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剑庄责难
湘溪子手下的暗客抓起小鲜，想要先除去他手中的武器，但是无论怎么使力，也无法掰开他的手指，最后只能作罢，就让他拿着这把唐刀吧，反正他现在的情况也无法再做什么了，就在这时，被暗客反复推动的小鲜，忽然跌倒在地，怀中的东西洒落一地，其中有两本书格外引人注意，尤其是其中一本，上书青灯古卷四字，即便没见过此书的暗客，也多少听说过此书的传言立时惊讶的惊呼起来，惹来一阵注目，好在另外一个暗客及时阻止他，匆匆将那青灯古卷塞入怀中，方才没有暴露。而再捡起剩下的那本楞严经的时候，却已然瞒不住人了，南宫一羽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虽然注意到这暗客方才不知偷拿了小鲜什么东西，不过此时却不好说什么了，他深知小鲜这次惹上了不小的麻烦，能为他做一点事就做一点了，因此指着那楞严经说道：此书乃是两日前小鲜在我这里借走的，说是要研习佛经，此事我南宫家的侍从皆知晓，小鲜如今人事不知，无法保管此书，而我南宫家的经书未经允许不得展示他人，可否还与某？ 话语之间带着莫大的压力，这暗客如何抵挡得住，但是此事又无法自己做主，只能叫来颜秋明询问他的意见，颜秋明方才已知小鲜怀中藏有青灯古卷，此刻如何还会瞧得上这破佛经，便允了南宫一羽，着人匆匆将小鲜带走了！ 此间出了这么大事，灵隐剑庄着急处理此事，与闻韵剑庄的督视员一齐都走了，只剩下公羊博继续住持接下来的排名之战，好在那些闻名于世的剑客皆已比过，剩下的不过是些寻常之辈，倒是快得很。 而小鲜被带回学院山之后，暂时仍然被关押在之前所呆的石室之中，剑庄的大夫给他瞧了伤势，匆匆一裹便离开了，小鲜半睡半醒之间，意识忽然震动，他陡然一惊，潜意识的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没办，满是血水的双眼微微睁开，看着石桌上摇曳的烛光，还有烛光下蜡烛的暗影，顿时想起那本相暗影还停留在自己的血脉之中，朱獳曾经说过，不能让本相暗影与自己血脉融合太长时间，否则其会侵蚀自己的意识，最终自己则会变为一个无思无识之人。他松开紧紧握住唐刀的右手，那里有本相暗影所居的书页，在校场上的最后时刻，他也曾想让巨蟒保管青灯古卷与楞严经的，因为他知道吴尚天之死影响巨大，自己势必受到关注，身上的物什必然暴露，然而巨蟒在吞下山海经之后还未待他有其他行动，就自己消失了，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得弃卒保车，只将那本相暗影的通灵书页拿在手中，剩下的东西就不管了！ 此刻他意识醒来，发觉本相暗影仿佛与自己融合了一般，更加担心起来，作势便要再次将他唤回到书页之中，但本相暗影忽然说道：那通灵书页只是灵隐子留给后人之时作为吾的暂时居所，吾被汝通灵出后，此书页留下的灵力渐渐不足以吾驻留其中了—— 小鲜怒道：那你想怎样，莫非想一直在我血脉之中待下去了，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本相暗影冷冷一哼，说道：利用完了吾，这么就想撇开了！放心，吾并未算计于汝，汝已答应日后修炼诸影万相之术生成的暗影与吾融合，汝之意识于吾无用，不过为了防止汝日后违背誓言，吾今日便要与汝之暗影融合！ 小鲜惊道：今日，可我还未修炼那个秘术了？ 本相暗影说道：无妨，一来通灵书页灵力不足以吾安身，汝又担心吾侵袭汝之意识，二来吾又担心汝违背誓言，今日吾融合入汝之身影之中，既不会侵袭汝之意识，吾又能随时监控于汝，他日你修炼有成，吾可即可自己融入汝之本相暗影，你我之间互不担忧，如何？ 小鲜说道：可是我的影子里既无灵力，其又非通灵卷轴，你如何能够存活？ 本相暗影道：吾本就是暗影，而万事万物的阴影都可通向暗影界，对于本相暗影而言，任何影子都是通灵卷轴！待会儿，汝莫要限制吾之融合即可，先不说了，似乎有暗影在向此间移动！ 有暗影向这里移动？小鲜微微一愣，随即便意识到这本相暗影对任何影子都有本能的感知之力，应该是有人过来了，想到这里，他连忙闭上眼睛，装着睡熟的模样。 