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上任三盆水（二）
第15章上任三盆水（二） “这笔款不是我不想交，而是有难言之隐。说了你也不信！”龙山会晾晚了相片，请耿凤凰回到照相馆。 耿凤凰坐下，对龙山会很信任地说：“你是初中的、高教自学的双同学，还是我的同事，我怎么不信任你呢？” 龙山会在耿凤凰的心中是一个大度憨厚、善良正直的男人。也许是上天对教育事业的偏爱，安排他从一个英俊潇洒的少年变成风度翩翩的民办教师。三尺讲台，他释放着对教育事业的澎湃激情，实践着对教育事业的不倦追求；放学后，他背着照相机四处奔波，把赢得的钱全部用在学校建设和办公上。这样他以一个民办教师的身份被老师们推上领导岗位，然而，他却没有能力去碰像庞仙荟这样有背景的老师。 龙山会先打破了沉默说：“照相馆本来是学校创收的来源之一，后来成了庞仙荟的私有财产。” “这么多年，庞仙荟就没有再向学校交租金吗？”耿凤凰望着多年的同学的目光，希望他能够如实地回答她。 “说分文没花是冤枉她了。每一个学期初、学期末，她拿点钱请学校的老师们吃一顿饭；重要的节假日，发点挂历之类的小物品。这样把老师的嘴都堵了。后来，有教师告到区里，上面来人查账，却发现庞顺行从庞仙荟拿了一笔钱去支援一所民办学校。所以，不管谁来动员，她都要他们去找庞顺行，那时候，庞顺行已经是镇中心小学的校长了。” 这本款的去向耿凤凰非常明白，龙山会能够说掏心窝子的话，她也没有什么不谈的。她说：“当时，我离开家乡到处闯荡，最后在县城创办了一所民办学校并自封为校长。在我奋斗期间，你们正赶上九年义务教育‘双基’达标验收。我至今也有个问题不明白：你所在的槐树园原是一所公办小学，按理说，改造危房是当地政府和教育主管部门的事情，校长个人本不应该承担借贷和还贷的义务和责任。你为什么一次次为学校欠下那么多钱？” “说来话长，那年我找你帮忙实属无奈。”龙山会想起当时去求人家非常内疚，“我当校长那阵子，学校担负近20万的债务，全家人的生活都陷入了困境。虽然区里和镇里给我们筹集了10万多，还有10万需要我们自己解决。从区里10万的欠款分析，当地政府作出了努力，之所以出现如此尴尬的情形，唯一的解释是教育经费投入实在太少了。在社会的冷嘲热讽中，在亲人的反对与孤立中，我艰难地支撑起学校。连我老实憨厚的老岳都骂我败家子！我一个民办教师，就是一个农民，再管那么多，恐怕妻儿也饿跑了。我欠下的债我一个人扛好了，没想到你伸出了热情的手……” “我耿凤凰虽然在城里办学，但家乡的教育我了如执掌。短短几年，你向学校和贫困生贴出去的多达20多万，甚至连儿子差点儿上不起幼儿园，家里破烂不堪的状态，遭遇被人怀疑曾被洗劫的尴尬。可你忘我的工作，对个人得失的淡漠，让我在你身上依稀看到了龙槐公这一教育先贤的影子。龙槐公是清朝年间的乞丐，为了救助天下学子，耗尽了一身，行乞办学，不坠青云之志的品质让历史永远记住了他。思来想去，我耿凤凰决定要帮你拯救学校。” “学校有了你的一笔钱，学校发生了变化，不仅改建了cao场、图书室等硬件设施，而且提高了学校的软件的管理水平。但不知道你从哪儿搞来的钱？” “我耿凤凰当时所接收的的学校不比槐树园好。面对学校严重的财政危机，要实现学校提升档次的目标，捉襟见肘的困境可想而知。自己微薄的工资收入也只能资助几个困难的学生，然而，要大把大把地贴补到槐树园小学运转、建设的个个艰难当口，只是杯水车薪啊！”耿凤凰说道此处，不敢看龙山会的脸，仰起头来看着窗外的大槐树，不想让给他新的忧愁和苦痛。 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沾满了泪水，回忆撕裂着她的心扉： “啊，你是谁？怎么睡在我的身边？”庞顺行惊讶的样子望着躺在身边的美人儿。 “也太老土了吧，戏都演完了还装个B！”耿凤凰做起来骂道。她自从进了她的屋子，不再讲究教师的文明了。 庞顺行蔑视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你不是来勾引我的吗？