有直接答应下来，只是让他们先在此歇息。 刘掌柜走到了小院里，一颗桃树如今正开得灿烂，一颗颗花朵宛如炸开般似的，粉艳艳、水灵灵的，就如同十六七岁的姑娘一般，然而刘掌柜的神情却没有受到一丝的感染，肃穆的如同寒冬，姜杏鹤今日的这一举动着实让他不知所以然，二人之间的结盟，他不会不清楚到底是个怎样性质的东西，刘掌柜从未把它当回事，想必姜杏鹤也是如此吧，为何这次忽然这么重视起来了，莫非他对我有所图谋！ 刘掌柜想到这里，忽然记起方才革新说到过秦始皇陵，他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大概是一个多月前，长安有谣言传出，说是皇陵飞出了金鸟，之后蜀国的王崇一忽然现身，各国都派了些暗客前往长安，这其中自然也有刘掌柜的手下，只是最后他们都没有出来而已，本来这事他并不怎么看重，毕竟代代皆有闯皇陵的人，代代的结果都是一样，那就是死，然而革新却走出来了，还有他说的那个李蛰弦，竟然还进入了最后的地宫，刘掌柜不禁对此好奇起来，地宫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 刘掌柜顿时有些焦虑起来，革新算是挠到了他的痒处，习惯于掌控一切的他，在知道了一件自己不曾了解过的事情后，他几乎神思都有些恍惚起来，叫过来了玄彬，让他通知天枢阁的人密切打探此事，他记得除了各国暗客之外，去的最多的人就是专诸盟了，对了，还有长安城的那个日薄西山的侯爷，刘掌柜又叫回来了玄彬，对他说道：叫人去长安，将那长安侯府的人都抓起来，带回苏州，我要亲自审问！ 玄彬自然是应下了，刘掌柜来回又踱步了半天，仔细思量了一番方才革新的话，李蛰弦是个关键，这人幼时被得到了自己的关注，从专诸盟手中逃走还反杀了他们这么多人，已然证明了自己的天赋，能从姜杏鹤手中夺得宝物，还从秦皇地宫中最终走了出来，不得不让人钦佩，如今姜杏鹤为擒此人不惜以自己的亲妹子交换，看来他身上还有自己不曾知晓的秘密，如此说来，此人值得自己谋划一番了。 不过回到原点来，革新方才只说明了姜杏鹤的诚意，并没有解释清楚刘掌柜的疑惑，为何他手中的李嗣源如此不堪，李蛰弦为何知道那些暗语，他在其中到底起了什么作用，单纯只是为了引出我么？刘掌柜有些疑惑了，自己的身份其实不难猜测，能在诸国之间游离而不招惹任何一家责难的势力，在这天下之中，除了专诸盟之外，似乎就只有他刘掌柜了，而他与专诸盟不同的还在于，他一直隐藏在暗中策划，即便是唐国也并知晓他的存在，不过姜杏鹤却是知道自己身份的，他一开始就应该知道自己是这次两国会盟的中间人。而从行迹来看，李蛰弦应该并不知晓，否则那日不会四处寻找暗语中的小贩了，而此人只与唐国军师苏三禾有关系，若二人并非传言一样交恶的话，那他就应该是苏三禾的耳目，他为何要这么做了？ 刘掌柜觉得对这个苏三禾有些看不懂了，一力促成姜家护送李嗣源的是他，利用李蛰弦试探自己的也是他，事到如今，两个李嗣源一个落在专诸盟手中，一个被姜杏鹤直接送给了自己，而他却藏着不见，他到底在计划着什么，莫非有何深意？ 刘掌柜一边思虑一边走着，不知不觉间竟然又走到了关押李嗣源的小院外，想到革新一直坚持说此人才是真的李嗣源，他顿时有些心旌摇曳了，忍不住走进院中，看到了正在房中饮酒的汉子。看他模样着实与画像之上相符，这画像是天枢阁分布在诸国的暗桩画出来的，作画者画艺惊人，将面孔的每个细节都描述的淋漓尽致，而且这画还得到不止一个卧底的确认，这才最终作为了天枢阁的正式资料，刘掌柜想象不到，这世上还能找到一个如此相像的人，除非李嗣源还有一个同胞的兄弟，但经过天枢阁调查，这是不可能的。 有着革新的坚持与画像的确认，这人似乎当真就是那个李嗣源，但刘掌柜觉得还不可靠，伸出手捏住了他的手掌，一个常年征兆沙场的将军，一个擅长使用马槊的武人，不同于优雅的剑客，其手掌定然满是老茧，然而映入眼帘的情况却是一双白嫩嫩的手掌，一丝茧子都没有，刘掌柜顿时忿恨的哼了一声，扔下他的手掌转身就走，吩咐了下去，让人严加看管革新。姜杏鹤着实太可恶了，以为一个长得神似的李嗣源就能骗过自己，当真以为自己那么傻么，就不会自己去看，自己去问，有着一双比之书生更加柔嫩的手且对军伍之事毫无所知的人，怎么会是一个将军，这下他明白了，真正的李嗣源应该就在苏州的专诸盟手中。 而此刻落入了刘掌柜目光中的李蛰弦已然身在钱塘了，自认看破了苏三禾的计谋的他，就躲在了吴国运粮的东来码头边的一家客栈之中，平日里深居简出，从房间里正好可以看到岸边的船只。这两日，每日都有船离港，不过每艘船停泊的时间很短，装船的也是日常食用的瓜果蔬菜，打的是吴国水师长帆军的旗号，并没有看见刘氏粮行的船，或许是先前众多舰队随船携带的粮食不少，到现在还没有用尽，不过估算着时间，按照吴国围困碧漓三岛的人马计算，这个时间也快了，否则刘掌柜的船应该也无法靠近那三岛的。 这日仍然不见刘掌柜的樱花使者号到来，李蛰弦心中暗暗有些怀疑起自己先前的猜测了，到底是自己猜错了呢，还是大师兄的计划出了纰漏，他还没有将那艘船控制住，这般想着，他缓缓走下楼梯，客栈的掌柜见他已是熟人了，问道：今日刚打了河虾，还有螃蟹，都是最新鲜的，公子要不要尝一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