茗惜找到司马长空的时候，他正在山腰处看着崖边生长的一丛鸢尾花，紫色的花瓣睁开的绚烂，他不知在思考什么，竟看的痴了，直到惶急的茗惜叫了他几遍，最后终于忍不住推了他一下，差一点将他推下了悬崖，他方才醒来，有些迷茫的看着茗惜，问道：有什么事么？ 茗惜看着这人只觉得说不出的别扭，就好像是一层乌云一般，只消见着他，不管再大的晴天顷刻间也会阴云密布，惹得人心头一阵阴翳，茗惜忽然间看到他右手位置空空，一小段袖子随风摆动，不禁暗暗想道：或许是因为此人已然残疾，又无时不是皱着眉头才这样吧！ 司马长空见她盯着自己的残肢看，不禁一阵羞怒，将右臂藏到了身后，语气已经有些不善，问道：到底有何事？ 茗惜急忙对他说道：你与姬先生一同闭关，知道他在哪里吧，你快带我去见他吧！ 竟是有求于自己，司马长空暗暗一笑，冷然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茗惜急道：小鲜在校场上胜了闻韵剑庄的吴尚天，一不小心还把他杀了，现在闻韵剑庄的督视员不依不饶为难小鲜，湘溪子又不为他抓住，还派人把他抓了，姬先生若不出来，小鲜就危险了，你快带我去了！说话之间，茗惜急的快要哭了出来，仿佛说出这些的时候，方才意识到了小鲜此时所处的险境！ 然而这番话对于司马长空而言，却又是另外一番感受，司马长空暗暗惊骇：吴尚天成名已久，乃是闻韵剑庄庄主问天子的关门弟子，亲自传授二十余年，去年曾在荆州城外斩杀数千名暴民，一时被天下人所知，据说早已是睟天境界，只差一步便踏入子的境界，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四十岁前当能成功，这样的人竟然会死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手上！小鲜，这个小子还没有十三岁吧，他什么境界，据姬先生所言，他什么境界也不是，根本就没有境界，吴尚天这个废物，竟也能被这样的人杀死！可叹啊，时无英雄，竟使竖子成名，这下子小鲜之名怕是要传遍十国了，当初专诸盟传言其西行路上杀死数名刺客，甚至有更天境之人，明显的捧杀之语倒还未被天下人当真，却也记住了他的名字，如今在吴尚天之死的印证下，小鲜之名可谓是名副其实了！为何竟是这个无名小子享誉天下，而我这个天纵家族的名门后人却要受到天下人笑话，我这只手说来还是因为他所断，若非是为姬无涯寻找此子下落，自己绝不会去神女峰寻找小叔，也不会落得断手的结果，以至于丧失了家族绝学掌中之术！ 茗惜急的满脸通红，却见司马长空久久的陷入沉思之中，忍不住又抓了司马一把，冲他嚷道：你快带我去啊！ 司马长空正在感慨自身命运之时，冷不防的被茗惜一抓，顿时怒道：姬先生正在闭关的关键时刻，若非危及剑庄安危的大师，否则不得干扰他！ 茗惜冷冷一哼，森然说道：小鲜是姬先生千辛万苦从庄外找回的，还是奉的乾文子庄主命令，你少欺我年幼无知，若是姬先生听到小鲜有危，必然会提前出关，你若是还要阻挠，到时候小鲜有什么事情，我就说是你故意拦阻，意图害死小鲜，看你如何对姬先生交代！说着，竟不再理他，径自离去！ 司马长空匆匆权衡一番，如今自己如同水中浮萍，靠着姬无涯当初对自己的承诺方才教授自己暗系秘术，但即便如此，自己始终是个外人，还是比不过小鲜这个乾文子的故人之子，罢了，自己的前程始终要靠自己挣取，何必与这总角少女纠缠不休了！于是他冲着茗惜离开的背影大声喊道：若是想找姬先生，这条路是走不通的，你还想不想救你的小鲜了？ 小鲜在石室之中被大夫匆匆诊治了一番，又被喂下一些流食，只休息了片刻，便被人带去了议事殿中，此时正值夕阳西下的时刻，残阳如血从议事殿中高高的窗棂之中落下一地余晖，让人不禁生出思乡的情绪，小鲜很奇怪自己为何身在家乡之中却又生出这般情绪来，莫非心底并未认同此地为第一故乡么，看着身前斑驳的昏黄光影，一时之间，竟似有些痴了！直到湘溪子第三次向他问道“你究竟是如何杀死吴尚天的，还不仔细说来”之时，他才清醒过来，先看了看漆凝儿，却发现她竟然不在此间，这才将目光放在湘溪子身上。 小鲜颇为不喜湘溪子，这位大婶向来一副算计的面孔，对外懦弱无比，毫无担当可言，因此便讽刺的说道：那么大个头颅看不见么，当然是一刀砍下来的！ 