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超出想象
黄掌柜说新式火器在杭州府,杭州府的治所,在钱塘县。 俞民家的老宅就在钱塘县,他正好要回那里去办事,于是就跟黄掌柜约定,第二天就去杭州府。 俞民这么着急,是因为机会难得,怕去晚了,人家把货都出手。 黄掌柜之所以把新式火器推荐给俞民,是因为他能从交易中提成,所以也非常积极。 回去之后,俞民就雇好了船,第二天就跟黄掌柜顺流东去。之后进入大运河南下,到了钱塘县。 钱塘在秦朝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设县,那个时候还没有杭州府。 城内一共分六厢、52坊,城外分13乡62里。 俞民家的祖宅,在城西厢的和丰坊。两人到了之后,就住在祖宅里面。 俞家已经多年不在这里居住,只有祭祖和扫墓的时候,才有人回来偶尔住一下。 平常的时候,俞家的老仆人吴仁堂一家七口人,住在宅子后面的一处房子里面,看守俞家祖宅。 俞家在这里有32亩地,交给吴仁堂一家耕种,也不收钱,算是给他们看守祖宅的报酬。 吴仁堂的大儿子吴耀祖在俞家的六合隆商号当伙计,收入不错,算是个不错的差事。 二儿子吴耀宗,俞家托关系送进钱塘县兵房当白役。 神州目前的制度,各色人等按照衣服颜色区分等级。 皇上服大黄或者赭黄,三品以上服紫,四品、五品服绯,六品、七品服绿,八品、九品服青。 编制内的胥吏服皂色衣裳,所以有皂吏之说。 现在染料比较贵,百姓的衣服都是白色。 俞民虽然是秀才,但既不是官,也不是吏,只能穿白色衣服,所以人们叫他白衣秀才。 虽然是白衣,但是他有功名。可以戴方巾,穿长袍,这是读书人的标志,平民百姓都能一眼认出来身份。 因为人手不足,衙门就经常临时雇佣一些人员,帮助打杂,充当衙役使用。 这些人不是官吏,都是普通百姓,身穿白衣,故谓之白役。 说穿了,白役就是这个时代的临时工。 钱塘县是个大县,又是杭州府所在地。人口多,工商业繁荣,事务繁忙。象吴耀宗这样的白役,有1200多人,远远超过了在编的官吏数量。 晚上就在吴家吃饭,自然是俞民花钱。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吴耀宗租了马车,按照黄掌柜说的地点,前往履泰北乡的胭脂里。 “就在那边的院子里面。” 黄掌柜指着池塘边上的一处院落说道。 这出院落挺大,三面环水,只有一面有一条道路通往外界。 这条道路,也被高墙和一个宽大的大门封闭起来。 “这不是何家老宅么,以前说是没人了,何时人回来了?” 原来吴耀宗知道这个地方。 “我先进去打个招呼,别惊动了人家。” 黄掌柜说道。 “你去吧,我俩在这里等候。” 黄掌柜过去叫门,没一会儿门开了,黄掌柜进去,大门重又关上。 “耀宗,你说这家以前没人?” “是啊,我去年来这里的时候,这家还没人呢。说是这何家人,走了十几年,连个看房子的人都没有。那时候没有墙,也没有大门,只有一些竹栅栏,都烂了。院子里面满是杂草,只有房子,倒还算整齐,不过都上了锁。” 看来这个院子里的人,在这里也不过一年时间,甚至可能更短。 “二少爷,你们到这里作甚?” 吴耀宗今年19岁,年纪跟俞民相仿。十岁之前,俞民跟母亲一直在钱塘的祖屋生活,跟吴耀宗一起长大。虽然是主仆,但是小孩子不太讲究那些,两人关系很不错。 “你别管,小心瞭望,看看有没有形迹可疑之人。” “都午时了,天这么了,没人出来。二少爷,你要去京城,我跟你去吧,我还没去过京城呢。” “我去京城是做工程,又不是游山玩水,你去做什么?” “去给你帮忙啊,你一个人,身边也没人照顾你,跑个腿儿,学个舌,大事儿管不来,小事儿还能管点儿。” “虽然没正经读过书,但也在私塾里念了几年,一般的字儿都能写。这两年在衙门里,也长了不少见识。要紧的是,我比别人信得过啊。” 俞民还真的动心了。 他身边确实缺人,吴耀宗知根知底,也比别人可靠。能写一些字,也是个特长。有这么个人在身边儿,确实能帮自己不少忙。 “你爹娘同意么?” “昨晚上我跟他们说了,同意。” “回去我问问他们,若是他们真的同意,今后你就跟着我。” “好好好,我一定好好干,什么都听二少爷的。喂喂喂,黄掌柜招手了,叫过去呢。” “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有什么异常,赶紧过去报信儿。” “好,放心去吧。” 俞民进了院子,已经有一个40来岁的人跟黄掌柜站在一起。 据黄掌柜介绍,此人叫李志高。只说了个名字,没介绍其他。对俞民的介绍,则是编了个名字,叫花飞羽。 俞民估计,李志高的名字,大概也是假的。 朝廷对火器管理非常严格,严禁私人制造。进行这种交易,不透露底细很正常。 “花先生能看中这些新式火器,很有眼光,比那些鼠目寸光的庸碌之辈强多了。不过,我的火器价钱要贵得多,希望花先生心里有数。” “贵多少?” “火炮是寻常佛郎机跑价钱的两倍。步枪是当今火铳价钱的一倍半。你还想要么?” “价钱不是问题,就看你的火器值不值这个价钱。总得让我看看货,试一下吧。 “可以,不过,事成之后,现钱结账,不赊不欠。” “没问题。” “先交一半钱。” “我连货什么样,都没见到呢。” “钱不用担心,黄掌柜作保。如果我这边出了差错,黄掌柜赔你钱。” “黄掌柜,你愿意作保么?” “哈哈哈,愿意。出了差错算我的。” “好,我没问题了。走,看货。” 三个人到了马厩,一人牵了一匹马,上马出门。 李志高没说让吴耀宗跟着,俞民就让他留在原地等候。 穿过村庄,走了半个来小时,到了一片桑田。从中间穿过去,又到了一片竹林。 在竹林里绕来绕去,又走了十几分钟,来到了一片空地。 从一处草房里面,走出来两个人。 李志高过去跟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就招手让俞民和黄掌柜过去。 跟着几个人到了后,这里是一堆堆土坯。上面都盖着稻草帘子。 一个人掀开一张稻草帘子,在土坯中间,放着一尊大炮。 俞民不禁大吃一惊。 竟然是这种大炮,远远地超过他的想象。