现在才似乎觉得应该文明，问道：“说吧，谁派你来的。派你来的人很知道我庞顺行吃够了大鱼大rou，想吃你这个素淡的菜！” “吃过了老娘的豆腐，装13的样子，猪狗不如！”耿凤凰讲出来的话还夹着酒气。 “女人酒喝多了有碍美容的！不能喝就少喝，喝多了把后悔的怨气泼在别人身上不好吧。” “是你后悔了吧。”她的眼神里有着鄙视着的颤动。 “你让我帮龙山会学校的钱都在这儿，拿去吧。”庞顺行从床头的提包里拽出一摞票子放在她的怀里，可她就是不愿意睁开那双美丽的沾着泪水的眼睛。“你今天不陪我玩舒坦了，休想走出这个房间。”一道冷酷无情的余光喷射到她缓缓脱净的身子…… “耿主任，庞顺行从庞仙荟拿走的一笔款送给了你，然后你送给了我，对吗？”龙山会站起来也不敢看她，他的心被揪得很痛！ “我不知道！只是知道嫂子庞顺帆和你离了婚远走他乡，我不想你承受不了再大的痛苦放弃了槐树园，放弃了读书的孩子们！” “你傻啊！你嫂子只是到外地拼命赚钱，她会回来的！可我不想你为了学校，毁了自己——让我指着脊梁骂！” “历史是公正的，人民的眼睛更是雪亮的。泼向我身上的邪恶污水自会因其人的正直而不沾其身，那些怀揣险恶用心，龌龊卑鄙的小人物躲在角落里饱受良心拷问的折磨，那曾离你而去的嫂子终将在揣满票子回到你的怀抱。”凉风吹拂着耿凤凰红晕的脸庞和瀑布似的秀发，她知道龙山会想为建学校捐款，但今天她真的不愿他再“傻”一回。“坐下吧，我想了解关于庞仙荟的事情。”耿凤凰等龙山会在床沿上坐好，打开文件夹，记下龙山会所讲的故事…… 耿凤凰在稿纸上流利地写下：“文盲教师何以转正”的标题，站起来长叹一声，望着沉浸在回忆中满头大汗的龙山会，轻绕着长发甩向后背，离开桌子，从手提包里取出粉红的手帕，递给龙山会，“龙校长，难为你了，擦擦汗吧。今天，本来想让你带个头，为了我们的学校……” “不管别人如何评价，出现任何困难，我无怨无悔。想给孩子、给学校一条生活之路吧。别人说我傻，不在乎。妻子没了，梦想破灭了，要把我的梦寄托下一代。”龙校长没有接手帕，顺手从椅子上取下枕巾浸在脸盆里。 “龙校长，这照片里怎么不见龙三叔和庞顺帆啊？”耿凤凰仔细地看着照片。 “不可能吧。仙荟敢不来，有龙天翔撑腰。可他们不来听你的报告，不可能吧。我提前三天就通知了他们。” “你可是槐树园的校长，你的父亲，你的原配没来，拿他们开刀比起仙荟来，那个更重？龙校长！” “清资、募资，他们由我全盘负责。”龙山会紧张地抄起毛巾，那枕巾好长时间，没有洗了。灰巾遇汗，这一擦，龙山会就成了大花脸。 “把你吓得？你看你那样！”耿凤凰格格笑起来，虽生过孩子，但少妇特有的气质总使她的魅力无穷而光彩照人。她明白自己正处于一个女人最有韵味的年龄，因而她总是保持着少女时代那脆生生而火燎燎的笑声，不是像那些青苹果一样的少女羞涩的去等待爱情，而是像雷声闪电、暴雨狂风一样来临。她笑着，笑声传出了屋子。 突然，狂风刮起来，窗户被刮得“咣当咣当”地响，耿凤凰那漂亮的长发被风一吹飘逸起来。她忙着去关窗户，无意中发现那古槐的背后，轻飘飘的，白晃晃的，就像一袭轻云在徘徊……细听，还有一声声的轻轻呼唤和格格笑声。耿凤凰从来不迷信鬼神，毫无胆怯，凝视着那影子：亭亭玉立的影子不再惊慌，安静地依在古槐上……令人惊奇的是，却不见桌子上那文件夹，耿凤凰疾步到了窗后，那偎依在古槐的倩影神秘地消失了！只是漫天的乌云，呼啸的狂风，天空下摇曳的古槐…… 龙山会起初认为耿凤凰给自己开玩笑，没有理会。随着狂风的呼啸，传来几声怪笑。笑声清晰明亮，一直不断，仿佛夹杂着女人伤感的味道。窗外，随风摇动沙沙作响的枝叶，使寂静的校园显得异常的恐怖。龙山会紧跟着耿凤凰跑出去，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打在脸上，一阵雷声响过，一道闪电划过了槐树园小学的上空……那白晃晃的影子又从树后出现，冒着大雨，越过破墙，去了追梦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