湘溪子听出他语含讥讽，但在其他各位先生面前，她倒不好与这无赖小子争辩，于是说道：吴尚天有睟天境实力，又自幼受到问天子教导，实力深不可测，你不过是个还未入境的小子，虽然在专诸盟中习得一些刺客之术，如何能够抵得过秘术剑客，虽说你的疾箭之术也有几分看头，但在校场之中，你无弓矢在手，无法施展，我倒想问问你是如何能一刀砍了吴尚天的！小鲜，你可要想仔细了再说，此事关系重大，事关灵隐剑庄与闻韵剑庄之间未来局势的走向，若因你之故，为剑庄惹来天大的对头，某虽并非正式庄主，但作为师兄的替身，代行庄主职权，也不得不将你交出去了！ 小鲜慌了一下，把自己交出去是什么意思，他为湘溪子的这句话感到深深的恐惧，这就像是在犯下错误之后千辛万苦的逃回家中，家里人却拒不接纳，反而将自己捆绑送给了对头，这不仅仅是背叛自己，更是摧毁了小鲜心中所有对家的美好印象，他不禁吼道：你们不能这么做，我过了试剑石测试了，我是剑庄的剑客，你不是庄主，你不能把我送出去！ 湘溪子笑道：师兄如今下落不明，由某代行职权，你先前惹来专诸盟，害得城中无数人家破人亡，如今若是再惹来闻韵剑庄的话，怕是天下都要与我们为敌，为了剑庄的大计，唯有将你交出去，除非你先说出你是如何杀死吴尚天的！ 小鲜仍然不信，抬起头来望向黑齿明眸，虽然与其交往时间不长，但是这个相貌正直，为人公允，颇有长者身份的先生给了小鲜许多信任感，此时他多么喜欢有人站出来给自己说些话。黑齿明眸受不过小鲜央求的目光，轻轻一叹，走出来对湘溪子说道：校场之事颇为复杂，黑幕之中谁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与其追究小鲜的责任，不如先调查一下为何吴尚天要化名为田尚武，还要伪装境界与小鲜比试？ 湘溪子皱着眉头厉声说道：闻韵剑庄的督视员就在塔下等着我们的答案，若是如同黑齿先生说的这般做的话，怕是督视员立刻旋踵即走，回去搬救兵来向我们讨公道了，问天子此人虽然看似正直，但是颇为护短，又有超然身份，实力不俗，某实在不愿意在师兄不在之时，为剑庄惹来泼天大祸，何况还有专诸盟在旁虎视眈眈，黑齿先生如何教我，如何能够抵挡得住闻韵剑庄与专诸盟的联合来袭？ 黑齿明眸一时无语，别说是他，即便天下任何一人也不敢说有办法能够对抗专诸盟与闻韵剑庄的联手，黑齿有心帮忙，但若是不能解开闻韵剑庄的疙瘩，小鲜即便没有错误也是错误，只怪他在杀人之前没有问清楚对方身份，虽然剑客自身实力就是乱世存活的规则，但是规则终究有些特殊的地方，比如说家世背景，比如说师门传承。 小鲜见黑齿明眸不再说话，顿时失望至极，但是他如何能够将本相暗影及念力的秘密说出来，权衡之下，只能说道：我用的是青灯古卷上教授的秘术—— 话说到这里，只觉得议事殿中一片寂静，小鲜觉得奇怪，抬起头来环顾一周，只见每个人都以一种看到怪物般的表情看着自己，他不禁骇怕的后退几步，小心的问道：怎么了？ 还是湘溪子首先说话：还没说到此事了，此书你从哪里偷来的，为何不上交给剑庄？ 梁丘悯此时站出来说道：先生此言差矣，或许你还不知晓，青灯古卷在多年前被本剑庄的叛客叶舒华盗走，隐藏多年，后来被某、皋教习还有凝儿一同碰到，当时小鲜便跟随在叶舒华身边，此书当是他从叶舒华手中继承而来的！ 小鲜老实说道：梁先生说的正是，此书乃是叶叔叔当年所得，他从未告诉过我这书是从剑庄中盗来的，而且这书也不是他给我的，而是从其他地方夺来的！ 说着，小鲜便把天痕剑庄之人如何杀死叶舒华又抢走此书的事情与他们说了，最后又讲起自己被他们拿住，趁机逃走时发现章秋痕藏书，自己暗中取出来的事情，听完这些之后，梁丘悯长叹一声，说道：一波三折，真是一波三折啊，好在青灯古卷又重新回到本剑庄之中，这恐怕是初代庄主在天之灵保佑吧！ 湘溪子对这些倒不在意，而是有些急迫的向小鲜问道：你方才说从此书中学到的秘术何解，你竟然看懂了此书么？快快说来，这书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有什么秘术？ 小鲜本来就是胡诌的，哪里说得出此书的奥秘来，虽然本相暗影也是由此书引诱出来的，不过却与此书无关，乃是六艺阁二楼地板上隐藏的，何况即便相关，他也不能说出，因此只能胡乱的说道：不是都在书里写着么，你们自己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